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葬禮(二)

14、葬禮(二)

第二早六點多,已經亮。

孟從床坐起,感覺頭點沉,身泛起一陣起雞皮疙瘩的冷,鼻子也些堵。

幾年沒生病,候感冒了。

昨晚該洗冷水澡的。

“起了沒?早了?”

年哥一邊從樓梯走,一邊說話。

“嗯。”

孟應了一聲,從行李袋裏找一件白體恤黑色褲子套,把門打開。

年哥走到一半,看到孟,於掉頭往走,

“浴室里,洗臉池邊的牙刷毛巾新的,後門包子、粥,直接吃就以,姐夫外地了回,南萍把嗯琳接。”

嗯琳孟琳,年哥的親姐,伯的女兒。

年哥說話辦事風風火火,說完砰砰砰的樓了。

孟洗漱完,樓,門外面一群正搭設靈堂。

請的“師公”指揮,幫忙的都同宗還四鄰。

對比城市裏的婚喪公司,農村葬禮都情。

後門幫忙的鄰居婦女,幾會負責一日三餐。

嬸看到孟,於招呼孟。

指着一張桌子一袋袋的白色膠袋,說:“打兩結的肉包,打一結的菜包,蓋子那鍋里白粥,那邊那鍋菜粥,那邊還糖包、油條,想吃什麼就自己拿。”

“嫂,樣就對了。”

二嬸突然插話。

一旁幫忙的一婦女聽么說,好奇的問:“那?”

二嬸回頭,刻意壓低聲音,點頭:“老三家,離婚帶走的那一。”

“哦,都么了啊!”

孟無奈的看着二嬸,些煩了。

二嬸手圍裙擦了兩,然後拿着漏勺從鍋里盛一團紗面,放進海碗裏。

接着又從一旁的盆里,舀一勺木耳,干蝦、香菇做成的澆頭,淋到面,最後用筷子夾了一隻荷包蛋放最面。

二嬸把面端,放孟面的桌,看着孟笑着說:“吃碗紗面吧,那些東西吃的。”

碗面,面少澆頭多,碗好面。

但種場合,紗面給客吃的。

二嬸的意思很明顯,客。

惜的孟入了族譜,松山那塊祖墳的位置,阿爺親手定的,伯都沒資格改,更說了。

孟現正感冒邊緣徘徊,身一陣陣的發冷,頭沉。

種知自己馬發燒,但又沒真正開始燒起的感覺很好受。

孟嘆了口氣。

知老爹那房子二伯家到底什麼糾葛,也完全沒興趣了解。

爹還沒死呢,事本該管的。

“吃吧,等一冷了。”

二嬸嘴裏熱情的招呼着,然後伸手抽了一雙筷子,插到了面里,往孟面推了一。

或許種沒意義的暗示,能讓心裏感到舒服。

但孟看着,眼裏只無奈。

就像一孩無聊的挑釁,好好的坐着,熊孩子跑輕輕的踢一腳,跑開,再踢一腳,再跑開,再踢一腳再跑開!

雖然沒實質的傷害,但真的很煩。

孟舒服,心情也好,看沒長輩的樣子,反而像只蒼蠅一樣煩,終於耐煩。

於,二嬸的皮笑肉笑的笑臉,孟把碗裏的筷子拿起,塞到的手裏,然後看着的眼睛,很誠懇的說:“必得房子。”

“哎呀,再煎幾荷包蛋,一會嗯琳,嗯玉就到了。”

看孟回應,一直沒說話的嬸終於開口,然後輕輕的推了一二嬸。

二嬸青着一張臉沒接話,一轉身直接把那碗紗面倒進了泔水桶。

孟感覺自己看了一場戲。

戲原只看客,但台的似乎硬拉場。

孟怕事,但煩。

找了碗,給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又夾了一筷子“蝦皮香乾炒鹹菜”拌粥里。

惜粥燙了,然發一身汗,興許燒沒發起就退了。

————

伯家廳。

幾張紅色的四方桌子被疊起,搭成了一祭台,面擺放着香案燭台。

祭台的左邊放着紙紮的別墅,孟湊近看了一眼,裏面家電一應俱全,還佣,甚至車庫裏還停着幾輛車。

用?

沒用?

孟知該怎麼評價,腦子突然冒一念頭,面能考駕照嗎?

“死了的倒比活着好。”

孟回頭,說話的一身穿長袍,頭戴冠帽的老。

位剛剛指揮搭設靈堂的“師公”。

師公一很需賦的職業。

孟舅舅當師公,能寫一手好書法,會吹嗩吶、拉二胡、敲鼓,還會用長得跟兩草帽一樣的金鐃。

還懂乾地支八卦,寫符篆,並且嗓音清亮,會唱長壽、短命、夭折……等等幾十種死法的祭詞。

所以一行如果沒賦毅力,很難學成師。

既賦又毅力的舅舅,現已經改行賣海鮮了。

孟估計拜師的候,怕做夢都沒想到一跳舞的、唱歌的、甚至脫衣服、蹦迪的,會進入行業掙飯吃。

更沒想到的還輸了。

“年輕,認為封*迷*。”

孟搖了搖頭。

種法事至少文化傳承的底蘊,而些葬禮早已演變的畸形了。

“良施的孫子?”

位“師公”竟然阿爺同輩。

孟點了點頭。

“那正好,寫一張忌告,貼,掛紅也由做。”師公說完,轉頭對外面正搭桌子的一年喊,“愈懷把筆墨放哪了?”

年愈字輩,年紀比孟爹,孟該叫阿伯。

“拿。”

阿伯應了一聲,拿進一布包。

師公取包里的筆墨硯,硯台看着老物件,但筆墨明顯新華書店買的。

方方正正塑料瓶裝的墨,面3.5元的標籤還。

年找一張紅紙鋪開。

師公伸拇指其手指的關節點了幾,然後開始筆。

一手端正的楷書。

忌告

孟姓良施公

誕戊辰年丙辰月癸未日申

逝己亥年辛未月丁未日戌

今師公孟良載於,己亥年辛未月,戊申、己酉、庚戌、三日行祭喪禮

屆屬牛、虎、鼠、歲八至十一請迴避

——己亥年、辛未月、戊申、辰

——孟良載立告

寫完阿公從布包里拿印章,放嘴哈了一口氣,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用硃砂另一隻毛筆,面勾了一符。

從張忌告以看師公叫孟良載,阿爺同輩,孟叫阿公。

良載阿公寫完,指着馬路往約兩百米開外的榕樹,對孟說:“等墨幹了,拿貼那裏。”

“一張?”

孟以為兩張,畢竟路兩方向。

“煞沖西南,從往,從往走,現興,也避,全當走形式。”

阿公很豁達的說。

然後伸手靈堂比了一,把一捆紅布條遞給孟,“從那一戶掛到那一戶,由往,手腳麻利點,靈車之掛好最佳。”

次孟沒問為什麼,直接開始開始從阿公指定的位置,開始往每一戶的門把手系紅布。

等孟把幾十條紅布按照順序系完,那張忌告的墨就干透了。

孟拿着知買的,還阿公自己熬的白漿糊,把紅底黑字的忌告貼到了指定的位置。

“阿公,剛才樣樣?”

孟學着剛剛阿公手指的樣子比劃了幾。

候看電視,看到那些神仙拇指其手指點,然後就算機,今終於看到真用了,孟免些好奇。

“哦,啊,就推一乾地支辰。”

阿公把寫輓聯的筆放,伸手,把拇指點食指第一關節,然後依次點,說:“紀、年、月、日,然後回推甲乙丙丁…循環子丑寅卯,乾地支全方寸之間。”

似乎了興緻,拉一張板凳坐,“紀年只需背年表,紀月只需取寅,教指推紀日乾地支,才真學問,學。”

雖然些敬,但孟忍住還把話說了口,“阿公,會。”

“嗯?”阿公顯然信孟的話,說:“那農曆九月初二。”

開始考了。

孟轉身,背對,伸一隻手胡亂的點了幾,然後說:“己亥年,癸酉月,庚午日。”

阿公指頭點了幾,發現孟竟然胡說,於又問:“六月初八。”

孟再次轉身,“辛未月、戊申日,宜納財、祭祀,忌破土、行喪。”

“初九。”

“己酉日,宜祭祀,忌安葬。”

“十。”

“庚戌日,宜祭祀,忌行喪、破土。”

阿公再報日期,問:“阿爺教的嗎?”

孟把手機掏,界面萬年曆。

誰教的,直接抄書了。

阿公看了眼界面,然後伸手點了一。

農曆六月十一

己亥年辛未月辛亥日

黃帝紀元四千七百一十六年

宜:納財、祈福、開光

忌:行喪、破土、安葬、修墳

阿公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倒阿爺一樣喜歡投機取巧,幫看日子也總懶的推,總直接拿黃曆一頁頁的翻。”

其實孟回答了兩句之後,就感覺自己點聰明合宜,但好阿公豁達,並意。

“能看氣吧,看看十一號的氣。”

孟點了日曆旁邊的氣,顯示陰。

阿公點頭,對孟說,“好了,吧,車也該了。”

阿公話音剛落,火葬場的車隊從套房的遮擋處開了。

打頭的一樣白色的靈車,後面跟着四輛巴。

早早等路口的伯,伸手把兩包煙塞進車窗。

阿公拍了一孟,說:“送送吧,替爹跪伯二伯後面,就說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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