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秦王明外傳（一）
“小明，你要乖乖的待在這裏。”一個漂亮又很有英氣的女人說，她的眼中柔情與決意交雜着，“媽媽和爸爸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個你可能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們，媽媽只希望你可以過一個你想要過的生活，這樣就夠了…”
這番話，就像是小時候的秦王明在夢中聽到的一樣，很模糊，可是話語又很清晰。
第二天，太陽高升，他露出的手似乎還留有餘溫。
可是，他的爸爸媽媽卻不在了，他們不知道去了哪裏。
那一年，他才四歲，從此與他相依為命的就只有他的奶奶了。
原本，秦王明應該生活在一個美好的家庭，有人照顧有人疼，有人陪伴有人愛。
兩年後，他的奶奶去世了。
在一間殯儀館裏，秦王明獃獃的站在他奶奶黑白相片前。
為什麼他的奶奶突然去世了呢？那個非常愛他的奶奶，就這樣離開了。
突然間，他的內心開始抱怨，開始悲傷，他跪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是他的親戚，都是比較偏遠房的，可是裏面並沒有他母親的親戚。
今後他該何去何從？
秦王明默默的哭泣着，肩膀抖動，其中也有不少人來安慰他，但他卻感覺這些都是敷衍。
現在的他，究竟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悲傷、痛苦、不解、無助等等情緒出現在他的心中，那一年，他才六年。
之後，他被送進了孤兒院。
……
孤兒院裏，他沒有朋友，沒有人願意接近他，因為正確來說，他不是孤兒。
沒有人願意接近他的原因很簡單，他不願意讓別人接近，他不是孤兒，他跟他們不是同一類的！
不是的！
這時候的秦王明，思想開始極端，他的性格朝着錯誤的方向發展着。
這時候，幾乎沒有人可以幫助他。
——爸爸媽媽…你們到底在哪裏？
一天，秦王明從孤兒院裏逃了出去。
他記得，那一天，月黑風高，所有人都陷入了夢鄉，他背着個小背包就悄悄地離開了。
離開孤兒院之後，他要去哪裏？要做什麼？
“爸爸媽媽，我要找到你們…”他嘀咕着，踏上尋找雙親的路上。
可是，秦王明並不清楚這對於他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
——錢已經不多了…
秦王明坐在街道的一個角落裏，這些天他去了很多的地方，也問了很多人，卻依然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些人一看到他是一個小孩，渾身髒兮兮的就以為他是一個乞丐，別人隨手就丟了個硬幣在地下就走了。
或者是另一些人問他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想把他送回家裏，那時候，他往往都是跑來。
——你們到底在哪裏啊…
他的臉埋在膝蓋里，天色漸暗，空中沒有雲朵，冷風呼嘯着，周圍越來越冷。
在這樣的情況下，以秦王明那瘦小虛弱的身體，恐怕很難撐得過這個寒冷的夜晚。
夜深人靜，在這時候還繼續在街上的人，應該都是有點故事的人。
“哎…你說我們這麼晚出來巡邏，能找出個啥呀。”一個年輕人說，看他的制服應該是警察一類的。
“別說廢話了，好好看看周圍。”
另一道聲音相對充滿着滄桑，這是一個中年人，看身份，職位可能會比年輕人高些。
他叫張正義，四十五歲，目前單身未婚，做警察已經有大概二十年了，現在是隊長的職位，目前帶着後輩在夜晚巡邏。
雖然是晚上，可是有時候也是有些事情發生的。
比如現在，張正義在路過一個巷子的時候，他聽到身邊發出了什麼聲音，然後下意識轉頭一看。
“這是…”他將手電筒對着旁邊一照，看到的卻是一個鋪着報紙靠在牆上睡覺的人，“你好，請問你是有什麼…”
突然，他的話停住了，就像是被遏制住一樣。
這是一個小孩，看起來應該只有五六歲。
可是這樣年齡的小孩怎麼會睡在這大街上，而且看上去似乎是流浪了很久的樣子。
“隊長，你找到了什麼嗎？”年輕人走上前問。
“是一個孩子。”
……
——好冷…
——好餓…
——好孤單…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裏？你們真的不要我了嗎？
年僅六歲的秦王明感覺自己走在某條路上，路上的風景一片漆黑，他就像是在黑暗中的一簇即將燃盡的小火苗。
——我真的走不動了…
很累，真的好累，走了一天仍然沒有停歇，因為他內心渴望着。
但是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他這樣的小孩更是。
不知不覺中，他閉上了眼睛，他彷彿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秦王明看到了自己縮着的身體，看到自己緊緊抱着膝蓋以此取暖。
然後他又俯視着這座燈光燦爛的城市，很美，卻又讓人感覺寒冷。
現在的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是放空、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
可是突然間，他就像是被人猛地拉了回來一樣。
從高空中一下墜落到地面，回到自己的體內。
這是一瞬間的，但他卻依然可以記住那隻手在他手臂上留下的一絲溫度，很溫暖。
是什麼樣的溫暖？就像是爸爸媽媽抱着他睡覺，他永遠都不會感覺到寒冷孤獨。
不知何時起，他眼角濕潤，淚水從眼皮間擠出，劃過臉頰流下，在臉上留下清楚的淚痕。
“他哭了。”一個人發現了秦王明的狀況然後對其他人說。
“對啊，他是做了什麼傷心的夢啊。”
“他好像要醒了。”
一人的話令在場的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他們靜靜地看着躺在摺疊床的秦王明。
下一刻，秦王明睜開了眼睛，他揉了揉雙眼，下意識喊了一聲媽媽。
但當他看清楚周圍時，他才發現這裏並不是他的家裏，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而且四周還有很多人在看着他，這些人都穿着警察的制服。
這裏應該是一個警察局。
“你醒了。”
這時候，一個中年人走上前，他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更柔和一點。
“我在巡邏的時候看到你一個人睡在大街上，我就把你帶到這裏了，你很久沒吃頓好吃的了吧？”張正義說，他將自己買回來還暖暖的早餐遞給秦王明。
秦王明默默的接過，他狼吞虎咽，看他這模樣像是許久都沒吃過正餐似的。
“吃完之後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情況嗎？”張正義問道，他想要幫助秦王明，起碼要讓秦王明回到他該回去的地方。
這時候，秦王明愣住了，他有點慌張，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人一樣。
一股情緒在內心蔓延，他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再次回到那個地方。
他怕一旦他回去的話，就會徹底的更換身份。
——不要！我不要再回去！我不要！
“不要！！”秦王明猛地推開張正義，他從床上跳下來打算再一次的逃跑，就像是在孤兒院一樣。
“等等！”張正義一個踉蹌，可是他很快就穩住了身體，迅速抓住了秦王明的手臂，“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事情的！在你決定自己告訴我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的。”
“我不會害你的。”他真摯地說。
漸漸地，秦王明冷靜了下來。
“真的嗎？”他有些害怕的問着，到現在，他基本上不相信那些大人的，因為大人說的話總是騙人的、不可靠的，可是他還是不斷的被騙。
……
“隊長，我已經查到了他的資料了。”一人將查詢到的秦王明的資料遞給張正義。
“嗯，謝謝。”
張正義接過之後便開始查看資料，資料很少，可是看着卻讓人感到同情。
雙親失蹤，在奶奶去世后被人送到孤兒院。
“他是從孤兒院裏逃出來的，孤兒院那邊也有報警。”那人說明着，“想不到他竟然從孤兒院跑了出來，更誇張的是那個孤兒院的地址是在隔壁市的，那小孩竟然徒步走了這麼遠！”
聽到這些話，張正義沒有作出什麼反應，只是依然在默默的看着資料，他想到了秦王明那無助恐慌的眼神。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挺想幫這個小孩子的，可能是看得順眼。
——總感覺他很不一樣呢…
為什麼會從孤兒院逃出？為什麼走了這麼久走到隔壁的城市，是想要做什麼事情嗎？
“我們需要將他在這裏的消息告訴給孤兒院的人嗎？”
“…先等等吧。”張正義開口道，他有些猶豫，猶豫自己該做出什麼選擇，而這樣的選擇，是否正確。
仔細想想，他現在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很多人在這個年齡，大多都已經成家立業，有著兒女。
可是他卻不太一樣，至今還是單身，但是並非沒有人喜歡他，反而相反，他被很多人暗戀着，甚至有不少人跟他告白，可是他都拒絕了。
很多人到了中年的年齡，大多會有發胖變油膩的現象。
但是張正義隨着年齡的增長，魅力倒是越來越大，頗有一種帥氣大叔的感覺。
在他這個年齡，或許最應該放在第一位的，應該是考慮愛情婚姻的問題，因為再不結婚的話，人就老了。
“哎…”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想，或許他應該去問問秦王明。
秦王明被他們安排在局裏的一個房間裏，這個房間在之前就是一個資料庫，也是裝一些雜物的。
現在被收拾來作為秦王明暫時居住的地方。
“你怎麼樣了？身體好一點了嗎？”張正義走入房間裏，房間裏黑漆漆的，雖然這裏光線不好，可是也有燈，但是燈並沒有被打開，他只是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床上。
可能是突然出現的燈光嚇到了秦王明，他小小的身體縮得更小了。
張正義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默默的走到床邊然後坐下。
一夜無話，他就只是這樣陪着秦王明這個剛認識的孩子。
隔日。
秦王明又一次從夢中驚醒，那畫面反覆在他的夢中出現，野獸，一群野獸，睜着血紅的眼睛，散發著狂暴與野性，死死的盯着他。
實在是讓人驚悚，實在是太過真實，讓人身臨其境。
每當做這個夢的時候，他總有種失去了理智的感覺，彷彿自己就是一頭殘暴的野獸。
“你醒了？”
一直睡在床邊的張正義被秦王明這起床造成的微微行動驚醒，但一醒來，他便看到一雙如狼的眼睛。
下一刻，秦王明往前一撲，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着張正義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刺痛，劇痛。
這一口下去，直接咬破手臂表面的皮，深深陷入血肉之中，鮮血很快就從傷口中流出。
更關鍵的是張正義清楚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他眉頭微微一皺，手掌朝着秦王明的腦袋落下。
而在這時候，秦王明也醒了過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為什麼他會做這種事情？為什麼突然間他控制不住自己？
——要被打了！
這是他現在的想法，他很害怕，雖然會被打，身體會很痛，可是他更不想回去那個地方。
“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你要知道，我們是不會害你的，只要你需要幫助的話，我們義不容辭。”張正義輕輕的撫摸着秦王明的腦袋。
這番話，就像是一道溫暖的火焰，融化了秦王明冰冷不宜靠近的內心。
秦王明只感覺腦袋上的這隻手掌很大，很有安全感。
……
一間小學的大門口前，一堆學生的家長在等待着他們孩子放學。
可是當學生們放學的時候，卻有一個孩子孤單的走着，他是秦王明。
在那之後，秦王明就被張正義收養了，不過他一次都沒有叫張正義為爸爸。
“今天也沒有來嗎…”他嘀咕道，可以說他已經習以為常了，而每一次放學之後，他要去的地方就是警局。
那裏相當於是他的第三個家，第二個家當然是張正義的家了。
“阿明，放學回來了？”
警局裏，幾乎所有的員工都認識他，他們也是非常的照顧秦王明。
秦王明一回來，便有人通知張正義。
“今天上學怎麼樣？”張正義走出來問道，最近他對於秦王明好像有點關心不足，不過學校那邊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一樣。”秦王明淡淡地說，他隨手將書包丟到了沙發上。
其實有件事情沒有說，今天他被人欺負了，或者說是被人打了，可是他也不甘示弱，直接動手，誰知道對方竟然被他給打趴下了。
簡直是令人震驚，這是他第一次打架，可是打得卻異常的兇猛，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會這樣。
並不是簡單的打架厲害，力量、反應能力等跟其他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吧。
……
不知不覺中，秦王明就已經上高中了，算算時間，他在被張正義收養之後已經十年有餘。
可是在這段時間裏，張正義一直忙於工作反而疏於管教，這反而讓秦王明在學校的行為更加惡劣。
雖然他現在只是高一，可是卻已經打遍全校，成為了公認的老大，甚至在張正義每晚加班的時候湊小弟出來跟其他學校的老大對抗。
晚上，這一天張正義已經在晚上打電話跟秦王明說他會加班，所以飯菜方面需要秦王明自己去準備。
秦王明接完電話之後是一度陷入了沉默，他看着手中的智能手機，感覺似乎一切都無所謂了。
“喂？準備開戰了。”他淡淡的說，目光看着前方，之後他便掛斷電話。
今天晚上其他學校的老大準備約他出來一戰，不過他沒有答應，可是現在，他卻答應了。
只見秦王明從自己的床底下掏出一根有手臂般長的鐵棒，鐵棒是黏在床底板上的，所以他不怕會被發現。
邦的一聲，這是鐵棒砸在地上的聲音。
不知為何，秦王明感覺只有在打架的時候，他才是他，才是真正的活着。
……
“嗯？有人舉報在學校的後巷子裏有學生群聚打架鬥毆？”張正義一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心臟猛的一跳，似乎是感覺到有什麼壞事發生。
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張正義便覺得決定帶領數名警察前往現場。
他們是警察，有這職責和義務去解決問題和幫助人們。
某個學校的後巷子裏。
這裏聚集了許多的人，分為兩隊伍相對而站。
“野獸明，聽說你打架很兇殘，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一回事呢，兄弟們，你們說是吧？”隊伍的領頭開口嘲笑道，他也聽說過關於秦王明的威名。
戰鬥兇殘殘暴，出手致命，而且反應力極強，一場打架鬥毆之後基本上是無傷的狀態。
“廢話少說，開打吧。”秦王明淡淡地說，他揮動手中的鐵棒。
一瞬間，戰鬥爆發，場面一度極其混亂，到處都是乒乒乓乓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在這之後，秦王明不斷在人群中穿梭，期間慘叫聲是不間斷的發出，好幾人接連倒下。
眼看這場戰鬥的勝利就要朝着秦王明一方倒去的時候，異變突生，一道聲音令在場所有人內心一震。
“你們在做什麼？！”
這聲音他們太熟悉了，是警察的聲音，還有那手電筒的燈光，雜亂的腳步聲，一切都說明來的警察人數不少。
最讓秦王明慌張的是這聲音的主人，他太熟悉了，就是張正義。
這一刻，他愣住了，可是有人卻趁着他發愣的時候給他致命的一擊。
砰的一聲，秦王明只感覺後腦勺一痛，伸手一摸，手掌上全是紅色的液體，是鮮血。
意識漸漸在模糊着，他眼前看到的就只是漸近的燈光。
可是他的內心卻是在害怕着。
……
“醫生，他沒有事吧？”
“目前還不清楚，他腦部受傷嚴重，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剩下的就看病人的意志了。”醫生回答道。
“好，真是太謝謝您了，醫生。”
男人在感謝着，鞠躬着。
這些畫面，這些言語出現在秦王明的眼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到這些的，感覺就像夢一樣。
在病房裏，男人陪伴着自己，他默默的看着，隨後嘆了口氣。
“是我太疏忽了，沒有好好的教育你，全都是我的錯。”他自責道，“阿明，我相信你是註定不凡，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聽他們說，你被稱為野獸明，我覺得，即便是野獸，你也是一隻善良的野獸，而鋒利的牙齒和爪子則是你保護你在乎的人的武器。”
“…我只希望你可以盡量用你的能力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可能…這只是我在一廂情願吧…”
“…我不應該硬是將我的想法塞給你，你應該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男人看着床上的病人，他緊緊握着病人的手，他很痛苦。
忽然間，手機的鈴聲打破了這件病房的沉默。
“喂？你說什麼！好，嗯，我知道了，我會趕快過去的。”他臉色嚴肅，不時點點頭，最後，他掛斷了電話。
男人臉色陰沉的看着床上的病人，他握緊拳頭，走到床邊，輕輕的替病人整理了一下之後便離開了。
他要去做什麼？為什麼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月黑風高，今夜註定不平靜。
隔日。
這一天天色昏暗，漸漸下起了小雨，淅瀝瀝的。
醫院中某個房間中躺在床上的病人睫毛顫抖着，下一刻，他睜開了雙眼，眼前是潔白的天花板，再然後，他感覺到後腦勺一陣疼痛。
“嘶…”
秦王明深吸一口冷氣，他有些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腦子裏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只記得他是被人偷襲了，然後進醫院裏做了手術，之後…之後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現在是幾號？
在內心中，他向自己發問，隨後他在四周尋找着什麼。
之後，他便在旁邊的桌子上發現了他的手機，打開一看，現在已經是打架的第二天了。
其實現在他很想知道張正義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可是他好像缺乏勇氣去聯繫張正義。
但是最後，他還是鼓起勇氣撥通了那個電話。
鈴聲響起，一直在響，卻無人接通，隨後便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還在忙嗎…
說實話，現在的他，內心是有些失望的，哪怕接通電話，是張正義的一頓痛罵也好，這也表示自己是被人關心着的。
——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開始翻看手機，忽然間，他看到了一個令他感興趣的新聞，是關於警察的。
封面很顯眼，警察破了一個大型制毒工廠，可是敵方武器火力強大，有數名警察犧牲了。
這一刻，當他繼續往下翻看的時候，他，愣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是什麼？
很可笑，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的照片。
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新聞里的照片里？這不荒唐嗎？
這是玩笑嗎？不…可能只是他看錯了而已…又可能只是…一個模樣相似的人罷了…
——這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吧！？是吧？一定是啊！！
照片里的那個人腹部處血淋淋的，躺在擔架上被人抬着。
——快接電話啊！
秦王明再次撥打電話，等到掛斷之後他又打了過去，似乎非要有人接聽才肯罷休。
——拜託了…接啊…告訴我你沒事…告訴我只是我看錯了而已…
不知不覺中，他的眼眶漸紅，微微的濕潤，讓人不懷疑下一刻他的眼淚會落下。
終於，嘀嘟的一聲，電話接通了。
“喂！”他立刻興奮的喊了一句，可是對面傳來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是阿明嗎？你的爸爸他…”
啪嗒的一聲，這是手機掉落的聲音。
“喂？喂？有人嗎？”
電話里還在傳來對方的聲音。
秦王明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他僵住了，一直保持着接通電話的動作。
——為什麼…你們都要離我而去？
……
“因為制毒工廠就在附近，而警方那邊急需支援，所以你爸爸和其他的警察也被叫過去支援了…這一次的行動實在是太緊急了，本來我們會在那邊全軍覆滅的，幸好你爸爸他過來了，將幾個手持衝鋒槍的犯人打倒…”
“…”
秦王明一直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身邊是一位警司，職位很高，這次行動就是由他帶領的。
現在這位警司正在跟他說事情的經過，並表示道歉。
可是，秦王明只是很想說一句話。
“別煩我！”他咬着牙說。
張正義現在還在裏面動手術，手術時間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可是醫生還沒有走出來。
“好…真的抱歉…”
之後，警司離開了。
醫院裏，人來人往，到處都有人在走動着，唯有秦王明一直坐在椅子上，他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很久了。
終於，手術室門口上方的燈光暗了下來，在外面的人也蜂擁而上。
秦王明在這個時候終於動了，他站了起來，目光略顯獃滯的看着從手術室走出的醫生。
“請問正義…就是裏面的病人情況怎麼樣了？”警司着急的問道。
但只見醫生無奈的搖搖頭，之後，他說的話，秦王明就完全聽不見了。
不對，他好像聽不到所有人說的話了，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可是他卻似乎聽到什麼東西倒塌的聲音。
……
這是離張正義死去的第幾天呢？秦王明一點都不記得了，他彷彿忘記了時間。
對於他來說，一切就好像是夢一樣，而且是無法結束的一個接着一個的噩夢。
——是為什麼呢？
他縮在床的邊緣對自己發問，為什麼他的人生是這樣的波折？為什麼他不能擁有更久的幸福？為什麼幸福這件事，總是那麼的短暫？
——嗯？
突然間，他感覺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在他們警局的聊天群里有人@了他。
打開一看，是有人發了圖片，圖片里有一個很大的蛋糕。
——這是？
圖片一打開，放大，原來這是一個生日蛋糕，上面還有用奶油寫出來的文字：阿明，生日快樂。
一瞬間，他愣住了，他想到某種可能。
果然，下一秒，群里又有人發話了。
這個蛋糕在秦王明生日當天張正義就準備好了，也是秦王明出去打架被人偷襲後腦勺的那天。
其實那一天張正義打算早早下班，可是還是遇到了很多的麻煩事，蛋糕便先凍在冰箱裏。
之後便是他們收到了有人打架的消息，才知道打架的原來是秦王明。
一系列的事情便這樣接連發生了，而真正的事實是，張正義一直都沒有忘記秦王明的生日，哪怕他工作再怎麼忙。
看着圖片上的這個蛋糕，秦王明只感覺內心有股強烈的情緒要爆發出來，他想起來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張正義是一直陪着自己的。
他想起了在模糊中張正義對他說的話。
哪怕是野獸，你也是一隻善良的野獸…
你要用你的能力，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一瞬間，他哭了，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是他錯了。
“我會去幫助…更多的人的…一定會的…爸…”他痛哭着，許下了諾言。
幾年後。
“當初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啊，你竟然會去考警察。”一個中年人說，他是張正義的老朋友了，這些年他也幫助了秦王明許多。
“可能…這就是我的理想吧。”秦王明笑着說，他身穿警服。
今天，他以第一名的成績成功從警校畢業，之後，他將會是一名優秀的警察！
現在的秦王明，意氣風發，眉清目秀，有一種將軍般的氣質，正值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