第4章 李藥丸
清雅女子的住處依火靈山而建，十分溫暖，房間裏瀰漫著淡淡清香，一張青菩靈榻，紫檀香案，簡凈樸素。
唯一顏色亮奢的，是一株黃金雕成的劍花，在白瓷瓶中綻放，右側是一面青色書架，除此之外，東西很少。
清雅女子走入房間，絕美的臉蛋終露意外，明眸也閃過一絲特別的光芒，對着懷裏孩子喃喃道:“你很不簡單，生長在一株仙樹上，身上也有被人斬下過大氣運接續的痕迹，只是為何要出現在這裏呢……”
孩子眨巴純凈的眼睛。
又可愛又萌。
清雅女子又笑了，逗了逗孩子，輕搖臻首，道:“我已經不想入仙域，多想那些做什麼？以前的我，倒有興趣探究一下你，如今實在沒那個興緻。”
“投胎這裏，是你運氣不好，先活下來吧。”
清雅女子走到一個木架前，這裏有一個筆筒，筒面刻有乾坤一界，意思是內有乾坤，裏面放着很多她用不着、雜七雜八的東西。
東西太多，她篩選了一會，才從裏面取出一根碧綠如翡翠的靈枝。
時間太久，有些枯萎了，記得是以前哪個仙王，饞她的身份，火熱追求她送的禮物，雖珍貴，她倒也不上心，在這個筆筒里，更珍貴的比比皆是。
“嘩啦啦。”
清雅女子拿起靈枝一曳，有些枯癟的地方重新煥發生機，片刻之後，頂端位置凝聚出一滴晶瑩美麗的甘露。
清雅女子用指尖輕輕摘住晶露，在孩子的眉心輕抹了一下，便把晶露封印進去，輕和道:“有這一滴，就算不修鍊，也能讓你在這裏活上百年了。”
此處是仙域大犯流浪之所，靈氣枯竭，哪怕天神石鐘乳那等神物，都很難凝聚出一滴靈露，即便凝聚，也是稀薄得可憐，養一個孩子艱難重重。
唯獨清雅女子，僅是隨意凝了一滴晶露，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
火靈山外，老人靜靜等候着。
清雅女子抱着孩子出來，交還給他，淡淡道:“已經可以了，日後這孩子無需進食，足以平穩成長。”
“多謝仙子。”
老人感激的施了一禮。
清雅女子點點頭，見孩子還在萌萌的望着自己，心緒稍寧，態度溫和了一些，道:“若有問題，再來找我吧。”
李藥丸歪着頭，眼睛又黑又亮，好奇的看着清雅女子，一點不怕生，他還聽不懂人說話的意思，但已經很靈慧，覺得清雅女子是有善意的，聲音也很好聽。
“早些教他說話。”
清雅女子又補充了一句。
……
九年過去。
“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宇宙，喻天地世界。
荒星，位仙域宇宙之極邊緣，是茫茫星海中的一粟之地。”
老人靜靜坐於一片小水潭畔，悠如閑雲的話語徐徐傳出。
一個清眉秀目的少年，正雙手托腮，聚精會神的聽老人講述，五官很好看，黑髮有着墨硯一般的光澤，衣裳雖然有些破舊，可穿在身上，卻有股別樣的味道。
隨着老人講述，他的神思遐游，望起荒星天空。
這顆星辰的天空很古怪。
一時黑燦燦，一時藍幽幽，日光與混沌雲靄糾纏，茫茫的白日，金黃色的圓月，交替變化，有時還能看見青銅色的神秘懸浮物，聽說那是關押重犯的……天牢……
星空，唯有很少的黑夜才能看見。
“爺爺，宇宙這麼大，仙域那麼遠，真的有人能夠隨便往來么？荒星已經足夠大了，怎麼能說一粟之地？”
李藥丸撲閃着大眼，問出內心疑惑，聲音清脆，含着一點稚嫩。
老人微微一笑道:“世間有仙人，能橫渡星域，一步可達光年。宇宙中的天體，浩如煙海，多到以億萬來計數，荒星雖大，但的確只是一個小地方。”
李藥丸聞言眨巴眨巴眼睛。
仙域，世界觀巨大，近幾年，他雖然聽了不少，但還不能消化理解，畢竟沒有走出荒星，親眼見識過。
“九爪叔叔說，仙域與荒星不同的，天空永遠是明亮的，雲是雪白的，有取之不竭的靈氣，奇妙靈效的丹藥，還有美輪美奐建在雲端上的仙宮神殿。
裏面住着很多長生者，全都是九爪叔的手下，叫往東，不敢往西。”
李藥丸忽然提及道。
“他這麼對你說的？”
老人神色微異，九爪惡蛟不過是一條普通仙妖，哪能有長生者作手下，想來又是這個傢伙吹噓哄抬自己。
“九爪叔還說了，秦始仙王是他的結拜兄弟，羽裳仙子是她紅顏知己，太上真神是他的大徒弟。
有一年，桃李樹下，神曇花開，幾人喝的酩酊大醉，數位仙王和九爪叔勾肩搭背……爺爺，九爪叔真有那麼大的人脈？”
李藥丸朗朗上口，把平日九爪惡蛟吹過的牛都抖了出來。
“真有那麼大本事，何至於困在荒星？仙王一道御令即可送他回去。”
老人無語，這些話，要是傳回仙域，再關他幾千年都很正常。
“莫聽他的，九爪是得罪了仙域的一位貴女，這才發配荒星，眼看着還有幾年就待滿了，還這麼不收斂。”
“嗯，我也覺得九爪叔在吹牛，他講得都太離譜了，有時候還自相矛盾，前後圓不起來。”李藥丸頓時笑道。
“你呀，明知還問。”老人微微搖頭。
這是爺孫之間的晨授，老人從小開始教李藥丸說話認字，漸漸，李藥丸長大一些，就與他講一些奇聞故事。
“爺爺，你今天有空，能不能帶我逛逛，見識一下荒星大犯？”
李藥丸眼睛流轉期待，蓄謀已久似的，說出近幾年來最大的願望。
荒星，浩瀚無邊，分成很多片大域，上有天牢，下有暗獄，關押的重犯一個比一個厲害，九爪叔念叨過，光北域小境就有數十位犯錯的強大仙人。
而北域小境不足荒星萬一。
很難想像，荒星究竟關押了多少大犯。
而且據說在這顆星辰下面，還關着引起過仙域禍亂的絕世妖孽。
李藥丸每次都很憧憬神往，想看看那一群可怕人物的真面目。
只是，他也懂得，擅自在這荒星走太遠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所以這九年，他的活動範圍都未曾離開方圓兩百里。
李老人並無責怪，只淡淡說了句:“靈紋凝練出幾道了？”
聞言，李藥丸會心一笑，清秀的臉上自信，似乎早已料到老人會這麼考教他，攤開手心，幾根銀亮若遊絲的清晰紋路赫然漂浮在上面。
“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