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紙婚書
“說得好!!”陳永仁正觀察着其餘人的反應,正座上的大當家撫掌稱讚,大聲叫好。當看到陳皮時,臉上又升起了一絲不悅,哼道:“陳皮,滾出去!!少在這丟人現眼。”
那陳皮心中雖然不服,但又說不過陳永仁。大當家又發話了,張了張嘴,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腳,陰狠地瞪了一眼陳永仁,轉身走了出去。
跟老子耍嘴皮子,你還嫩了點。陳永仁心中甚是得意,當其轉過頭時,恰好碰上了大當家那欣賞的目光,心裏暗叫一聲不妙。沒等陳永仁說話,大當家又道:“我不願在寨里擇婿,也正是出此考慮。咱刀口舔血過了半生,不想兒女也跟着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經由方才陳永仁的一番爭論,堂內多數人都沉默了下來。陳永仁這時候也不敢吭聲了,大當家現在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了,笑吟吟地又問道:“小子,入贅一事,你認為如何?”
面兒都還沒見過,就要結婚。這讓陳永仁有些無法接受,而且看大當家的模樣,他女兒也不知道是什麼歪瓜裂棗呢……陳永仁倒是不想答應,可看如今的勢頭,貌似也輪不到他拒接啊……
看陳永仁面露難色,大當家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低聲問道:“莫不是,你已有婚配?”
“那倒不是……”陳永仁摸着額頭的冷汗,方才的氣勢一去不返,想着如何推掉這門親事:“只是,晚生與令千金素未謀面。要談婚論嫁,也未免過於倉促了……”
“沒有婚配就好。”大當家似是根本就沒聽到後半截,大笑一聲,又道:“至於其他問題,可容婚後再磨合。”
這他娘也行?陳永仁有些反應不過來,見過強買強賣的,但還從沒見過強娶強嫁的……接着,大當家不給陳永仁再說話的機會,大手一揮,身後一人托着個托盤就走了過來,托盤上擺着一紙婚書、筆墨。
在這個年代,簽了婚書,就等於是登記領證了,而且比結婚證更具有權威性。陳永仁心中猶豫着,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在面對上大當家的目光時,又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自己之所以能眾人面前耀武揚威的,就是因為大當家有意招自己為上門女婿,若自己執意拒絕,恐怕還沒出門,就給陳皮砍死了……
一念罷,陳永仁心中長嘆一聲,只得提起筆,心中仍是有些不甘,抬頭又道:“大當家,晚生一心求取功名,實無成家之念……”
“男兒志在四方,這是好事。”陳永仁一再推搪,大當家也沒有動氣,呵呵一笑,文縐縐地說道:“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待你與小女完婚,我再安排人送你上都城考試,不會耽誤太久的。”
還安排人送我……陳永仁真是有苦說不出啊,無奈之下,只得在婚書上寫下自己的姓名、籍貫及生辰八字等。填上這些信息,只要再補上女方的信息,這張婚書便生效了。在大當家收回婚書前,陳永仁多看了一眼,瞅見了女方的閨名。
柳千曲……名字怪好聽的,就是不知道人長得咋樣。
大當家檢查了一遍婚書,確認無誤后,滿意地問道:“既然不能耽誤你考試,婚禮應當儘早舉行,日子就定在五天後吧,你有沒有意見?”
他喵的,這寨子都是你做主,我能有什麼意見。莫名地成了人家的贅婿,陳永仁心裏一點也不好受。但受制於人,也沒有辦法,強顏歡笑着:“就聽從大當家吩咐。”
“那就成。”白撿這麼一個模樣俊俏,肚裏還有墨水的女婿,大當家心裏欣喜不已。當即喚來了身邊一人,讓其給陳永仁安排住處,帶他去熟悉一下寨子的環境。
二猴子是個小少年,看模樣也不過十五六歲,瘦的跟只猴子似的。聽到大當家的吩咐,點頭哈腰地應了聲,便走到了陳永仁的身邊,示意他跟自己離開。在陳永仁離開前,大當家又特意叮囑道:“小子,你放心。既然當上我柳衡道的姑爺,就不怕被欺負。”
原來大當家叫柳衡道……陳永仁暗暗記了下來,輕點着頭,便跟着二猴子走了出去。剛走出大堂,就聽到大當家的呵斥聲:“快點讓人去把千曲找回來,這丫頭又不知道去哪裏瘋了。讓手下的人儘快準備,五天後我要風風光光地舉行婚禮……”
陳永仁無奈地搖頭苦笑一聲,未有多作理會。跟在二猴子的後頭,在寨中穿行着。二猴子年紀雖小,但為人精明得很。在明白這個前幾天被綁回來的年輕人馬上就要成為屛石寨的姑爺后,一股勁地跟陳永仁套近乎。
還有五天的時間……陳永仁心裏嘀咕着,他想要逃的話,還有五天的時間。未來幾天時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陳永仁暗自作着打算,趁二猴子套近乎的機會,陳永仁也在旁敲側擊地問着關於屛石寨的事情。二猴子沒有什麼城府,對陳永仁也是知無不言。在明白大當家柳衡道的過往與屛石寨是如何建立之後,陳永仁對那粗狂的漢子多了幾分敬佩。
確定婚事後,眨眼便過去了兩天。這兩日裏,二猴子領着陳永仁在寨子裏遛達。對被指定的婚事,陳永仁心裏極為抗拒。藉著熟悉寨子的理由,不停地在寨中走動,也只是為了尋找逃走的路線和時機罷了。
只是,隨着對寨子的了解,也讓陳永仁逐漸認清了一個事實。如果得不到大當家的首肯,他怕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這裏。
從二猴子口中得知,屛石寨的大當家柳衡道,年輕時是個給人看家護院的武夫。因為被一個小官看上了他媳婦,無奈之下,只得連夜逃跑。在逃亡的路上,他媳婦就被追擊的官兵殺了。
愛人死後,柳衡道隻身帶着女兒繼續逃走。只是,因那小官對柳衡道懷恨在心,動用了關係,全城通緝他,柳衡道被迫落草為寇。
這一帶的流寇,以前多是三三兩兩出動的。在柳衡道來了之後,憑藉著過人的身手,很快就統合了附近的草寇,建立起了現在的屛石寨。
屛石寨的選址很隱蔽,而且四面環山,只有一條小道可供進出。周圍多是懸崖峭壁,山上很多黑瞎子和野狼。就是寨子裏的人,都不敢獨自跑到山上去。也正是因此,在經歷過多次官兵圍剿后,屛石寨仍能安然無恙。
這一情報,對陳永仁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原本的小算盤也敲不響了。原來還想着,先答應下來婚事,趁對方放鬆警惕再逃走。現在想來,也是不可能了。也怪不得柳衡道會這麼放心地讓自己到處溜達,他壓根就不擔心自己會跑……
難不成我一個五好青年就這樣成為了一個土匪頭子的上門女婿?還要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為妻……第三天的夜裏,陳永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越想就越不甘心。
惆悵間,忽見外頭燈火大亮,不少人都在吆喝着。聽聲音,好像在喊着大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