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亂象
穿着一身淡色直裰、腰帶絡穗的邵敏傑就在濕漉漉的街口等着。
按照昨天巡法使的“田和豫”大人所說的，讓自己去將十三盜的幾人引出來。
然後他在突襲春來客棧奪取冥幽塔！
之前自己還有些頭疼，正想着有什麼借口將兄弟引出來。
今早四哥那邊就傳來消息，說大哥有要緊事吩咐我們做。
邵敏傑頓時大喜，真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頭。
他沒有多問，馬上就按照吩咐在這裏等着了。
邵敏傑等了很久，抬了抬頭看了看陰沉地天空。
邵敏傑已經很久沒見過晴天來人。
這一段時間來整個安平縣都是陰的。
陰雲不散，濃霧重重。
彷彿一面無形的網從上空壓下。
這讓人很壓抑。
而且這幾時安平縣好像突然有了瘟疫。
當然這些對於見過不知多少大世面的邵敏傑來說，這根本無足輕重。
疫病對於他這種大盜來說，見都不愛見了。
十三盜哪一次下山打劫，不都弄得屍骨連連？
死半個村子的人都算是十三盜慈悲。
當死人比活人多，就容易滋生疫病。
鼠疫、霍亂根本就是常見得很。
也就只有在縣城中安居樂業的人們會因為突然而來的疫病而恐慌。
“沒見過大世面。”邵敏傑高傲地給了這樣一個評價。
對於邵敏傑來說，這次疫病的衝擊根本就沒影響到他。
其實也正常，他現在是楚家的衛隊的隊長，有希望升任副統領的豪俠。
楚家的大少爺楚驕對於他這種有才華的人可以說是不吝錢財、職位的拉攏。
職位高了、地位也就高了，疫病波及到他身上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而且他一身實力也不是吃素的，硬抗也沒關係。
當然，疫病對於邵敏傑、對於楚家、對於縣丞大人、對於大戶人家都沒什麼事。
他們有錢、有人、還有葯，不論疫病什麼都不會恐懼。
他們有充足的本錢抵禦這些。
而且因為某些因素，他們不僅不會強力治理，反而對於疫病的發生還樂見其成。
既然，尊貴的保和堂神醫許少宣註定要迎來死亡，那麼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賤民陪葬。
不如此，不足以彰顯其尊貴。
不如此，不足以搪塞高位上層。
不如此，不足以敷衍悠悠眾口。
為了神醫順利死亡，為了讓自己安然存活，死上一些賤民不是理所應當嗎？
賤民為他們犧牲是他們的榮耀。
……
雲燕府靖夜司巡法使田和豫，腰繫着銀章，從自己的街邊屋檐下走出。
他白了一眼街邊正張着嘴想用自己嘴巴接屋檐上滴落的水的馬尾小姑娘。
“窮鄉僻壤，一點教養也沒有。”
田和豫暗想着。
對於生而尊貴、金匙在旁的田和豫來說，這種“喝雨飲露”實在有辱門楣！
正想繼續邁步，街口那邊傳來一陣喧囂。
田和豫抬眼望去，只見街角有一群衣着十分不得體的壯漢正在“哄鬧”。
說是“哄鬧”其實就是仗着自己身強體壯、人多勢眾橫衝直撞。
這些人宛如街痞混混一般，圍着各個攤位、闖入各家店門。
一個個歪着頭，吆五喝六地對着攤販、店老闆叱罵著。
時不時還拿着粗木、拿着扁擔揮舞幾下。
只要拿出錢來，這些人才會罷休，即使這樣。
他們還會趁亂順手摸走不少攤主的貨物。
如果是攤販中有女眷正在幫忙，這些五大三粗，身有黑毛的漢子就會喘着粗氣將婦人、少女圍住。
一個個壓低着聲音，儘可能地擺出自己和藹可親的一面。
但對於大字不識一個的“野蠻人”來說，在可親的樣子又有什麼和藹可言？
尤其是他們這些人嘴上還說著些混不吝的話。
不僅如此，這個扯衣角，那個拉手、更有甚者，直接將手放到婦人的脖頸肩膀處，就差扯衣服了。
嚇得那些婦人、少女頓時尖叫不斷。
聽到女性驚恐的呼喊，這些混球頭子們就更興奮了。
拉扯的幅度越來越大，嘴巴里的話也越來越污！
見到這樣，不少這些婦人、少女的丈夫、父親都會紅着眼想衝上前。
而這時，總會有些小弟將他們攔下，這個抱着胳膊，那個摟着肩膀，一個個好言勸慰着。
說一些“不過交下朋友”“就認識認識”“玩一玩”等一些混蛋話。
這些人一邊拉着、攔着苦主，還不斷伸着頭看着現場的“直播”。
一個個地巴望着眼盼望大哥、頭頭們快點。
這樣自己還能在大哥們喝完頭湯后，也嘗上一口熱乎的。
雨露均沾嘛！
面對這種事，田和豫皺了皺眉。
雖然他可以出手鎮壓這些不軌，但將時間花費在此恐怕會誤事。
而且萬一展露了實力，驚動了十三盜壞了自己的大事就不好了。
就在靖夜司的巡法使大人糾結的時候，縣衙里一隊穿着皂衣的衙役趕到了。
為首的那個一臉正氣、面容有些黝黑的捕頭一揮手命令道：“來人，把這些登徒子抓起來！”
拿着朴刀、枷鎖的捕快瞬間撲了上去。
見官府的公人到來，那些剛才還肆無忌憚的登徒子瞬間一臉驚恐地逃竄。
見事態平息，靖夜司的巡法使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
田和豫走到楚家的廣亮大門門前。
看了看楚家那安意盎然的匾額，露出一絲冷笑。
然後邁步而上。
台階門前空無一人，大門緊鎖。
雖然大門空無一人，但大門兩側的壁牆已經搭起高台。
有很多手持尖刀的兇悍守衛，在上面巡邏。
有手持弓弩的射手四處一副嚴防死守的樣子。
現在的安平縣已然不平靜，而作為安平縣內首屈一指的豪門，更要注意！
當然，對於一般人來說的天塹，對於有着會海境的田和豫來說只是尋常。
田和豫凌空虛度，一步一步踩着空氣越過了大門。
田和豫如此大張旗鼓，但來來回回的精銳守衛、射手卻沒有一個發現他的。
就彷彿田和豫根本沒出現過一樣！
實力差距之大，以至於這些守衛連發現田和豫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