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子欲養而親不在
橋本隆一躲過了松本黑木手中的酒瓶，說道：“王祖城根本就沒有在香江下船。”
松本黑木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看着橋本隆一問道：“你確定他在船上？！”
橋本隆一說道：“小淵大佐在香江碼頭的各個出入口都佈置了人。如果王祖城從香江下船，離開碼頭的時候，一定逃不出那些人的視線。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收到香江那邊關於王祖城的消息。難道王祖城能夠插上翅膀飛出碼頭？！”
松本黑木聽完橋本龍一的這番話，頓時冷靜了下來，腦中不斷的回憶加藤茂的一些對王祖城的描述，說道：“我這次栽的不冤！”
“納尼？！（什麼）”橋本隆一一臉疑惑的看着松本黑木，問道：“松本君，你剛剛說什麼？！”
松本黑木說道：“加藤茂曾經說過，王祖城在學校學習的時候，各科成績都非常的優秀，尤其是化妝這一門，王祖城玩的是出神入化。那麼久我們都沒有找到他，不是因為他不在船上，而是他通過不斷的改變自己的相貌來躲避我們的搜查。”
橋本隆一沉吟了幾秒鐘，問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找到他了嗎？！”
松本黑木回答道：“只有一次機會，那就是等船抵達上海，靠岸后，在碼頭上動手。”
橋本隆一問道：“有幾成把握？！”
松本黑木回答道：“五成！”
“五成已經足夠了！松本君，希望你這次能夠成功！”說罷橋本隆一舉起了酒杯，喝下了杯中的酒，隨後站了起來，向艙房外走去。
松本黑木目送着橋本隆一的背影消失在艙房門口，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一股濃重的殺氣從松本黑木的身上散發開了。……
5月12日早晨六點，聖約翰公主號郵輪駛進了吳淞口。十點半左右，“嗚！嗚！嗚！”隨着三聲汽笛聲響起，聖約翰公主號郵輪緩緩地靠上了碼頭。等船停穩后，水手放下鐵錨，接着又把纜繩拋向了碼頭上的船工。船工接住纜繩把纜繩綁到了纜樁，同時登船梯被推到了船舷邊，跟船連接到了一起。沒過多久，船上的旅客提着行李，陸陸續續的開始下船了。
混在人群中的王祖城心裏清楚，這一路上把日本人耍的團團轉，他們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所以越到這個時刻，越是要小心。王祖城拎着箱子，非常從容的從尋找他的日本特工的身邊走過。走到登船梯邊上，王祖城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松本黑木，嘴角微翹笑呵呵的下了船。沒過多久，王祖城走到了停在碼頭上的轎車邊，不等車上的人反應過來，王祖城打開了後備箱，把箱子塞進後備箱后，迅速的上了車。坐在車裏的人看到突然上車的王祖城，非常緊張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王祖城掏出手帕，在臉上擦了擦，問道：“四哥，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小弟？！”王世邦吃驚的叫道。
王祖城點了點頭，對前面的駕駛員叫道：“開車！”
駕駛員微愣了一下，看向了王世邦。王世邦急忙吩咐道：“開車！”
駕駛員聽到王世邦的話，立刻把車發動了起來，緩緩地向碼頭外開去。王世邦問道：“小弟，路上還順利嗎？！”
王祖城回答道：“順利倒是順利，不過也有一些小麻煩。”接着問道：“四哥，怎麼是你來接我？！我爸媽身體怎麼樣？！”
王世邦回答道：“我正好來上海辦事，所以大哥就讓我順便把你接回去。”略微停頓了一下，王世邦故意岔開話題，問道：“你在D國的學業結束了嗎？！”
王祖城回答道：“已經結束了。大哥發來電報正是時候，再晚一點，我就回不來了。”
“怎麼啦？！”王世邦焦急的問道。
王祖城笑呵呵的回答道：“誰叫你弟弟那麼優秀呢？！我的老師覺得我非常的優秀，準備讓我留在D國工作。”
王世邦問道：“你在Y國讀書讀的好好的，怎麼會想到去D國讀書？！你在D國讀的是什麼學校？！”
王祖城回答道：“到了Y國，我發現我不適合讀建築。但是我為了不讓我父親擔心，我用一年半的時間，把建築學相關的課程都讀完了。後來跟着一個同學去D國玩，無意中看到D國|軍校在招生。帶着好奇心，我就去報考了軍校。”說著王祖城冷不丁問道：“家裏到底出什麼事了？！”
王世邦左顧而言他繼續岔開話題，說道：“現在國內的情況跟你離開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
王祖城氣呼呼的說道：“四哥！你不要岔開話題！告訴我！家裏到底出什麼事了？！”
王世邦盯着王祖城看了幾秒鐘，嘆了口氣，回答道：“前不久日軍進攻上海，飛機丟下的一顆炸彈正好落到你父母乘坐的轎車邊，把轎車炸飛了。”
不等王世邦的話說完，王祖城彷彿猜到了答案，但王世邦還有不相信，自己的父母出事了，一把抓住了王世邦的手，問道：“四哥！你告訴我！我爸媽到底怎麼啦？！”
王世邦勸道：“你要冷靜！你冷靜下來，我就告訴你答案！”
王祖城低下了頭，問道：“他們是不是死了？！”
王世邦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勸道：“鶴松，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振作！”
王祖城問道：“他們下葬了嗎？！”
王世邦回答道：“已經下葬了。浙江老宅的祠堂也已經設了靈堂。你回來的正是時候，還有三天就七七了。”
王祖城接着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王世邦回答道：“回老家。”
王祖城鬆開了抓着王世邦的手，緊了緊衣服閉上眼睛，斜靠在車門邊，說道：“等到了地方叫我！”
“好！”王世邦也不多啰嗦，輕嘆了口氣，催促駕駛員加快車速。
此時此刻坐在車上的王祖城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子欲養而親不在！”王祖城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簡直就是一個活閻王。王祖城十三歲多一點，跟着回家探親的堂哥王世和離開了家。後來王世和進入黃埔軍校讀書，王祖城因為年紀小，軍校不收。後來因為老蔣的關係，成為了軍校黑戶（旁聽生），後來參加了北伐。北伐結束后，王祖城的父親怕兒子再繼續當兵下去，會死在戰場上。硬逼着王祖城離開軍隊，並且通過關係把王祖城送到國外去讀書。隨着時間的推移，王祖城慢慢地長大，身上的一些稜角被磨平了。現在再回過頭看過去的自己，王祖城的眼睛濕潤了，悔恨的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浙江奉化溪口，王祖城祖宅。
趕了一晚上的路，早晨七點鐘剛過，王祖城乘坐的轎車停在了大門口。王世邦推了推王祖城，輕聲叫道：“到了！”
王祖城睜開了眼睛，順着車窗向外看去，看到掛着白色燈籠，黑色花球的大門，王祖城整個人癱了！自從昨天知道父母死的消息，王祖城一直以為這是假的，不願意相信父母真的都已經死了，以為是他們在跟他開玩笑。但是看到大門兩側白燈籠上大大的“奠”字，王祖城信了，夢也醒了。知道自己不能再騙自己了。王祖城推開了車門，下了車，跟着王世邦向大門走去。
走進大門，王祖城看到站在大廳前的二嫂，主動走上前叫道：“二嫂！”
“回來啦？！回來就好！”二嫂向邊上的兩個丫環使了個眼色，兩個丫環走上前，幫王祖城穿上了孝衣。二嫂讓開了路，吩咐道：“給你爹娘上柱香！”
“是！”王祖城走上前，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香，向自己父母的牌位拜了拜，隨後把香插進香爐，跪倒在了蒲pu團上，磕了三個頭。
王世邦走到了王祖城的身邊，給牌位上了一炷香后，把王祖城攙扶了起來，說道：“小弟，趕了一晚上的路，你也累了，先去睡一會。其他的等你睡醒了再說。”
“嗯！”王祖城應了一聲，垂頭喪氣的向後院走去。二嫂看着王祖城的背影，輕嘆了口氣，說道：“良誠（王世邦的表字），鶴松這次回來怎麼怪怪的？！”
王世邦看着王祖城消失的地方回答道：“二嫂，鶴松這小子長大了！不再是過去那個傻小子了！”接着問道：“大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二嫂回答道：“老三今天晚上回來，你二哥和你大哥要後天回來。現在宋家和孔家當道，生意難做啊！”
王世邦安慰道：“二嫂，再難，只要人在，總能熬過去。”……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到了下午四點鐘左右。王祖城剛剛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門外響起了丫環的叫聲：“少爺，世和少爺來了！”
“我知道了！”王祖城應了一聲，動作麻利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屋子，跟着丫環向前廳走去。
走到前廳，王祖城看到王世邦正在和王世和聊天，立刻走了過去，叫道：“三哥！”
王世和聽到叫聲，扭頭看向了王祖城，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看來當初讓你出國留學是對了！”說罷王世和招呼王祖城坐下，問道：“你這次回來后，還走嗎？！”
王祖城回答道：“不走了！”
“不走也好！”王世和嘀咕了一聲，接着問道：“哪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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