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神女無言以對。

她說應該甘心，柳空化身就說她不甘心，可她偏偏無法反駁。

九代神女，最終融合為一人，其中八人將成全那第一人，自身消散。這看起來很偉大的做法，造神宗卻有問過那八代神女，那麼願意么？

至少，神女很清楚沒有誰問過自己是否願意。那些人，只是告訴自己要參與這個計劃，告訴自己要犧牲自己，從小到大都被灌輸各種光榮犧牲的理念，這是在――洗腦！

然而，神女已是武帝存在，能夠修鍊到這等地步的存在，又豈會真正被洗腦成玩偶般的存在呢？她神女，沒有姓名，卻有着自己的思想。

她不甘心自己就如此被融合，如果一定要九個人融合成一個人，那麼最後成為主導意識的，憑什麼不能是自己？

神女的內心忽地有一些激蕩，但這一抹激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又平靜了下來。

造神宗是龐然大物，可怕無比的一個勢力，她沒有反抗的餘地，她只能夠選擇接受。

柳空化身看着神女緩緩地道：“你們融合的過程，是怎樣子的呢？能不能跟我說說其中細節的。”

神女有些失魂落魄，隨口說了幾句卻讓柳空化身目光一亮。

“融合的功法，能否說說呢？”柳空化身又問。

這回神女沒有多言，只是看了眼柳空化身。

柳空化身笑道：“你看，我是個普通人，至今未入武道，但我對於武道也是十分嚮往的，想要一堵傳說中的功法到底是什麼樣的。”

神女淡淡道：“是么，我所知功法極多，可以告訴你不少。”

柳空化身卻是搖頭道：“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目睹的功法，自然是最好的功法，尋常功法縱然看了，也只會讓我徒留遺憾。神女殿下此前說的那種功法，可用於造神計劃，想來就是最為至高無上的功法了吧，能否讓我這個將死之人了解一番呢？”

神女沉吟不語。

這件事情至關重要，她自然不能隨便亂說。哪怕她對那門功法不喜，對造神宗不喜，可那種功法她還是不會隨便說出來的。

“神女殿下，可會下棋。”柳空化身突然間就換了個話題，轉變之快，讓神女也不禁一怔。

不過神女還是點了點頭，話題轉移了也好，總不能真在功法的問題上糾纏下去。而後，神女便取出了棋盤，跟柳空化身下起了圍棋。

這種情況，讓造神宗的人和桃花村的人都呆了呆，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不管別人怎麼看，柳空化身的大腦則在這個時候飛快地運轉了起來，關於各種棋譜的書籍，本尊已經融合了起來，一身棋力不說是當世第一也差不多了。於是，他在棋局中設置了陷阱，故意讓自己走進一個死局之中。

那個死局很快就到來。

“你輸了。”神女很平靜地道。

柳空化身卻是洒然一笑，不緊不慢地落下了一子。只此一子，整個棋局都變化了，呈現出一種起死回生的局面。

“咦？”哪怕是神女都露出了意外之色，想不到還有這種變化。

“我最擅長在死局之中找到生機了。”柳空化身若有若無地說了這麼一句。

神女沒有在意，繼續落子，沒有多長時間又演化出了另一種死局。

在這種局面下，柳空化身卻又是簡簡單單地落子，將明明是死局的局面翻轉。

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連續如此，就讓神女不得不動容了，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能力？

“死境未必沒有生，只是還沒有找到。”柳空化身意有所指地道。

神女看了眼柳空化身，沒有在意，繼續下棋。

最後，神女輸了。而後，他們又下了五盤棋，每次都是柳空化身進入死局，而後把死局破開，展現死中有生的局面。

“你的棋力很搞，之前甚至下出了世上無人可破的死局，你卻將之破了。”神女深深地看了眼柳空化身。

“死中有生，只要把握住機會就能夠超脫。而機會，有時候往往就在眼前，錯過了就沒了。”柳空化身字字珠璣地道。

神女搖搖頭道：“到此為止吧，我給你一些功法，你想看就看吧。”

她給了柳空化身一些功法的書籍，卻沒有最重要的那種，都是一些尋常的功法而已。

棋局之中，柳空化身多番暗示，神女卻不以為意，只當是柳空化身棋力驚人而已，並沒有在意柳空化身透露出的含義。

這種情況，柳空化身自然注意到了，便乾脆拿下這些功法看了起來。

柳空化身看書，不如說是在翻書，一頁頁迅速地翻過，幾乎不停留。沒有多長時間，幾本書籍就全部看完了。

神女注意到這種情況卻沒有多言，她認為如此並不能夠領悟多少功法的內容，但眼前這少年，或許子還是看個熱鬧，隨意一下也無妨。

柳空化身卻是道：“可有紙筆？”

神女點點頭，給他紙筆。

而後，柳空化身落筆，一支筆在紙上龍飛鳳舞，迅速地留下一行行精妙的文字。轉眼間，一篇功法便被柳空化身寫了出來。

這個過程中，神女看了一眼。她本是隨便看看，想看看柳空化身會寫出什麼，卻沒料到柳空化身直接寫了一篇功法出來，而且是相當不俗的功法，不禁露出了異色。

“你不是第一次看見功法么？”神女不由問道。

“是第一次。”柳空化身含笑道：“你給我的這些功法，應該只是尋常之物，至少我看了之後，便將之盡數融合了起來，就是我寫下的這篇功法。”

“什麼？”

神女動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仔細看了看柳空化身寫下的功法，而後再看看自己給出的擊中功法書籍，最終可以確定，柳空化身所寫的功法果真容納了那基種功法的所有優點，成為了品質更高一籌的功法。

這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么？

“還有更好的功法么？”柳空化身笑着問道。

神女深深地看着，彷彿要將眼前這個人看個徹底，看個明白。

柳空化身卻是十分坦然，任由神女看着。

最終，神女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她的眼中這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錯，可偏偏這樣一個人，卻是輕而易舉地將幾種普通的功法，進行了補足與融合，化作了更高一籌的功法。

“可惜了，你若是有修鍊的話，多半會是個奇才。”神女感嘆。

一個對功法的領悟能夠如此輕易的人，修鍊起來自是事半功倍，註定可以成為名動天下的人。可惜，這樣的人，不久后就要死去了。

“神女殿下願意把自己修鍊的功法給我看看么？”柳空化身微笑道，這時候，他幾乎是明着問了，因為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在他和神女在此地交流之際，造神宗的人竟是去地牢中帶來了更多的人來，熙熙攘攘地站在崖邊，似是要盡數血祭掉。看的出來，那造神計劃確實到了最後的時刻，這或許也是最後一次血祭了。

“你到底是誰？”神女卻是如此詢問：“雖然你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可我還是不太敢相信，會有這樣的普通人么？”

這時候神女的心中充滿猜疑，盯着柳空化身，感覺不太對。

柳空化身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神女你並不甘心犧牲自己成全別人。而我，或許可以幫到你，不是么？”

神女平靜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柳空化身看着神女道：“你不信我，命運的軌跡就無法改變，最終會走上犧牲的道路。你若信我，就有了第二種可能性，你難道……不願意拼搏一番？”

神女盯着柳空化身道：“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眼下這身體莫非是一具化身之類的？”

顯然，神女猜測到了一些真相。

對此柳空化身則是笑而不語。

神女繼續說道：“我繼續下去，確實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可信任了你，誰知道是不是同樣犧牲自己，而後成全了你？說到底，你並不能夠讓我信任。”

這一刻，風忽然大了些，神女的衣裙在風中搖擺，她彷彿隨時要乘風飛去般。

柳空化身不緊不慢地道：“時間不多了。”

時間確實不多了。

山崖外的虛空之中，伴隨着一陣顫鳴生，一個巨大的祭壇緩緩地浮現而出。祭壇上，最醒目的便是九個冰玉台，圍了一圈，目前上面無人。

遠處，有造神宗的弟子去通知高層，不久后那兩千年間被塵封起來的另外八代神女，都將出現。

“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神女驀地問道。

柳空化身深深地看了神女一眼，沒有再隱瞞：“秦澤。”

神女內心動容！

秦澤此名，震動此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神女自是知道秦澤此名的，這代表了一個傳說。她不由深深地看着柳空化身，如果此化身是秦澤的，那麼一切都說得過去。秦澤是公認最具才情天賦的人，以秦澤之能，看過一眼的功法直接融合成更高一籌的功法，似乎根本不是問題。據說秦澤自己修鍊的功法，都是自己采百家之長而創造的。

“需要我幫忙了？”柳空化身笑道。

神女捋了捋長發，輕嘆道：“我還是不夠，除卻第一代神女外，另有七代神女，都不曾聽聞有所抵抗，有所不滿，只有我不滿。”

柳空化身搖頭道：“說實話，舍你之外，另外八代神女都進入了冰封之中，也就是說對於自身並不會有足夠的保護。這種時候，若是有人要將她們煉製成傀儡，怕不是什麼難度。”

神女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空化身平靜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你們造神計劃，最終會造就一尊神來，到時候造神宗里便是此神最強，其餘人都要為之低頭。我很不解，你們造神宗的武聖獨孤聖就這麼有覺悟，樂得見到一尊強過自己的存在凌駕自身頭上，對自己頤指氣使？”

神女默然無語，神色不停地變化着，很多的事情開始回想起來。

沉吟了下，神女說道：“獨孤聖活了兩千年，在各代神女出現的時候，他才會出世，其餘時候亦是會冰封。”

“我再問個問題吧，冰封讓人能夠長久存活下來，這種方法外界可沒聽說過，而你們造神宗不但有而且完全具備可行性。那麼，這冰封之法，是由誰掌握的？”柳空化身又問了個問題。

“獨孤聖掌握的。”

神女緩緩說著，告訴柳空化身，那是兩千年前獨孤聖去往了武神墓地，自其中帶出來的一種造化，那是一些特殊的物質，可以讓人冰封，暫停生命。當然，這種冰封隨時可以解開。當然，冰封和解封相關的不僅僅是物質，還有特殊的手法，但不管是那些手法還是物質，都由獨孤聖掌握。

柳空化身打了個指響：“這個看來猜測可以成真了，其餘八代神女都是受制於獨孤聖的，說是都被獨孤聖煉製成了傀儡也差不多，屆時即便造神成功，那製造的神靈，怕也要對獨孤聖唯命是從。”

“我沒有被煉製成傀儡。”神女回答道。

“已經不需要了，你本來就是被安排犧牲的一員。如果被安排犧牲的八個神女，都有抵觸，那麼這造神計劃多半難以進行。可被安排犧牲的神女，只有一人抵觸，那麼對造神計劃不會有影響，因為一個人的意志是無法抵抗八個不弱於自己的人的意志。”柳空化身分析道。

神女怔怔地看着柳空化身：“你為什麼能知道這麼多。”

“全靠猜測。”柳空化身看着神女：“我不信你或者造神宗的一些智慧者沒有這方面的猜測，但你們就算猜出了又能如何呢？你們根本改變不了什麼。甚至獨孤聖也根本不在意你們是否能猜出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切盡在掌握中。”

“一切盡在掌握中么？”神女有些頹然。

“當然，可他沒有猜到我的出現。”柳空化身看着神女：“我能改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