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你就遂了我的心愿!”

“遂了我的心愿!”

這話在凌疏腦袋裏轟轟地響,震得他昏頭轉向。他被楊曄灌酒,上氣不接下氣,喘咳不止,長長的睫毛上沾着一些細小晶瑩的水珠,看來似乎是眼淚。楊曄把一壇酒灌完,覷着他看了半晌,笑問道:“滋味兒怎麼樣?”

凌疏微微有些發抖,卻依舊堅持道:“滾。”本來玉白色的臉頰,暈染開了淡淡的紅暈,轉成了藕荷色。眼神也漸漸變得混沌迷離起來。楊曄看得心中一陣燥熱,伸手捧住了他的臉,俯身重重地咬在他唇上,輾轉反側,如醉如痴。卻不見凌疏如往常一般拚死掙扎反抗,溫軟隨和處竟隱隱有迎合之勢。楊曄於沉醉中思至此,不由得竊喜,暗道這活死人莫非在半醉之間終於開竅得趣了?看來自己決策英明,這酒灌得真叫個好。因此越發賣力,如鳥飛芳林處,魚戲蓮葉間,意趣得當,恣意汪洋。

但漸漸地,他覺出並非如此了。

於是他抬頭看看凌疏,凌疏閉着眼,頭往一邊歪着,黑而軟的長發散落在肩頭。楊曄獃獃地看了他片刻,伸手摸摸他的臉,觸手滾燙,但人卻毫無反應,原來已經醉了過去。他的手便不受了控制,順勢往下,凌疏的衣領很緊,他用力扯開,不管不顧地伸進去,摸到那柔韌光潔的肌膚,心中砰砰地一陣狂跳,聲音變得暗啞低沉起來:“凌狗-日的,你背着我們告黑狀,我本該將你千刀萬剮了。可是他們都不許,說你是天子寵臣,說怕惹來禍患。但我卻死活不想饒你,你……”他湊近了凌疏,嘴唇在他臉上輕輕掃過,最後定格在耳邊:“天子寵你,他怎麼個寵法?我嫉妒了,我今天就是要從虎口裏拔牙,我要先奸后殺!我料你到陰曹地府也無法喊冤,因為你一定羞於啟齒。”

他一邊絮絮叨叨,一邊解了凌疏身上的繩索。解完了繩索接着就想解衣服,他給人脫衣服手法很老道熟練,但今日不知為何那手一直在微微發抖。於是他用左手在右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聲音脆響,心道:“要你抖!”那手挨了打,終於老實了,不再抖。

年未咋聞那聲音,膽寒心驚,牙齒上下打架,嗒嗒做響。楊曄聽到聲音,方才發現他在帳中竟然沒有出去,那麼剛才的好戲想必他已經盡收眼底,但接下來的大戲卻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看了,於是回頭吩咐道:“你去帳外守着,不許人靠近。”

年未顫聲道:“侯爺,這這這…….不妥當,趙王殿下知道了,他不捨得罵您,卻會罵死小人的……”楊曄笑道:“我從來還沒有聽說過哪個人是被罵死的,你太喬張做致了,這樣不好。去守着,聽話,不然我把鳳閣嫁給你。”

果然鳳閣二字一出,軍中所向無敵。帳子門一動,年大侍衛落荒而逃。

楊曄抱起凌疏,乾脆利落地上了床。

他沒進帳前,本是一心的憤恨,本想把凌疏胡亂給蹂躪了,就和對付宿敵一般,用最能羞辱人的方式貫穿了他,讓他自己沒臉再活下去。待覆身上去那一刻,暖玉滿懷,卻忽然變得小心翼翼。凌疏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十餘處,散發出腥甜的血腥味。他裏衣有幾處沾在了傷口上,楊曄往下扯的時候,開始手法很溫柔,但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漸漸地不由自主加快。每扯到傷口,凌疏的身軀便跟着戰慄一下,想來甚是疼痛,有幾處本已凝固的傷口漸漸地又開始往外滲血,人卻始終醒不過來。

這血腥味似乎能刺激起人極大的**,讓楊曄瞬間便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管他流血不流血,且先痛快了再說!

醉酒的活死人好處多多,所有的凌厲和決絕在這裏蕩然無存,唯餘一具軟軟的身軀毫無防範地躺在那裏,一隻手蜷在自己臉頰邊,顯得甚是溫順乖巧。柔軟烏黑的長發鋪滿了半個枕頭,形容誘人,活色生香。這天地間萬物俱有靈,但生而為人,諸般煩惱哀愁纏綿於身,唯有床笫之間可得片刻歡愉放縱,濃情到極致,墮落到極致,生不能死不能,上不能下不能,恍若黃泉碧落,忽高忽低,箇中滋味,真好真好。醉酒的活死人壞處也多多,楊曄行到動情處,巫山夢長,雲水一家,飄飄渺渺竟不知身在何處。覺得獨角戲無聊,想他能和自己鸞鳳和鳴翱翔天外最好。偏偏任如何賣力,凌疏酒醉,雙眼緊閉,始終不做任何響應。此種態度,可惡可惡。

後半夜風大,但帳中自成一方天地,溫暖安靜。床上自有一番風月,濃情旖旎。楊曄汗濕的頭髮粘在了凌疏的胸前,他伸手按過身下這緊緻柔韌的身軀,一寸寸地按下去,按出了雪白的指印,卻也沾染上了粘稠的血跡,那是兩人傷口上的血,不知道是誰的。他按到凌疏的胸口,硬硬地一粒頂着手心,來回摩挲幾下,彷彿是雛鳥在手心輕啄。楊曄覺出新奇與有趣,自己笑了,喃喃地道:“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不過是皇帝寵着你一點,全天下你就都不看在眼裏了。你這賣身求榮的貨色,究竟在得意什麼?如今被小爺我給收拾了?收拾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手一路向下,又摸到腰間:“凌疏,你比上一次摸起來,瘦了不少,定是這邊的飯食不合你的口味,這邊塞蠻荒之地,本就沒有什麼好吃的。你說你大老遠的跟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跟我上床?你可真賤!你……我說了半天,你有點反應成不成?叫一聲疼也行啊,難道你真的不疼?”

帳外風聲烈烈,帳內寂寂無聲,楊曄道:“凌狗……”他卻忽然頓住,自嘲地笑了一笑:“以後不能這麼罵你了。從前是在罵別人,今天起再這麼罵,就是罵我自己。這種傻里唧的事情,小爺我不幹!”

凌疏頭髮散亂,有幾縷濕漉漉地粘在額上,楊曄伸出手指替他拂開,觸手微涼,原來那是冷汗,原來人在醉酒的昏睡中也會出冷汗。他摸索到枕邊的一條汗巾子,替凌疏把汗拭了去。

兩人的衣服本是散亂地堆在一起,他扒拉幾下,順手又摸到一瓶傷葯,便把凌疏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處處都塗抹了,扯過一件裏衣來撕開,胡亂包紮了起來。一邊絮絮叨叨地自己誇讚自己:“你看我多好,簡直稱得上是以德報怨的典範!我要是真下手整你,我就把你跟那些營妓們丟到一起,誰想上你誰就上你!依你這脾氣,你能活得到明天不?如今就我一個沾惹了你,小爺我是皇親國戚,出身高貴貌若天仙,上你都是抬舉了你,你可不能不識好歹。當然,我這麼對待你是因為我哥他們沒在這裏,還沒決定要怎麼處置你。否者,哼哼!你就等着!”

他嘮叨得累了,一翻身,卧在凌疏身邊,勉強用被子將兩人裹住。本想再多看兩眼,結果適才索求無度,搞得倦極而眠,一不小心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夜長,夢就多,凌疏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噩夢,醒來的時候,似乎依舊身在京師,本應是台高鎖,簾幕低垂,但懵懵懂懂入眼的,卻是一片青灰色的帳頂,聽到帳外呼呼的風聲,原來這是在塞外。

他慢慢清醒過來,一轉頭,看到了噩夢的根源。

楊曄就緊挨在他身邊,依舊沉睡着,呼吸安穩,睫毛低垂,在臉上投下兩片扇形的陰影,唇角帶着些饕餮盛宴過後心滿意足的笑容。一隻手臂蠻橫地壓在他腰間,另一隻手墊在自己的臉頰下。他的臉本來就被凌疏打得紅腫不堪,這又擠得變了形,與貌若天仙四個字相去甚遠。

凌疏看了一會兒,腦袋中再一次轟隆轟隆地響起來:“他一定是老天專一派下來作踐我的……”這般屈辱羞憤的遭遇長這麼大沒有經歷過,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過得良久,待五雷轟頂的感覺過去后,他慢慢地轉動腦袋,看到兩人的衣服在枕邊和地下被扔成一堆,看到自己的枕冰劍被放在帳門口的位置,看到楊曄的槍似乎也橫在那個位置,想來是被那幾個侍衛給揀了回來。看到軍帳中支架上掛了一把刀,一張弓,一筒箭,看到……所有的兵刃都離得他很遠。

他試探着想動動,楊曄的手臂壓得死緊,而他的腰還沒有動,就疼得如折斷了一般,動起來的滋味可想而知。他只得重新閉上眼,顫抖的手一點點地在身邊摸索,在那一堆衣服中摸索。忽然手指一涼,竟然摸到了一把帶鞘的短劍。他心中便是一陣狂跳,想來楊曄是急色攻心,真的糊塗了,並沒有把所有的兇器都清理得遠一點。

他將短劍緩緩地握到手中,卻聽到耳邊楊慵懶模糊的聲音輕微地哼哼幾聲,竟然跟着醒了,接着聽他喃喃道:“凌疏,你還在?”然後那搭在他身上的手就開始上上下下地摸索起來。

凌疏一驚,再也不敢耽擱,反手一抖,短劍出鞘,接着就刺了出去。

楊曄懵懂中聽得風聲,心中忽然覺出不對,雖然還不是太清醒,但高手的本能讓他迅速地往一邊滾去,可惜兩人離得太近,他身法再迅捷,卻終究沒有避開,一柄短劍從後背劃過,頓時長長的一道傷口,深可見骨,霎時間鮮血四濺。

楊曄悶哼,憤怒之下一掌打出,凌疏短劍脫手飛出,人也被打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下。

他摔得頭昏眼花,爬起來便想去搶枕冰劍,未能起身,后腰部一陣尖銳的劇痛,那疼從下忽地竄到上面,也不知究竟是哪裏在疼。他驟不及防,再一次重重地跌落在地,卻不敢多耽擱,掙扎着扯起一件衣服勉強裹住自己,連滾帶爬地過去拾起了枕冰劍,聽楊曄在身後哼哼唧唧呻吟:“你個狗-日的想要了我的命是?如此無情無義,枉我昨夜殫精竭慮地伺候你,連吃奶的勁兒我都使上了!哎呦,來人,不好,要死人了……”

凌疏聽他召喚人來,本想硬撐着回頭再給他一劍了結了這個禍害,卻聽到帳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靠了過來,聽聲音竟不是一個人,他顧不得疼痛,一驚而起,帳門一動,年未和鍾離針試試探探的進來了,口中道:“侯爺,您叫我們?”忽然迎面一陣刺骨的寒氣襲來,兩人不及多想,兵刃同時出手,卻在枕冰劍下斷為四截。

年未和鍾離針訓練有素,配合默契,同時一反手,斷兵刃飛出,齊齊砸向凌疏,出手兇狠,義無反顧,楊曄忙道:“別……”叫得兩個侍衛一愣,凌疏藉著這個空當一劍擋開襲過來的各種兵刃,他轉身的時候,不小心一眼掃見了楊曄,他本來打算再也不看這廝一眼,但卻不知為何還是看到了。楊曄伏在床沿上,渾身鮮血,臉色煞白,卻忽然對着他一笑,輕佻無比,眼中滿是自得與戲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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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梅同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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