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潛行偷樂
()明秋寒道:“這個我着實不知,眼下在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不如去聯絡一些江湖朋友來共同商議,你們以為如何?”
鄭希清自然是明事理的人,明家出了這樣的事,他當然不能強求明秋寒留下來幫他,而且鄭家已然平定下來,明秋寒留下也無多大用處,便道:“明大俠辛苦了。”叫人取了一千兩銀票來,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送給明大俠路上急用。”
明秋寒猜測不出鄭希清的用心,沒有接受,匆匆別過,逕自出門出去了。
這一邊,明鳳伊自然是追上了雲纖歌,但第二天江湖上便傳出了謠言,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鄧言兒的主意,兩人只好分路而行。
明鳳伊站在路邊想道:“這個鄧言兒真是個小人,若非我好心,只怕她早已喪命於雲姑娘劍下,將來再見到,一定要問個清楚。”卻忘了為何自己離了岳州,又沒有通名報姓,鄧言兒何以認得自己的事。
“算了,我還是去二哥家裏躲一躲罷!”明鳳伊打算回東都二哥明鳳韜的鏢局,又覺着自己這樣豈非太沒出息了,轉而向著自己大哥明鳳天所在的萬州方向行去。
卻說風蒼崖與江曉琳兩人一路向北而行,雖然遭到重重攔劫,但以兩人的武功,一個是殺手,一個是聖月門高徒,出手往往都是殺招,後來居然沒有人向他們下手,這才使提他們的行程快了不少。
這一天,風蒼崖與江曉琳來到了洛水邊上,看着這裏一片山林,洛水自西北流向東南,江曉琳將雪晴刀交給風蒼崖,取過了自己的劍,道:“風少俠,我們就在此地別過罷,你速速將雪晴刀交還楚姑娘。”
風蒼崖頭一次被人稱作少俠,殺手這一行,在江湖之中只認錢,沒有正邪之說,他也不發表看法,只是接過了雪晴刀,用布包好,背在背上。
江曉琳洗去了臉上易容之物,恢復了本來面目,一身衣裙映照之下倒也顯得頗有風姿,沒有多說,便自展開輕功,從水面上飛到了對岸去,鑽入林中消失不見。
風蒼崖則按原路返回,在無人之地展開輕功平地飛奔,絕不比馬匹慢,一直到進入要蒲州地界,才緩緩而行,打算去買一匹馬了。
坐在路邊的小面館裏正在吃面,風蒼崖看到一個男子向著他走過來,然後坐在了他的桌子上,大聲道:“來碗醬水面!”聲音尖細,不似是一個男子。
風蒼崖一隻手吃面,另一隻手已經悄悄按在了懷裏的刀柄上。忽然那個男子道:“是我,我是楚湘晴。”並不沒有抬頭,說話聲音很輕。
只見楚湘晴一副普通男子的裝扮,臉型稍稍變了一點,倒也恰到好處,她飛快地吃完了面,小聲道:“跟我來。”隨手丟了幾文錢在桌上,不聲不響地離桌而去。
風蒼崖吃面的速度自也不慢,人很快離了桌子付錢,並沒有讓楚湘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里,兩人隔了很遠,在小鎮上一前一後走着,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異樣。楚湘晴在轉了幾圈之後,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拐進了一家客棧。
風蒼崖來到這家小客棧,沒有理會招呼的小二,徑直跟着楚湘晴來到了她房裏。
關上門,風蒼崖在桌前坐了下來,問楚湘晴道:“你傷可好了?”
“還沒呢!”
“為什麼跑出來?”
“整天呆在一個地方,我悶得很,那個白隱,老像個蒼蠅一樣在耳邊飛來飛去擾人清靜,所以我就出來了。沒想到居然看見了你。”楚湘晴顯得有幾分神采。
“鄧州距離此地,少說幾有數百里,你走了幾天?”風蒼崖向來不喜歡盯着別人的眼睛看,何況楚湘晴還是個美貌的女人。
“不多啦!三天而已,要不是考慮到有傷,我一天就可以到!”楚湘晴似有炫耀,又似在抱怨。
風蒼崖忽然抓住楚湘晴手腕,楚湘晴嚇了一跳,見到風蒼崖只是給她把脈,這才乖乖地坐好,一雙大眼晴瞟着他,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副樣子簡直就是在誘惑別人犯罪,幸好未洗去易容,不然風蒼崖的定力能不能承受得住,還很難說。
風蒼崖放開了楚湘晴,道:“恢復得不錯,你現在已經可以運功自行療傷了。二十天,就可以完全康復。”
楚湘晴有些不樂意,道:“唉……還有二十天吶!怎麼辦才好呢?”她看着風蒼崖,道:“你應該去過不少地方,有沒有什麼地方別特好玩又刺激的?”
風蒼崖道:“你說的沒錯,可惜對我們男人來說,最好玩又刺激的地方,一個是賭坊,另一個,就是找姑娘的地方。”
“賭?算了,賭我全完不懂。”楚湘晴可不是古代人,連規矩什麼的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輸了銀子又丟人。“不如我們就去找姑娘!”
倚翠樓,這是蒲州最大的樓,在這裏,你可以找得到最好的姑娘,吃到名廚的菜,聽最好的曲兒,只要你花得起錢。
兩人出現在倚翠樓門口,在楚湘晴的提議下,兩人去買了光鮮衣物,換了一身行頭,果然,剛到門口,就有龜奴上來招呼。
“兩位公子相貌堂堂,儀錶非凡,不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楚湘晴清了清嗓子,道:“你們樓里最漂亮的姑娘,再來一個曲兒唱得最好的姑娘。”
“公子您是頭一次來吧?我們樓里的姑娘,個個都很漂亮,小的眼拙,怕挑中的您不滿意,不過曲兒唱得好的姑娘倒是有一個,只這她只賣藝,不知……”
“那這樣好了,你把樓里新來姑娘叫一個漂亮又聽話的上來,給我大哥。我就坐着聽聽曲兒,你給安排就是。”楚湘晴將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塞到龜奴手裏。
龜奴歡天喜地道:“好嘞!兩位請跟我上來。”
來到三樓,這一層人極少,偶爾一個房間裏有人進出。
楚湘晴和風蒼崖兩人房間相鄰,風蒼崖一言不發,也不多看龜奴給他找來的姑娘是否合意,拉了就關門,不知是不是心急得緊。楚湘晴則坐在房裏喝着茶,換第二杯的時候,一個女子抱着琵琶,緩緩推門而入。
雖然關着門,但白日裏陽光明亮,加之窗戶上都是上好薄紗,房裏一點也不覺得昏暗。只見這個女子一身水綠色長裙,蓮步輕移,來到楚湘晴近前坐下,道:“不知公子想要聽什麼曲兒?”
楚湘晴哪裏知道這種地方唱些什麼曲,只道說道:“就撿你最想唱的來一首罷!”目光停在她的臉上,欣賞着那一種沉靜的美。
“如此,那奴家就唱一首梁武帝的《莫愁歌》,若唱得不好,還請公子不要取笑。”這個女子輕輕撥弄兩三下琴弦,發出一串清越如珠之聲,進而手指連揮,一曲低吟宛轉的調子響起,她朱唇輕啟,唱道:
河中之水向東流,
洛陽女兒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織綺,
十四採桑南陌頭。
十五嫁為盧家婦,
十六生兒字阿侯。
盧家蘭室桂為梁,
中有鬱金蘇合香。
頭上金釵十二行,
足下絲履五文章。
珊瑚掛鏡爛生光,
平頭奴子提履箱。
人生富貴何所望,
恨不嫁與東家王。”
一曲終了,弦聲漸漸消散,楚湘晴竟也覺得有幾分憂苦之情縈繞心間,想來該是此女長年在此,寂寞無主,空談相思之故。
“姑娘好曲,該賞!”楚湘晴取出一千兩銀票要交到唱曲的姑娘手上,卻被她一把將手捉住,道:“妹妹真乃非常人也,竟作男子進入倚翠樓,不知有何目的?”
楚湘晴被她看破行藏,驚道:“你認得我?”
唱曲姑娘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許鶯呀!”
看着許鶯的臉,楚湘晴在腦子裏回想,終於,想起了一個人來,這個人從小就伴着自己讀書習字,可以算是啟蒙老師,其實也大自己五六風而已。只是後來不知何故不辭而別,不想今日居然流落到這步田地。
楚湘晴握住許鶯的手道:“原來是許姐姐,你怎麼到了這裏?是被逼的嗎?”
許鶯搖頭道:“不是,我來到這裏,是為了查清楚一件事。”
楚湘晴問許鶯道:“什麼事?”
許鶯壓低了聲音道:“我查到,楚家的事情,跟倚翠樓的人有關。”
楚湘晴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忙捂住了嘴差點叫出聲來,道:“許姐姐可查到什麼了?”
許鶯小聲道:“還沒有查到,倚翠樓的人精明得很,生意做得很大,我身份低微,難以接近他們。”
楚湘晴道:“姐姐可有良策?”
許鶯道:“暫時沒有,不過能在這裏遇到妹妹,說明老天開眼,總算沒有讓楚家絕後。”
楚湘晴心道:“楚家已經絕後了,我可不會結婚生子。”她轉移話題道:“姐姐是怎麼認出是小妹的?”
許鶯道:“我是看着你長大的,相處得久了,所以方才你一開口我就覺得熟悉,後來一摸你的手,原來是女扮男裝,我就更加確定是你。”她放下琵琶,倒了一杯茶,將手沾濕了在楚湘晴臉上一抹,又拿出絲巾給她擦去易容,只見楚湘晴一張完美精緻的臉蛋兒呈現在眼前。
“妹妹從小就生得小巧玲瓏,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真是羨煞姐姐了。”居然在楚湘晴臉上捏了兩下,弄得楚湘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