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謎團
接下來,兩人準備跟蹤黑瞎子林這條線索。
高淑畫轉過身子,經過方正身邊,摩挲起空氣中的微微氣流。
就當高淑畫剛與方正擦身而過,剛好後背對向方正之時,方正面帶人畜無害的笑容:“曾經有個人對我說過一句話。”
“如果碰到用屍油作引魂燈,直接上去給他一刀……”
募然!
出刀速度太快!
以致根本看不清方正的動作,鬼頭刀極速切割空氣,如寒芒流星,瞬息一刀劈斬至剛好擦身而過,正背對向他的高淑畫。
直到暴起出刀的那一刻,方正才斂去笑容,目光泛着冷色說出下半句話:“我一直覺得這句話放在其它方面,也都很有道理。”
方正這突然暴起的迅猛一斬,使的是刀背,空氣被極速壓迫得狂風呼嘯。
他的本意是控制住高淑畫。
他不是殺人如麻。
因不利於旅遊開發,再加上山高林密,地勢險峻,容易迷路,即便是門前村的村民也鮮少有深入。
隨着改革開放,物質生活越來越富足,人們已不愁吃不愁穿,就連獵戶也都進城打工,這山高林密的地方,就更是人跡罕至了。
因為山林高大又密集,常年日照不足,充滿着腐爛氣息,一到晚上更是連月光都照射不進,整個就跟黑瞎子似的,伸手不見五指,原本的名字早已沒人記得,反而一直被門前村村民叫作黑瞎子林。因為日照不足,在黑瞎子林晝夜溫差大,陰氣深重,甚至還會漂浮起一層淡淡白霧。
所以一到了晚上,陰氣森森的黑瞎子林,幾乎就是與世隔絕的另一片世界。
在白天時,本就鮮有人跡,這一到晚上,自然是更沒有村民會犯渾進入。
咕嚕…咕嚕……
啞…啞……
夜色下的黢黑山林,時不時有古怪聲音傳出,忽遠忽近,聽不出是風嚎還是野獸,或者是其它。
黑烏烏的高大樹木,在夜色下如朦朧看不清稜角的一個個靜靜不動鬼影,帶着壓抑感。一棵棵老樹的樹根盤亘如鬼手交織的手臂,附着礦物質的苔蘚在夜下散發出淡淡幽光,使這些樹根更像是皮膚上附着一層森森屍綠的死人手臂。
王根戰戰兢兢走在黑瞎子林。
他白天進山採藥,準備治治咳嗽。他那多年好不落的咳嗽,醫院看病又吃不起葯,只能依靠着山裏的無主之物治標不治本。只是因黑瞎子林山路陡峭,他一個不注意,一腳踩空,不小心滾落下土坡。
王根原本只是繞想一段路,繞過小坡后重新走回原來的地點,然後按照原路返回出山。可不知道怎麼,今天的黑瞎子林彷彿有邪性般,不管他怎麼繞都繞不出去,反而迷失了方向。
就連手機也失去了信號。
王根急得心中不停打鼓。
作為靠山吃山的門前村村民,王根很清楚,黑夜下的深山老林到底有多危險,這時的他更應該是爬上一棵樹藏好,靜等白天重新尋找出路或是等待人救援。
但他的左手傳來劇痛,是在滾落土坡時,手腕不小心扭到,現在腫脹得非常厲害,稍微輕輕一碰,就痛得他不停滴冷汗,根本無法上樹。
他只能期許着能尋找一處山洞躲躲。
走着走着,王根來到一處高處,忽然眺望到前方一片低矮處出現亮光。
似乎是有人家?
雖然王根心中好奇,怎麼在人跡罕至的黑瞎子林里,也會有人居住?
不過這時候的他不及細想,因為他已經在林中迷路了幾個小時,如今又到了晚上,晝夜溫差大,再加上體力消耗過大,都令如今已年近五十的王根,渾身發冷,身體逐漸吃不消,他只以為是終於找到出山的路,那亮光應該是黑瞎子林附近住戶的燈光,王根精神一振,加快速度走去。
“能住在黑瞎子林附近,是大栓家嗎?還是說是招弟家的?應該不可能是鐵六家,鐵六住的地方離黑瞎子林有些遠。”
只是,很快王根便走得氣喘吁吁。
他發現,他不管怎麼走,遠方的亮光依舊還在遠方,彷彿應驗一句望山跑死馬。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山路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崎嶇,王根越走越背後發毛,越走身體也越冷,尤其是黑如潮水的山林之中,時不時還有古怪聲音傳出,無時無刻不讓他神經緊繃。王根越走越心頭髮慌,直到半小時后,當他終於走近光亮處,王根面露驚喜之色,連忙腳步加快走去。
他這一路提心弔膽,一條命本就已嚇得只剩半條,要是還走不到頭,他都快要放棄了。
黑燈瞎火一個人在夜裏山林走,本身就已經夠瘮人的了。
如果是膽小的人,途中一驚一乍,只怕是早就嚇得精神崩潰。
當王根走近光源處才發現,他並未走出黑瞎子林,他依舊還在黑瞎子林里,密林中居然出現一座木屋。
這是一棟全是由粗圓原木搭建的木屋,王根心頭嘀咕,他家世代居住於門前村,怎麼從未聽說過黑瞎子林里還有山民?
“難道是護林員?”
但這又不是什麼5A風景區,也不是珍惜動植物棲息地,只是普普通通一座山林,又哪裏會有護林員?
王根雖心有疑問,但此刻的他,只感到饑寒交迫,只想儘快找人求救。
因為他聽到從木屋裏傳出人聲鼎沸,似乎是有很多人在交談,只是這些人的說話腔調有些古怪,以方言交流,像是本地人,可又不像是本地人。
因為很多發音字節,就連他這個地地道道的當地人,居然都聽不懂。
要說以地方方言交談,有地域差別,確實說得過去。可這裏就在門前村後山的黑瞎子林,就算是附近隔壁村,方言也絕不會相差這麼大。
黑瞎子林……
亮光……
古怪木屋……
人聲……
聽不懂的奇怪方言……
這一切本該足夠詭異,但此刻饑寒交迫的王根,一聽到人聲,就如被冰冷海水所吞噬的落水者突然一下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切,他自動忽視了這些詭異點,而是右手捧着扭傷刺痛的左手,大聲呼救的跑向木屋。
“救命!救命!”
“我在山林里迷路,連續走了幾個小時都找不到出山的路,請問可以幫幫我嗎?”
“有人嗎,這位人家,我真的很需要幫助。”
然而,不管王根怎麼呼救,木屋內依舊人聲吵吵鬧鬧,可就是沒有一人為王根開門。
似乎裏面的吵雜環境,並未聽到屋外的呼救之聲。
強烈的求生慾望,讓王根又跑近幾步呼救,木屋內的人聲,依舊在熱烈喧鬧,似乎木屋裏正圍聚了很多人,十分熱鬧,可唯獨沒有一個人出來為王根開門。
就好像全都沒有聽到門外動靜。
“難道是裏面的人沒有聽到?”
王根忍着劇痛左手,沒有活血化淤,左手手腕紫青腫脹得更厲害了,他走近向木屋……
也沒殺過人。
到時候此女自有特殊行動部的人去處理。
然而,就在方正暴起攻擊的剎那,高淑畫似乎背後長眼,居然回頭平靜看一眼方正。
方正訝色。
但手下沒有留情,反而更加毫無保留出手了,他以為高淑畫要反抗。
噗哧!
如同破布撕碎般的裂響,刀背一刀劈開了高淑,說是被刀背劈開,倒不如說是高淑畫根本並未反抗,而是主動放棄抵抗。
輕而易舉被方正劈裂開來。
一縷灰白色澤的魂氣,從如破布撕裂開來的高淑畫身上,飄飛而起,隨後被方正身上的經文吞噬……
面對此情此景,方正先是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隨後眉頭深深擰起。
眼前就好比是,關了燈以為是真人,
果然是麻煩得很……
女人心海底針,果然古諺不能小覷,哪怕只是……
方正突然感覺自己得了種絕症,一種見到高淑畫就蛋疼的絕症。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張畫皮!
方正從來就不是與高淑畫一路人。
所以當救出老神棍,他果斷背後下黑手。
至於身上的詛咒,方正從未想過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其他人,尤其還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女人。
這就好比被人拿捏住了性命。
真是讓人很不爽呢。
方正打算藉助自己的手段,來解決身上的背負,於是他聯繫上福先生,隱去部分細節,大致說明自身情況。
與之同時,他還特地找來一面鏡子,在他背上,他拍下照片,發送彩信給福先生。
福先生的來歷一直很神秘,也是方正認為,他所遇到人中最深不可測的人,所以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尋求福先生的幫助。
可哪知,當看到方正發送的彩信照片后,福先生那邊久久沉默,未有聲音。
電話中一時間靜謐得像是深山老林的無風古潭。
“福先生…難道這個詛咒很麻煩嗎?”方正小聲詢問。
別啊。
福先生你可千萬別嚇唬我。
福先生那邊終於出聲:“13年前,有一批倒斗的,盜出一批古物,數件大概在七到二十件不等,因為這批倒斗的人在短短几天時間,在全國各地離奇死亡。導致這批古物到底有多少件,至今都是一個謎。就連他們盜挖了哪座墓葬,同樣至今也是謎,不過一次盜取出這麼多貴重古物,有人推測是一座大型的王侯墓穴。”
“後來,這批古物通過銷贓渠道,很快流落到外界,其中有普通人富豪企業家,也有幾人是修行的人,因為他們感應到了古物上有特殊能量波動,”
“但無一例外,後來所有人全都慘死。在死之前,全都和你一樣,後背上趴着一個鬼新娘,到現在已經共死了七個人。”
“這是受到詛咒的古物。”
福先生依舊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敘述聲線一直很平靜,彷彿是在官方背書,不參雜任何感情色彩。
當聽到這時,方正當即臉色一綠。
福先生這是在暗示他,他是被詛咒的第八個人?
方正趕緊追問:“難道真的就沒有破解方法嗎?”
“要先找到詛咒的媒介。”福先生先是沉默,似乎是思考後說道。
“也就是那批古物。”
“那個…最後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方正很緊張。
“不管是修行的人,還是普通人,全都無一人逃過倖免。”
修行的人?覺醒者嗎?
藍色血月降臨前的覺醒者?那就是最先崛起的真正強者……
不過,值得慶幸的一個細節是,似乎趴在他背上的鬼新娘,並不是隨意殺人,似乎是按照一定契機來殺人,好像是與藍色血月或者靈氣復蘇有關?
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方正無奈苦笑,起碼給了他掙扎反抗前的緩衝時間。
方正再與福先生交談,再未得到有用信息,福先生讓他先找到受到詛咒的古物,然後到冥店找他,福先生需要當面確認他身上的詛咒,是不是就是那個神秘詛咒。
聽完福先生的話,方正也終於明白過來,高淑畫一直在追捕的那名幕後之人,這是打算弄死高家的人。
所以一上來就是放大招的詛咒。
此刻,方正暫時先放下黑瞎子林的線索,跑向李老三家。
受到詛咒的古物?方正覺得,如果真有這個東西,肯定就在**洞房。
然而,方正才剛到李老三家,轟,一陣巨大聲勢,只見僅存的最後半棟搖搖欲墜房子,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下,塵土翻滾,徹底化作了殘垣斷壁下的廢墟。
方正一驚。
好不容易才在煙塵滾滾中找到灰頭土臉,只是被碎石飛濺擦傷點皮的老神棍。
李老三家整個化為廢墟,所有東西也被掩埋,線索又再次指向黑瞎子林。
看來只有抓到那個攪風攪雨的幕後者,他才能自救。
方正不敢耽誤,馬上行動。
那就是木屋裏明明有光亮,也有很多人吵吵鬧鬧的聲音,可透過窗戶,似乎並未看到人來回走動的光影閃動。
這麼吵鬧的聲音,最少也有十來人左右。
按理來說,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應該會有很多人走來走去才對,難道這些人都是坐在地上?
此時的王根,臉上已經出現遲疑。
但是周圍一片黑燈瞎火,時不時傳來的不知是不是野獸怪吼聲,都讓他失去重新返回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