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如此會審
偌大的宮殿裏,人不少,卻沒有多少聲響。
老者端坐在堂下,風骨自成。
“江老,不懂事的孩子瞎胡鬧也就罷了,可您都是三朝元老了,該怎麼做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惠王湊到老爺子跟前,說了一堆自以為是的蠢話。
老爺子卻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惠王自然氣惱,但老爺子身份特殊,他還不敢太過放肆。
聖上輕咳了兩聲,惠王忙退居一邊,等候他親自問話。
老爺子這時才抬起頭,眼睛裏炯炯有神。
“江老,朕尊你敬你,朕同樣希望你能對朕說實話。那稽山下藏着的密寶究竟為何物?入口又在何處?”
殿中,除了聖上,惠王,還有岐王和喻南也在。
喻南就在他身邊站着,比岐王里得還近。
老爺子聽罷,起身謝罪:“老臣惶恐!陛下,臣不知什麼密寶,還請陛下明查!”
聖上面上雖然沒什麼變化,可他眼神中卻閃過不耐。
這時,喻南站了出來,下去與老爺子對立。
喻南就像渾身無骨一般,輕佻肆意。
“當年了結安康侯的人是老先生沒錯吧?先生現在卻是一問三不知,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喻南只知道玲瓏佩便是當年丟了的,現在能確定的是,那驚天秘密就藏在稽山之下。
而老爺子,一定是知情人之一。
老爺子不認識喻南,也沒功夫陪他耍嘴皮子,只是對着聖上回答到:“老夫謹遵聖意而為,無愧於心!”
若是能重新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為了權力選擇做皇權的刀。
且毫不猶豫。
以前只求無愧於心,現在旦求無愧於心。
他一口咬定不知,誰也奈何不了他。
惠王再出頭:“你江家如今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
老爺子冷然,一雙虎眸緊盯着他,令惠王不寒而慄。
“死到臨頭?敢問王爺,此話從何講起!”老爺子中氣十足。
他雖蒼蒼白髮,可那股子壓迫的氣勢,卻是實打實的。
惠王感覺自己舌頭打結了,接觸到老爺子的眼神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嘴唇倒是動了又動。
惠王不敢回答,老爺子又繼續質問:“我江家三代追隨張家,卻不知哪裏行了不義之事?惠王爺倒是好大的口氣,一句話便想定我江家的罪!”
論氣勢,老爺子就沒輸過誰。
喻南皺了皺眉,他插不進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了高位之人。
在坐,也只有張賀溫一個小輩,他又哪裏敢明着和這樣一位老人叫板?
雖是他下令將老爺子請進宮的,但終究是定不了罪的。
岐王看着這場鬧劇,一直未曾說話,聽到老爺子不屑反駁,他才站了出來。
指着惠王,點名道姓的暗諷。
“年紀大了便好好待在府中養花逗鳥,省得丟人現眼!”
岐王看的是惠王,擺明了瞧不上的眼神。
惠王氣得脖子都紅了,卻愣是不敢反駁一句。
岐王可不是軟柿子,他怎麼敢捏?
雖說惠王確實沒什麼本事,但請他前來是張賀溫的意思,岐王這麼一說,便也得罪了他。
他的臉色忽明忽暗,很是好看。
岐王就好像沒看到一樣。
“江家對朝廷的衷心,自有日月可鑒!江老,您老人家先消消氣,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岐王主動下場將老爺子扶着重新坐下了。
還就站在老爺子身邊,一點架子也沒有。
老爺子重重哼了一聲,好歹接受了岐王的好意。
張賀溫隨之訕笑,不得已假意附和。
“陛下,雖說密寶事大,但這位喻公子,有何資格站在這裏?”岐王不說則已,一提到,便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他一直沒說話,便是要看看他們究竟能搞出什麼么蛾子。
將江家的老爺子一聲不響的請進宮中,還真是蠢得沒有底線。
喻南臉綠,暗中捏緊了拳頭。
張賀溫也是一樣,他被岐王訓斥得面紅耳赤。
想從老爺子嘴裏問出話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張賀溫皺眉,這條計劃只好作罷。
可老爺子還不能送回去,他便借探討學術之名,將老爺子給留下了。
岐王雖然不認同,卻也沒有再阻止了。
他沒立場。
過後,惠王等人離宮,岐王隨張賀溫遊園。
看着無比嚴肅的岐王,張賀溫突然問他:“在皇叔眼裏,朕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嗎?”
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是天下君主了,卻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懼怕岐王。
更不明白,一手將他扶持起來的皇叔會日漸疏遠他,讓他感到恐慌。
他自己處理一切事務的時候,會覺得無比暢快,但伴隨的還有無邊孤寂。
他即便是犯了錯,也不會有誰指責他,因為他是君主,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身邊的人都說他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帝王了,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
岐王不動聲色,緩緩答到:“臣說了不算,這個問題得讓北周的子民來告訴陛下。”
對於岐王而言,張賀溫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他本應像憐愛自己的孩子一樣。
可事實卻與之截然相反,張賀溫生來便是太子,他少年老成,註定不可能像兒子張清郁一般洒脫。
所以,有些話該說,有些話卻不能說。
張賀溫一臉失落,顯然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自從朕登基,身邊便沒有人敢說實話了,朕很孤獨。皇叔,你會一直輔佐朕的,對嗎?”他追問。
“陛下若為明君,臣便一輩子都是輔臣!”岐王淡淡回答到。
他想聽實話,岐王也沒有一絲委婉。
可是,岐王敢說真話,他卻不一定愛聽了。
這便是現實。
“皇叔是在指責朕?可朕只是想讓我北周永保太平,朕何錯之有!”
他突然換了臉色,與之前的謙遜態度對比簡直像是兩個人。
“臣不敢!”
“江蕁她手握密寶,卻隱瞞不報,包藏禍心,其心當誅!皇叔難道就因為她是您的義女,便要徇私包庇嗎?”
與其眼睜睜看着密寶落入他人之手,他寧願狠心搶奪,他可不願做一個末代皇帝。
他是太子,他一生下來他母妃便告訴他,他以後會是這全天下最尊貴之人!
誰也別想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