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家
楚家。
楚家廣亮大門門前站立着幾個精神抖擻的僕從。
能在安品縣城的一霸楚家當差任職,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主家給的俸祿多,勢力又大。
扯虎皮拉大旗,是一塊出去仗勢欺人的好牌子。
就算不欺負人,過得也是極其滋潤的,沒人敢欺負他們。
也因此,在這種心態灌輸下,不少楚家僕從的鼻孔都往天上翹。
簡而言之就是小人得志!
……
載着許少宣雕璃烏木車緩緩在楚府的大門前停下。
陽光緩緩照在白玉的台階上。
許少宣抬眼看着那安意盎然的匾額,然後邁步而上。
許少宣走下馬車后,早有眼尖的值差門房快步迎接。
一位上了年紀、在眾位值差很有地位的門房撣了撣自己的衣服,確認自己身上不帶一絲塵埃后就熱情地恭迎道:“哎呦喂,我說怎麼今個喜鵲在枝頭叫了。原來是許少爺今兒個大駕光臨了。”
看見一身黑衣、很是自來熟的的門房,許少宣笑道:“老杜,好久不見。”
“哎呀呀,許少爺和我這個下人客氣啥。許少爺您這一趟是找家主大人還是找楚銘少爺呀?”
“找楚叔叔。”
“好嘞,請許少爺跟我來。”門房老杜鞠躬道。
說著就踩着園中甬路將許少宣往房內引。
在路上許少宣又打趣道:“好久沒見到楚銘了,這小子這幾時跑到哪去了?”
“往日裏這廝就愛泛舟游於興湖上,聽曲吟詩,怎麼這幾日就不見他呢?”
興湖就是許少宣在貧民窟上製造的那個人工湖。
“哦,楚銘少爺七天前就被老爺趕回長平書院了,老爺嫌他都整日在家都無所事事呢。”門房老杜面容里鞠着笑。
聽到這個非常突兀、聲音非常輕的“趕”字。
許少宣的眼神便深邃起來,他狀若若無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圍,語氣輕輕、彷彿是在抱怨一般:“楚叔叔也是。楚銘自打進入長平書院后,這一年回家的次數也就這麼幾次。這都春假了,也不讓楚銘好好休息休息。”
“是啊,誰說不是啊。這一年到頭,基本上也就書院放假的那幾天才能見到楚銘少爺。不過老爺也是為少爺好,早點去書院學習,也就不會整日無所事事地給給家中增添波折。”門房老杜便領着許少宣入門邊低着頭說道。
“是啊,誰說不是啊。”說這話時,許少宣的眼睛深邃了起來。
不會再給家中增添波折,那麼意思就是楚家已經有了波折、或者說不是是波折,而是暗潮湧動了?
許少宣臉上笑容不變,但心底卻暗暗想着。
就在這沉思中許少宣邁過了儀門、走近了楚家的正堂。
門房老杜欠着身子,低眉道:“許少爺,家主和楚驕大少爺正在大堂候着您呢。”
門房老杜說這話是是低着頭的,讓人無法看清他內心的想法。
都在等着我嗎?許少宣目光凝重地想到。
“麻煩您了,杜老。”許少宣彬彬有禮地向穿着黑衣的門房老杜致意。
“許少爺客氣了。”
言罷,老杜低着頭離開了。
目送老杜離去,許少宣抬頭看着五間抱廈上懸着的“楚堂”匾額。
掀起自己的挽裾登上台階,直入正堂。
進入正堂,映入眼帘的便是四排磨砂得極度光滑的寒葉梨木椅。
交椅背後是兩列烏木案幾,上面盛着銅色的、一尺來高的黃銅蓮花香爐。
檀香正不斷地從其中漫出。
正堂有一副楹聯。
紅木為底,鑲着鏨金的字跡。
上書:鳳落梧桐梧落鳳。
下對:珠聯璧合璧聯珠。
看了看這幅楹聯,許少宣視線又回到了正堂。
只見正堂坐着兩個人,一成熟一年少,面容盡皆相似。
別人一看就能明白這二人是一對父子。
左邊那位年長的頭戴雲巾、身着青雲紬圓領服、腰束着銀色絛環、腳上蹬着一雙黑底金邊的雙梁鞋。
右邊的那位頭戴方巾、一身直身、藍色大帶束腰。
左邊那位看見許少宣邁入大堂,馬上起身說道:“哎呀呀、賢侄,你看看。我剛想去門口迎迎你。你就進來了。”
“是世叔辦事不到啊。”
說話的正是楚家家主楚天,他坐着整個安平縣的藥材交易的龍頭寶座,當然也是許少宣保和堂的藥材供應商。
“楚叔客氣了,我和楚銘乃至交好友。您這麼說就是見外了。”許少宣笑着開解道。
“賢侄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啊。”楚家家主一臉和煦,親熱異常。
兩方話畢,就一一入座。
楚家家主楚天示意婢女奉上香茶。
滾燙、清香的香茶一上桌,香氣就往許少宣鼻孔里鑽。
奉上香茶后,楚家家主楚天就示意下人們離去。
等那些個下人都緩緩退去后。
楚天就轉頭對着坐在自己右手側的許少宣問道:“少宣啊,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此次前來想必是有要事吧?”
“世叔果然神機妙算,此次前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為何世叔手下的藥行這個月的葯都漲價了?“
楚天沉吟了一會,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悲戚地嘆道:“賢侄有所不知。不日前靖夜司銀章按察使田和豫大人率領靖夜司並各大宗派圍殺十三盜。”
“雖說十三盜被擊潰,其手下死傷過半,但其為首幾個匪徒還是流竄到各地。”
“據我所知,那些以十三盜為首的匪徒有不少現在已經流竄到了定安府附近。”
“這給我們定安府各縣的治安帶來巨大的麻煩,我們安平縣更是首當其衝。”
“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禍事,不少鏢行這段時間都想暫時停業,避避風頭。”
“一個個都等着靖夜司的諸位大人將這十三盜剿滅后、安全后再走鏢。”
“不然有可能走一趟就賠一趟。”
“若不是我前日裏親自前往那些鏢局說好話、賠了面子,這商道恐怕還維持不住呢。”
“但人家冒着生命危險替我們押鏢,這酬款是不是得多一點?總不可能白乾吧?”楚天用一種無可奈何,而不得不為地無奈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