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店打工
進家門,母親在超市打來電話,晚上要加班。
蘇曉天就躺在床上休息,不一會兒,做了一個夢。
夢到他走進蔡氏集團的德龍大廈,遞上一張表格,一位身穿裙裝的美女經理接待了他,朝他不停地行禮,態度恭敬。
“蘇先生,蔡總一直期待着,等你接管他的千億資產呢?”
蘇曉天得意大笑了,笑得很開心。
從頭到尾,把那個美女總裁指揮得溜溜轉,很是解氣。
猛然睜開眼,環視漆黑的房間,桌上擺的一張母親照片,讓他清醒了。
心臟手術后,他想起母親每天堅持給他送飯。
別人家都在醫院食堂打飯,母親為了省錢,每天都要從家裏拎着飯盒。
飯盒裏一般只有兩樣菜:一個雞蛋炒柿子,另一個是布留克鹹菜。
302病房,母親打開飯盒,遞給他,然後她就獨自默不做聲,低頭取出鹹菜,吞吃起來。
母親吃的是乾巴饅頭和鹹菜,她只能陪坐半個時辰,然後就要去上班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時間,直到他出院。
也就是那時,他看到嫩黃的炒雞蛋和紅鮮的柿子,半天都沒動筷子。
這道平時愛吃的菜,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看一眼竟然會覺得反胃,張了張嘴,一股難以扼制的噁心湧來。
最後,他順手夾了一口母親飯盒的鹹菜。
好香!
再不能控制,就着米飯,狼吞虎咽,吃得乾淨。
母親當時看着他,還有剩下的炒雞蛋,無奈搖頭,還以為兒子故意讓她,淚水在眼圈裏打轉。
這十幾年來,自從財大老師的父親去世,兩人就一直相依為命。
初中到高中,母親站在一群家長身後,孤零零一個,等他放學,手中拎的不是雞蛋,就是西紅柿。
他總抱怨,每次又很讒,後來才明白,雞蛋對別人不算什麼,但對一心要供養兒子上大學的母親,這道菜價值難估。
母親教導他最多的一句話,不要隨便拿別人恩惠,一切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
蘇曉天在想,關於蔡中興的遺產,如何跟她去說呢?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把他驚醒,牆上錶針指向晚上十點。
門外站立一個四十歲的女人,長年勞動,眼角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跡,濃密油亮的短髮,仍是那麼烏黑,高鼻樑下抿緊嘴唇,略顯一絲年輕的活力。
她就是蘇曉天的母親王若蘭,此刻,依靠牆角,一臉疲倦,說話有氣無力,臉上卻還在笑。
“鑰匙落超市了。”
一隻手依舊拎了雞蛋,還有超市的新鮮西紅柿,蘇曉天淚水禁不住往下掉。
“媽,我背你!”
衝上去,用盡全力,把母親背上身,執拗地放到床上,脫去臟衣服,汗透鞋子,放平身體。
“媽,我說過,你要多休息,怎麼又忙這麼晚?”
沒得到回應,低頭才注意到,那雙慈祥的眼睛已經閉緊,睡著了。
蘇曉天走到客廳,打開柜子的抽屜。
裏面是住院期間,所有的欠條,大概幾十萬,對於他家,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
看到成堆紙條,他不由自責,怎麼在這時候還執着於兒女情長,母親可是他唯一的親人,累跨了,什麼都沒了。
“叮!”
一條短訊,是李守忠發來的。
“新開業的德龍酒店招聘打雜工三名,三天後,我跟你一起去。”
蘇曉天咬了咬牙,回復一句:好,明天就去。
一大早,跟母親告別,兩人按照地址找到李守忠所說的“德龍酒店”。
越走越驚奇,等到眼前,才發現不對勁。
“這不是孫主席請吃飯的佳緣酒店嗎?”
李守忠也一臉迷惑,這是他找了好幾天,看到一張最適合大學生打工的地方。
不用走關係,又不被人欺負,只要老實幹活,錢就賺到手了。
“你們好,佳緣酒店已被德龍大廈收購,以後歸蔡氏集團所有。”
兩人一愣,李守忠搶先提問,“不是說孫家接管了佳緣酒店嗎?”
接待他們的不是那天見到的中年經理,而是負責后廚的廚師長趙全則,一個三十多歲,本份能幹的傢伙。
“這也沒錯,與孫家是合作關係,蔡氏持股最多。”
兩人恍然大悟,反正也不求着孫浩,付出勞動,辛苦賺錢,沒必要太在乎。
換上工作服,兩人就在後廚開始忙碌,這時一個身影悄悄進來。
“大家注意了,以後廚房由我負責進出貨,我跟孫老闆是朋友,以後大家幹活都打起精神點。”
冤家路窄,竟然是跟在孫浩身邊的那個胡東。
李守忠趕緊懟了一下蘇曉天,兩人一起埋下頭,裝沒看見。
沒想到,那個胡東閑來無事,東瞅西看,就站到兩人面前。
“你倆以後跟我一起進貨,聽到了嗎?”
什麼?
當兩人不得不抬頭,胡東瞧了一眼,嘴角一翹,樂了。
“我的天啊!這不是剛出院的蘇班長,都混到這份上了,可以啊!”
蘇曉天冷冷瞥了胡東一眼,低聲回道:“憑雙手勞動,沒什麼丟臉的。”
“嘴硬,沒用,在學校你是班長,可到社會,什麼都不是,走,跟我去搬東西。”
蘇曉天剛還猶豫,旁邊的李守忠有點不樂意了,直接站起。
“胡……胡東,曉天剛出院,不能搬重物,我跟你去。”
一向飛揚跋扈的胡東哪管這一套,瞪了李守忠一眼。
“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滾……”
李守忠這回沒退,直挺挺站在中間,“不行,要去就我去,否則你……找別人吧!”
話剛說完,啪的一巴掌上去。
蘇曉天噌地站起,怒火上涌,“姓胡的,別TMD的動手,你以為學校呢?”
話出口,包括他自己,還有胡東,都愣住了。
在學校,兩人一直都很能忍,胡東能看不出來,就是兩個窮逼貨,沒想到跑到酒店,一個比一個硬。
蘇曉天多少也有點身不由已,一方面內心不滿的積壓,另一方面,似乎有一股無法控制的推力在主導一切。
與江萍在咖啡廳見面,當時莫名發火,也跟這推力有關。
想了半天,蘇曉天恍惚明白,一定跟換的那顆心臟有關,難道那位蔡總,當年脾氣也很火爆?
“知道這哪嗎?不想干就滾!我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