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將近中午的時候，身無分文的小雪人一路慢慢悠悠，慢慢悠悠晃蕩着，總算在路的前頭看見了她租住的那幢房子。儘管又累又困，但她還是稍微加快了腳步，只想快點回屋去睡覺。好不容易來到樓前，眼看着只要進了樓道，就能上樓，就能回屋睡覺……可，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遠遠站着，並做好隨時往回跑的準備。只因在樓梯入口正中間的地方，趴着一條正在睡覺的黑色大狗。

她從小最怕的動物就是狗，不管是大狗還是小狗，只要是狗都會把她嚇得六神無主。每次遇到狗，她要麼和狗遠遠僵持着，等狗往回走，要麼只能繞道而行。而現在，她沒有別的方法可以上樓，只能等狗離開，可它還要睡多久呢？她站在安全的距離外獃獃望着，困得只想直接倒地而睡。這是誰家的狗啊？房東家的嗎？早知道有狗，就不該住這裏了，她後悔不已。四周靜悄悄的，也沒有別人，她盼望能來個人把狗攆跑，但又不願意那個人真的出現，她怕別人看見她穿着爛褲子。於是，她只能着急地在心裏默默念咒：快走開！快走開！死狗！聽見沒！快走開！走開！

那狗彷彿聽見她無聲的指令般，突然醒來猛地抬頭，嚇得她往後連連退步，生怕它會朝她撲來。但它只是坐着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慢悠悠起身，又慢慢悠悠地朝一旁走，走到樓房後面去。待它完全走開，小雪人馬上往樓梯口跑，本想一口氣跑上樓，卻差點撞到牆壁上！樓梯呢？怎麼沒有樓梯！她急得原地跳腳！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只好從樓梯口退出，站在樓房前，看了又看，確認了又確認，真的沒有走錯啊！那樓梯怎麼會不見了？

她再一次走進樓梯口，抬頭向上望，只見一樓二樓的樓梯沒有了，原本應該是樓梯的地方在三樓的地方空了，四周只有光禿禿的牆壁！她本能地向上高舉起雙臂，還踮起腳尖極力往上跳，似乎想要夠着三樓的梯子，儘管也知道自己根本是痴心妄想。

正在她一愁莫展時，突然，有兩個侏儒小人兒出現在四樓的樓梯上，她本能地想要躲起來，卻和他們同時看見了彼此。

“喂，人類小姑娘，你要上來嗎？”紅鬍子侏儒小人兒還不待她回答，就已從半空放下一條繩梯在她面前。正當她猶豫時，另一個綠鬍子侏儒小人兒笑着對她招手，說：“上來吧，可愛的小姑娘。”

唔……好吧，他們看上去並不是壞人，況且她只能上去，不然還能去哪裏呢？她這樣想着，便抓住繩梯往上爬。每往上爬一步，腳下的繩梯就消失一截，她突然感到害怕，想要鬆手放棄，可半空中的高度逼得她只能繼續往上。耳朵里一直是那兩個小人兒說話的嗡嗡聲，可完全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因為她劇烈有力的心跳聲渾沌了周遭的聲響。

當她來到四樓，站在她以為的像兩個侏儒的小人兒面前時，才發現他們並不矮小，甚至比她還高出一截！難道是她變小了嗎？她無法判斷。

“嗨，人類小姑娘，你是新搬過來的吧？”紅鬍子問。

小雪人支支吾吾着：“是……請問你們是？”

“我們來找人，那間房裏住了一對姐妹，三個月沒交房租。她們本來答應今天交，可，兩個小騙子早跑了！”綠鬍子面帶慍怒，指着走廊的那端。

小雪人順着他指的那間房，若有所思，一邊聽見紅鬍子問她：“你有看見她們嗎？”

她依舊是支支吾吾着，說：“唔，我沒有。”

綠鬍子扯了扯嘴角，無奈道：“好吧，那倆傢伙逃跑肯定不會讓別人看見。哼——別讓我逮着她們！”

“走走走，我們喝酒去。”紅鬍子推搡着綠鬍子，又回過頭來問，“小姑娘，你要一起嗎？”

“不要。我不喝酒。”溫和的語氣，想也沒想地直接拒絕。

綠鬍子紅鬍子一前一後地由樓梯下到三樓，然後一個轉身，就不見了蹤影……小雪人驚訝地看着，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往裏走了兩步，站在走廊上，四下逡巡。沒錯，這地方是她的住處，走廊和六扇房間門和她昨天出門前一個樣子。

兩姐妹？逃跑了？她疑惑望向走廊正對的房門，很普通的原木色門，緊閉着。裏面真的住過一對姐妹嗎？房間現在是空着的？那她可以搬過來住啊！她忍不住想要去看那間房，如果不漏雨水的話，就去跟房東說可否讓她住，如果要加房錢，她也一定會想辦法交上。想到漏雨水的房間，她就只想去看看這間房才好，其實她的另一個想法是：如果這間房也漏雨水的話，那她也就不用搬了。她有些緊張地試着去推房門，倘若門是鎖的，就去叫房東來開門，可她只是輕輕地用指尖碰了一下門，門就緩緩然敞開了！

啊！她心裏一聲輕喊，本能地朝後退了兩步，生怕裏面跑出個妖怪來！定定神，一團白色霧氣從屋子裏繚繚繞繞着飄出來，將她完全籠罩。深吸一口氣，一股若有似無的甜甜的牛奶香氣，她聞着香氣走進房間，身後的門也悄然地自動關上了。隱隱聽到兩個聲音在哭泣，是女孩子的聲音，她好奇地朝那聲音走去。沒走幾步，身邊的霧氣便漸漸散去，本以為會看見兩個女孩，沒想到看見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