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節外生枝

平時去市場的時候，他們都是偷偷摸摸去的，因為害怕會在村子裏引起騷動。

那天一早，天還蒙蒙亮，蘇下喊上白木楊，然後帶着幾個大的孩子，便去了集市。

集市，是孩子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趕集，也成了孩子們最奢侈的活動。

在這裏他們會裝作和正常人一樣，努力不會被人看出端倪來。

是的，裝作！

到了集市之後，蘇下和白木楊先帶着孩子們去了大超市。這是他們最奢侈的行動，在超市裏，每個孩子可以選擇一樣自己最喜歡的零食或者文具用品，只要價格不是太貴的話，蘇下一般不會拒絕他們。

事實上，這些孩子很懂事，迄今為止，從未拿過太貴的東西。

“這些孩子，真的很可愛。”那話是白木楊看着孩子們說的。

蘇下何嘗不是這麼覺得，這樣可愛懂事的孩子，為何別人都看不到呢。

“嗯，怪我們能力不足，不然的話，還能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關於這一點，一直都是蘇下最遺憾的地方。

他給了孩子們一個學習生活的地方，可是，條件卻不怎麼樣。

這讓蘇下覺得有些對不起孩子們，因為他的能力不足，只能給孩子們創造這樣的生活環境。

白木楊：“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些孩子能活到今天，全都是因為你。生活條件，不是他們需要的。他們需要的是活着，你已經將他們最需要的，竭盡所能的給了他們。”

蘇下苦笑，他把自己說的太過神通廣大了。

白木楊知道蘇下心裏在想什麼，只是不管蘇下怎麼想，這些都是事實。

孩子們買完東西要走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卻被超市營業員給攔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請問能讓我看一下你們的小票嗎？”營業員還算是客氣的問了一句。

蘇下：“不好意思，在我出示小票之前，能問一句，你有什麼事情嗎？”

營業員：“我懷疑你們這購物袋裏，有不屬於你們的東西。”

蘇下聽清楚了，也聽明白了，這營業員的意思是說他們偷東西了。因為有熱鬧可瞧，周圍已經聚攏了幾個人。

白木楊把孩子們護在了身後，冷笑着一聲看着面前站着的營業員，她高高在上的樣子刺痛了白木楊。“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說，我們偷了這商場裏的東西。”

營業員看了眼白木楊身後的孩子，理所當然的說道：“兩位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是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只是這些孩子還小，就保不準了。”

白木楊：“你現在是在說，我們孩子偷了你的東西，是嗎？”

營業員似乎認定了這購物袋裏藏着贓物，所以說道：“有沒有，你讓我對一下不就行了嗎？”

蘇下沒理她，蹲下身子，問了一句孩子們：“孩子們，你們有拿這超市裏的東西沒付錢嗎？”

孩子們被營業員嚇到了，之前的笑容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取代那些天真微笑的是驚恐。

蘇下心疼極了，耐着性子又問了一句：“孩子們不用怕，你們只要說實話就行了。”

孩子們一個接着一個的搖頭。

蘇下心裏有數：“你要查看我們購物袋裏的東西，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如果這購物袋裏沒有你所謂的贓物的話，那麼你要和我們的孩子們道歉。”

營業員：“你不用在這裏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如果你真的沒有偷我們的東西的話，就讓我搜一下不就知道了，何必在這裏凈扯些沒用的東西。屁大點的孩子，還讓我給他們道歉，虧你能說的出口。”

蘇下：“所以，你現在的意思就是說，冤枉我們的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不想和他們道歉了？”

營業員：“你不要在這裏上綱上線啊，我看你這樣子，分明就是心虛了。你不要逼我，逼我的話，我就直接讓我們保安過來，強制性的對你們搜身了。誰知道，你們身上有沒有藏着我們超市裏的商品。看你們一副寒酸樣，又不知道從哪個鄉下來的。一群土包子，在超市裏逛了大半天，就買了點打折的東西，窮鬼。還學人家在我跟前耍狠，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這超市是誰開的嗎，勸你識相的話，就自己把東西倒出來讓我檢查，否則有你好看的。”

旁邊看熱鬧的人，突然說了一句：“你要是真的問心無愧的話，就讓她查一下不就結了，在這浪費口舌，凈整些沒用的，我看人家說的也沒錯，你這是心理有鬼吧。”

蘇下萬萬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一群有眼無珠的人。一個仗勢欺人的小小營業員，一群沒長眼睛的糊塗鬼。

憑什麼他要讓自己關愛着的孩子受委屈，如果今天他們妥協了，豈不是告訴孩子們，日後遇到這種事情不用捍衛自己的權益，向惡勢力低頭就行嗎？

蘇下堅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也不會被這些啥也不懂的人給左右了。

所以，在事情發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他說了一句：“既然你不能保證會和我們的孩子道歉，那就對不起了，我不會讓你隨隨便便檢查我們的購物袋的。如果你真的懷疑我們的話，那很好辦，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等着，報警吧。”

對，這是目前蘇下能想到的，解決問題的最好的辦法，除了人民警察之外，誰也不能為他們主持公道。

營業員似乎沒有想到蘇下會突然說這話。“你怕不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吧，就這麼一點小事，你還想着驚動警察。不是我說你，就你這樣式的，每年交了多少稅。一分錢的稅也沒有交過吧，你怎麼好意思驚動警察的。人民警察有什麼義務，去為你們這種人服務。”

蘇下氣極反笑，這台詞，估計是香港警匪片沒少看。“你這是在侮辱我們的人民警察，怎麼，我聽你剛才的意思似乎是在說，人民警察只為有錢人服務。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難不成就不能尋求人民警察的幫助了。”

蘇下不是個嘴笨的，平時寡言少語，一是因為學校里人少，能交流的人就更少了。二是，不想在孩子們的面前和別人發生爭執。在蘇下看來，孩子們成長的環境，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充滿愛的環境。

可是今天，蘇下突然就明白了，美好的世界，只是他創造給孩子們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心懷善良，孩子們在以後的人生中，總會遇到這些牛鬼蛇神，也許讓他們早點適應這個複雜難測的世界，才是最為明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