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誣陷
還能回頭嗎？——不能。她早就無路可退，無路可回。
見張翠山一臉震驚，殷素素扯出一絲笑容，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嘆了一口氣，見張翠山還是一動不動的望着她，殷素素別過頭，正準備離開，卻見殷無壽一臉急切的跑進來。
急切的表情，彷彿有什麼急事，殷無壽甚至來不及喘氣，“大小姐，小人可找到你了。”
殷素素皺皺眉，心底隱隱升起一股不安，“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殷無壽看了一旁的張翠山一眼，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不礙事，你。”殷素素此刻倒也沒想那麼多，只以為是一般的事情，便也就沒有迴避。而且，在她心裏，雖然張翠山跟自己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他畢竟是她曾經最親近的人，所以她倒也不準備瞞他什麼。
主子都發話了，殷無壽也只得聽命，只見他恭恭敬敬的回道，“教中弟子來報，說是峨嵋派紀曉芙有消息了，堂主讓小人先告訴大小姐，讓大小姐自行定奪。”
雖然殷無壽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其他人是何許人也？怎麼會聽不見他說的話？殷素素心中先是一喜，想到找到紀曉芙便能找到憶兒，但是這份喜悅沒有持續一會兒，思路便被一個聲音打斷。
“紀姑娘？殷姑娘，你找紀姑娘做什麼？”
原來是張松溪和殷梨亭聽到這句話，已經從客棧里走了出來，不止他們，就連張翠山也是疑惑的望着她，一臉不解。
殷素素心中已經，腦子“嗡”的一聲，這下完了，千算萬算，她可沒算到殷無壽向她報告的偏偏是紀曉芙的事，原本要瞞着殷梨亭的想法，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略一思索，殷素素麵上不動聲色的吩咐殷無壽，“好了，我知道了，你告訴哥哥，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讓他就別插手了。”
“是，那小人告退。”
見殷無壽領命退下，殷梨亭又忍不住急切的問道：“殷姑娘，你找紀姑娘做什麼？”
“是啊，小小，你什麼時候跟峨嵋派有交情了？”張翠山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峨嵋派跟天鷹教應該沒有來往才對啊！
張松溪也是一臉迷茫的看着她，殷素素看了他們一眼，心中不禁苦笑，該來的，始終要來，逃也逃不了，只得輕聲道，“咱們進去。”
殷梨亭還想說什麼，張松溪連忙制止他，“六弟，你看你，一聽到‘紀姑娘’這三個字就亂了方寸，先別著急，且聽殷姑娘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他一邊拍拍殷梨亭的肩膀，一邊意味深長的看了殷素素一眼。
待重新回到客棧坐定，殷素素思索了好半晌，這才開口，“殷六俠，我知道你同紀姑娘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件事也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說，我想這一切的緣由，還是你見到她以後由她親口告訴你。”看樣子，殷梨亭對紀曉芙用情頗深，若是告訴他，他那心心念念未過門的妻子早已移情別戀，以他的性子，決計接受不了。
這一席話，說得三人更是一頭霧水，張翠山看看殷梨亭，又看看張松溪，再看殷素素一臉凝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牽扯到紀姑娘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並不簡單。
張松溪也道，“是啊，殷姑娘，有什麼事你就直說，要不然，六弟今天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他這語氣，一般是調侃，一半卻是詢問。
面對眾人的的探尋，殷素素避無可避，只得硬着頭皮說道，“我懷疑，我女兒的失蹤，怕是跟……紀姑娘有關。”
“這不可能！”
殷素素的話剛一出口，殷梨亭突地一下站起來，眼光彷彿要吃人，“這絕對不可能，紀姑娘是名門正派弟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事！你不能這樣誣陷她，她可不像某……”
“六弟！”張翠山連忙呵斥一聲，將殷梨亭的後半截話堵了回去。
名門正派？誣陷？殷素素低下頭，咬唇不語，是啊，在他們眼裏，紀曉芙才是名門正派，她殷素素卻是邪教妖女！
三個人當中，除了張翠山之外，只有張松溪最冷靜，他想了想，道，“殷姑娘，剛剛六弟太激動了，你別介意。不過既然你說紀姑娘跟你女兒的失蹤有關，那你可有證據？”
證據？殷素素一震，隨即搖搖頭道，“我沒有……”那天晚上天色太暗，她根本沒有看清黑衣人的樣子，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的猜測而已。不過，雖然是猜測，卻也不是毫無根據，至少，她能想到的，便只有紀曉芙一個。況且，連楊逍懷疑的都是她，再加上之前的種種跡象，應該錯不了。
可是這些，她卻無法說出口。面對他們詢問的語氣，探究的目光，殷素素無話可說，只是低下頭，聲如蚊吶，“我確實沒有證據說擄走憶兒的便是紀姑娘，但是……”
因為太過激動，殷梨亭面紅耳赤，咄咄逼人的看着殷素素，彷彿今天執意要為紀姑娘討一個公道似的，“殷姑娘，你既然沒有證據，那就請你不要血口噴人！紀姑娘是什麼樣的人，我在清楚不過，她可比你……”
“六弟！”張翠山突地站起來，“你冷靜一點！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論，小小也說了，她現在只是懷疑而已。若是這件事並不是紀姑娘所為，小小一定會向她道歉。”
“五哥！到現在你居然都還要幫着她！”殷梨亭心有不甘的吼道，“若不是她，你怎麼會被師父逐出師門？若不是她，三哥也不會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因為她，你身敗名裂，你可知道現在江湖上關於你的傳言有多難聽！她呢？她倒好，不僅將你忘了個一乾二淨，還……”
“夠了！”驀地一聲怒吼，不僅殷梨亭，就連殷素素也被嚇了好大一跳，張翠山痛苦的閉上眼睛，“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小小。你剛剛說的那些事，跟小小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至於紀姑娘，她之所以這樣懷疑，定是有她的道理。”
殷梨亭怒氣未平，此時聽得一向疼愛他的五哥竟然句句都袒護殷素素，心中怒火更旺，“好！五哥，看來今天你是不顧及咱們師兄弟的名義也要包庇他了，好得很！”咬牙切齒的摔下這句話，殷梨亭就要朝門外衝去，幸好張松溪眼疾手快拉住他，“六弟，你冷靜一些。”
現在這種情況，殷梨亭一心只向著自己喜歡的人，而張翠山，自從知道自己誤會了小小之後，更是不敢在輕易懷疑她，兩人各站一方，理智早已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唯一清醒的便只要張松溪了。
“怎麼，四哥就連你也要護着她？”殷梨亭雙目赤紅，開始口不擇言。
張松溪看了一眼殷素素，再看一眼張翠山，最後又拉着殷梨亭重新在桌子旁邊坐下來，“六弟，這件事誰是誰非，現在咱們誰也說不清楚。你這樣沉不住氣，又怎能分辨是非？殷姑娘固然不對，可是六弟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一聽到‘紀姑娘’就亂了方寸，將心比心，殷姑娘的女兒失蹤，她必定也是心急如焚，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紀姑娘，把事情弄個明白。”
這一席話說下來，殷梨亭心中雖然還是不服氣，但卻也沒有理由反駁，只得氣鼓鼓的坐在桌子旁邊。
殷素素也是無話可說，只得心虛的低下頭，她原本只是想先給殷梨亭打一個預防針，免得他以後突然知道真想會受不了，她終究還是做不到對這件事置之不理，但是，剛剛的決定她卻太魯莽了，早就知道殷梨亭不會輕易接受這個現實，但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原本只是一片好心，卻不想弄巧成拙，差點惹得他們師兄弟反目，殷素素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況且，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她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憶兒就是紀曉芙擄走的，既然這樣，她拿什麼讓別人相信？
在心底哀嘆一聲，殷素素不聲不響的起身，臉上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彷彿剛剛那場爭執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張四俠說得對，誰是誰非，等咱們見到紀姑娘自有分曉。”說完，她也不看眾人，徑直朝門外走去。要說這兩年她有什麼變化，那恐怕就是面對眾人的表現了。千瘡百孔的心，她早已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將心中所想表現在臉上，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踏出客棧，殷素素諷刺的笑笑。
驚詫與殷素素的不動聲色，張翠山心中一陣恍惚，小小現在這幅樣子，他都快不認識了。從前的她，哪裏會有這麼安分？在他印象中，小小從來都是得理不饒人，在冰火島，即使他有一個字說得不對，小小也非得逼着他改過來才行，倒是她現在這個樣子，看得張翠山的心一陣抽痛，她彷彿什麼都不看在眼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彷彿她正逐漸淡出這個世界。
回過神來，殷素素已經走出了客棧，張翠山心中一急，正要起身追出去，卻好像突然想到什麼，直起一半的身體又頹然坐下去。張松溪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又想起之前的種種事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五弟，去。”
張翠山搖搖頭，將臉埋進手心，聲音疲憊至極，“她不會想見我的。”語氣是說不出的苦楚。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而是你明知道我心中放不下你，你卻還是狠心的將我推開，寧願獨自一個人舔舐傷口，也不願躲進我的懷裏。牛bb小說閱讀網www.niub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