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他罵我

媽,他罵我

等暮茜做完了試卷,離放學還有十幾分鐘,之前兩節課班主任時不時來巡邏,到了最後一節,就再沒出現。

所有人都做得差不多的時候,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又多了起來。

“你們堅持一下吧,看看自己有沒有遺漏或者寫錯的地方,別再說話了。”一個聲音說道。

但這次說話的不是林沐,而是紀律委員,她多麼難得的威猛了一次。

暮茜心裏默默給她點了個贊。

下課以後,暮茜到齊揚班上找他。

“這裏這裏,我們快走吧!”暮茜一看到齊揚背着書包往外走,就立馬叫了他。

“這麼急?”齊揚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暮茜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急忙推着齊揚往校門走。

“茜茜,你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齊揚問她。

暮茜搖搖頭,並跑到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盒餅乾。

“晚餐沒吃飽?”齊揚又問。

暮茜把餅乾塞在嘴裏,用力點頭。

五點多吃的晚飯,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期間也沒吃什麼東西,她是真的有點餓了。

不過她主要的目的可不是吃東西填飽肚子,她還有話說。

“你們班今天晚上是我們班主任的課?”暮茜問。

齊揚點頭,“是啊。”

暮茜又問:“那你晚自習有沒有聽到我們班主任訓我們了?”

“嗯,還聽得聽清楚……”齊揚嘴角偷偷抿緊,生怕笑出聲。

“哦,你都聽到了,那林凡應該也聽到了,嗯……你看了他臉色沒?”暮茜覺得班主任說那番話的時候,林凡聽到時臉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沒注意。”齊揚不在意的回答。

“你肯定注意不到,那麼難看的臉色,擱誰都不想讓人見到。”暮茜獨自揣測道。

齊揚臉色漸漸沉了。

“茜茜。”齊揚叫她。

暮茜走在前面回過頭,“嗯,怎麼了?”

齊揚看了她一眼,拿出幾張紙遞給她,“你嘴邊上有餅乾屑,先擦擦吧。”

暮茜聽話的把嘴擦乾淨,然後繼續吃,繼續說。

齊揚很快就聽不下去了。

“暮茜。”

暮茜身影一震。

喊她全名,准沒好事。

她忐忑的回過頭,小心問:“怎麼了。”

齊揚沉聲道:“回去再說吧,你睡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再聽你說,現在我們先回去。”

暮茜古怪的看向他,猶豫的點點頭,閉了嘴。

之後,齊揚便一路沒再出聲。

暮茜內心擔憂,齊揚的不穩定情緒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

回到家,暮茜按照齊揚說的話,在睡前給他打了電話。

本來暮茜還以為她可以繼續跟齊揚說說李鴻他們的事,結果齊揚卻打斷了她。

“本來想在路上就跟你說的,但是太晚了,怕你爸媽着急,就只能等回來再說。”齊揚冷淡的提到。

“你要說什麼?”暮茜疑惑。

齊揚便說:“今晚,你一直在說李鴻他們那三個人的事。我不是說不允許你說,只是你已經超出了‘看熱鬧’的範圍了,你提一兩句也就罷了,勸解他們幾句我也理解,可是自己的事都還沒解決,你怎麼還有時間去管別人的事?中午明明可以多休息一下,非要為了他們的事出去。他們跟你是什麼關係,你又知道他們多少事,現在的你,有那個柯南探案的時間嗎?你以為你們班主任沒罵你,她有句話說得好,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立場,你要明白,你所採取的任何行動,只要和高考無關,只要對高考不利,那你就是在害別人,我想你雖然沒有害別人,但你可能在害你自己。他們都是即將成年的人,再怎麼樣還是能分清是非對錯輕重緩急,你的輕重緩急去哪了?暮茜,我知道你是擔心同學,但是你明明可以及時就收住不去想這件事情的,你怎麼就一直在提他們的事?”

齊揚這麼長的一段話,把暮茜直接說懵了。

暮茜無言以對。

她真的沒想這麼多,做的時候也沒想過。

越界了嗎?

聽齊揚的話,她確實越界了,告訴老師就行了,不該再管後面的事的。

可是過了今天,她也沒打算再去管了呀!

暮茜突然又有點委屈了。

“是這樣嗎?”她啞着聲問。

齊揚聽出來她情緒不對,卻沒有制止自己。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明天等你的答案。”齊揚說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

暮茜卻獃滯的盯着牆壁。

她就坐在自己床上,一動不動的坐了十多分鐘,直到暮媽媽走了進來。

“茜茜,快把牛奶喝了…呀!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暮媽媽急忙坐到她身邊,把她臉上的眼淚給擦了。

暮茜立馬抱住了暮媽媽。

“媽,齊揚他罵我了……罵了好多。”她趴在自家媽身上使勁的哭。

暮媽媽心疼的拍拍她的背,要不是剛剛齊揚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此時可能立馬就衝進齊揚家裏講道理去了。

齊揚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說到暮茜可能會哭,這不,一進來就看到個“淚人”。

“他怎麼罵你了?”暮媽媽問她。

暮茜便磕磕絆絆說了一大堆。

“那他不是為你好嗎?”暮媽媽裝作非常驚訝的模樣說。

暮茜生氣道:“哪裏是為我好了,明明是在教訓我!”

暮媽媽笑了笑:“就跟你關心你的同學一樣,他這也是在關心你,只不過你自己不覺得。”

暮茜有些不明白媽媽的意思。

“你確定嗎?他和我同學又不一樣,我跟我同學又不熟,熟人會這麼教訓我嗎?熟人應該站在我這一邊!”

暮媽媽頓時失笑:“你這傻孩子,怎麼說話呢?熟就應該事事順着你來呀,那爸爸媽媽呢,你做錯事,我們還不是一樣會教訓你?只有真正更關心你的人,才會及時糾正你錯誤的行為。”

“哦……”暮茜反駁不了。

但是,她還是覺得委屈。

“那他,說話語氣也太重了。”暮茜小聲反抗。

暮媽媽用力拍了拍她的背。

“就你剛剛跟我說的那些,我覺得齊揚這孩子還是對你太溫柔了,要是我,非得給你這打一頓。他平時還是對你太好了,說點重話你就受不了,還哭了,你自己想想,他這麼凶你,能有我凶?”

暮媽媽用別樣的方式安慰她。

等暮媽媽出去了,剩下暮茜一個人反覆思索。

對啊,平時她媽教訓她,恐怖多了,為什麼反過來換成齊揚,自己卻受不了,反而覺得委屈了呢?

暮茜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不過她這一晚卻沒再失眠,早早想好了明天怎麼面對齊揚,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齊揚沒出現在她家門口,她找到他家去的時候,也沒在家裏。

還是生氣了吧。暮茜心裏默默想着。

齊揚早早到了學校,要問他生氣了沒有吧,倒也沒生氣,至少沒到不和她一起來學校不見她的地步,但是他心裏還是不舒服的,看到她去關注其他的男生的事,教訓了她的事,都讓他不是很舒服,他在和暮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後悔了。

他是被老師早早叫到學校的,說是學生會要開一個緊急會議。

實際上他到了高三是不能再做學生會主席的,怕耽誤學習,但學校和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他成績也一直很穩定,選下屆主席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最近有個新人挺拔尖的,他和老師都在商量要不要準備換屆,這不,為了不耽誤時間,早上開個早會決定,中午就把換屆儀式辦了,晚上直接慶祝,多省事。

老師確實是夠省事的,但暮茜卻在上學的路上糾結內心。

齊揚到底生氣了沒有?

要是生氣了,她要怎麼才能哄好?

要是沒生氣,那他怎麼又不肯見到她了?

他現在在幹嘛?

暮茜想了一大堆,走進校門時看到李鴻,她也沒心思打招呼了。

她忍不住想齊揚,於是鼓起勇氣,給齊揚發了一條信息。

[你在哪兒啊?我沒看到你在教室里。]

齊揚跟老師討論得差不多,就把人選定了下來,這位人選在學生會裏人氣也是異常的好,沒什麼負面評價,所以最後在會議上公佈下屆學生會長時,全票通過。

走出會議室,齊揚剛好收到暮茜的信息。

他頓了頓,像平常那樣回復暮茜。

[在會議室,怎麼了?]

太高冷了!暮茜看到消息時暗暗想。

實際上齊揚每次都是這樣問她的。

果然,她現在看什麼都覺得齊揚生氣了。

暮茜不好意思回信息,齊揚等了幾分鐘還沒等到她的回復,皺了皺眉頭,加快步伐往教學樓走去。

到了教室,齊揚沒進自己教室,徑直去了暮茜她們班。

看到暮茜沒什麼精神的趴在桌上,急忙走進去。

暮茜這邊還在想用什麼方法哄齊揚是最有效的,他的手就已經撫上了暮茜的額頭。

暮茜被嚇得立刻抬頭。

“齊揚?你怎麼……”暮茜驚訝地語氣中帶了點慌亂。

“發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眼睛怎麼腫了?”齊揚的三連問打得暮茜措手不及。

“我沒事啊,你怎麼?”

暮茜話還沒問完,齊揚便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他還以為自己昨晚說得太過,暮茜心裏不舒服導致身體也跟着垮了。

暮茜直愣愣盯着齊揚。

“你到底怎麼了?”她抓住時機問了出來。

齊揚頓住。

然後他看了看周圍,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突然的面上一熱,強裝鎮定的說:“沒什麼,剛剛看你沒回信息,覺得你狀態不對,來看看你,沒事的話,就好好上自習,我就回教室了。”

暮茜忐忑的點點頭:“哦,你走吧,我沒什麼事,拜拜。”

齊揚趕緊離開。

暮茜終於放開了呼吸。

她剛才都快緊張死了,還以為齊揚準備當著全班面教訓她,但後來他問的那些問題又讓她有些疑惑。

她都還沒想好怎麼哄齊揚呢,結果齊揚“捷足先登”快她一步來哄她來了。

“齊揚怎麼來了?”向玲不知道具體情況,疑惑地問。

“我剛剛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可能是我沒想好怎麼回他,他就來找我了。”暮茜答道。

可向玲卻覺得哪裏不對。

“總感覺,你哥緊張你有些過頭了,你們是發生什麼了?”她一向靈敏的八卦嗅覺又起了作用。

暮茜也搖搖頭。

“我也覺得他緊張過頭,有一種我都還沒行動呢,他就投降了的感覺。”暮茜也挺奇怪。

“是你哥對你太好了,簡直不像親哥。”向玲感慨到。

暮茜翻了個白眼,“他本來也不是我親哥。”

向玲靈光一閃,回復她:“那他為什麼,比親生的哥對你還好?”

暮茜無所謂的回答:“這個問題我早就問過他了,他說因為一起長大,他就是哥哥,就應該照顧妹妹。”

向玲又問:“那你信他嗎?”

暮茜點頭,“當然信啊。”

向玲暗自搖頭,心裏覺得齊揚之所以一直不成功,有八分就因為他們兩個彼此之間該死的信任。

“那最近,他為什麼不讓你叫他哥哥了?理由是什麼?”向玲繼續問她。

暮茜這回卻答不出來,“不知道。”

齊揚給她的理由,根本就不算理由。

也就這一件事情,她想不通。

向玲也不逼她,點到即止,隨即提醒她老師來了,趕緊看書。

暮茜被老師看了兩眼,趕緊背起了英語單詞。

中午吃完飯,暮茜跑回教學樓,跑到齊揚班上。

齊揚正在教室里寫試卷。

暮茜一語不發的把手中裝着東西的膠袋放在齊揚桌上。

齊揚抬起頭,看到是暮茜。

他現在難得有點尷尬,昨晚把眼前人教訓了一頓,早上又莫名其妙跑到她班上,現在看到她,突然不知道怎麼說話。

“這是給你的,我是來給你道歉的,齊揚。”暮茜坐在他旁邊,為了不吵到正在睡覺的同學,小聲地說。

齊揚有些驚訝,眼睛也睜大了些。

“你不用說話,這會換我來說。”

暮茜說完這句,齊揚剛準備開口的嘴巴又只好合上。

“是我不對,你昨晚說的對,我管得有些寬了,而且,我確實沒有分清楚輕重緩急。就是你給我打完電話之後,我還哭得挺委屈的,覺得你有點過分了,後來我想了很久,我媽也來跟我說了,你是在擔心我,是怕我分散學習的注意力。”

“所以,我現在知道了輕重緩急,我以後也會認真學習,不再懶散了。”暮茜鄭重的說到。

聽到哭得挺委屈這幾個字的時候,齊揚心裏也有些難受。

“難怪看你眼睛這麼腫。”他起手輕輕撫了撫暮茜眼睛。

“嗯,這是給你的賠禮。”暮茜推了推桌上的膠袋。

“什麼?”齊揚問。

暮茜笑了笑。

“零食大禮包。”

齊揚臉上的笑更深了一些。

暮茜看到他笑,心裏也鬆了口氣。

有什麼誤會,都能說清的。

“校際聯賽是不是快到了?”暮茜找了個話題,跟齊揚聊起了天。

“嗯,下周初賽。”齊揚拆了一包薯片。

暮茜看他的動作,驚訝的問他:“你不怕你同學看到了?”

齊揚笑了笑,“二十分鐘前,我從學生會主席變回了普通高三的學生。”

暮茜一臉震驚:“啊?你被他們踢了?”

不是吧,齊揚的業務能力不是挺好的嗎?

“是我跟老師商量的,本來開學前我就要退出的,當時所有高三學生都退出了,我沒有是因為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才耽誤到了現在,而且下周辯論賽,學生會那邊我就顧不到了,乾脆就快一點退了。”齊揚邊吃邊說。

“哦……”

齊揚又拿起一片薯片塞進暮茜嘴裏。

“再說,這是你給我的,不是我主動要吃的。”他一說完臉就轉到一邊偷笑去了。

暮茜咽下薯片,委屈的控訴:“我又沒讓你現在吃!”

齊揚一聽,回過頭又喂她一片:“我忍不住……”

“……”暮茜聽到答案的那一瞬間滿頭黑線。

齊揚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好了好了,你先說一下,初賽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嗎?”

齊揚搖了搖頭,“沒,這兩天辯題才出來。”

“那你這周末,會去三中嗎?”暮茜問他。

“嗯,應該會去。”齊揚吃完了一包薯片,把其他的都收了起來。

後面暮茜又問了些七七八八跟辯論賽絲毫不沾邊的東西,齊揚趕着她回去休息,她才回了教室。

齊揚也繼續寫他的試卷。

暮茜回了教室,卻沒有睡,向玲說要跟她講一件事。

“是這樣,剛剛我朋友的朋友,和她哥哥在學校打起來了。”

“啊?為什麼?真的打嗎?”暮茜驚訝的問。

向玲繼續說:“是真打,哥哥的手都流血了。你先別驚訝,我問了問我朋友,你知道他們在什麼會打起來嗎?就因為他們的媽媽,早上給錢給錯了,哥哥那裏多了五十塊,結果妹妹現在知道,就去找他哥平分,誰知道他哥也是個倔脾氣,不肯給,還非要自己揣着,然後就打起來了。”

暮茜聽完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麼說,是錢的事情?”暮茜感嘆。

向玲搖搖頭:“不是,聽我朋友說,是因為那個哥哥長期以來都在壓迫他的妹妹,啥好東西都不分給她,她才積怨已久,打算找自己哥哥打一架。”

暮茜聽了又覺得奇怪,那妹妹也太勇敢了一點。

“那妹妹受傷了嗎?”暮茜問她。

“沒有,說到這,奇怪的事來了,你知道哥哥的手是怎麼流血的嗎?”向玲神秘的說。

“怎麼流的?”暮茜問她。

“是他和妹妹打架的時候,妹妹腳滑,差點她的頭就要撞到後面假山的石頭尖,哥哥急忙用手臂墊在她頭下,妹妹才不至於頭破血流。”

暮茜目瞪口呆的感嘆:“幸好幸好,聽你說頭要撞上石頭尖的時候,我都嚇出汗來了。”

向玲看了她一眼,問她:“你和齊揚打過架嗎?”

“沒有。”暮茜乾脆的回答。

“那他有為你流過血嗎?”向玲又問。

“更沒有,我比較愛護自己的生命,不輕易碰會流血的事情。”暮茜又答。

“哦,那你和他不是親兄妹。”向玲冷淡的說。

暮茜皺了皺眉,“不是早上才和你說過嗎,我本來就跟他不是親生的兄妹好嗎?”

向玲無所謂的點點頭,“哦,那你們就是沒有兄妹感情。”

暮茜嗤笑一聲:“不是,我要那東西幹嘛?我們雖然像兄妹,但不是真正的兄妹,沒有那種頭破血流的感情好嗎?”

“那你覺得,你和齊揚是什麼感情?”

暮茜回答不上來。

“如果是齊揚,你覺得他會為了你流血嗎?”

“我也不知道,不是,幹嘛非要打打殺殺流血?又不是狗血電視劇。”暮茜有些煩躁。

“假設而已,你就自己估摸一下,他會的概率是多少?”向玲繼續逼問。

暮茜不出聲了。

這問題,一個比一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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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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