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莫家莊,魏無羨歸來
六月本是酷暑的季節,卻在魏無羨身隕不夜天的那天夜裏,下起了大雪,連老天都知道……魏無羨是冤枉的。
藍羽清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他二哥挨了三十三道戒鞭的一天,是江澄最沉默的一天。
世人只知道夷陵老祖魏無羨與仙門百家為敵,憑一根鬼笛陳情就能撂倒仙門百家,可準確來說仙門百家團結一致的號稱是為天下考慮而打敗夷陵老祖,但又有誰是真正為了天下而考慮?他們所忌諱的不過就是魏無羨手裏的陰虎符罷了!
仙門百家都說溫家人該死,說大家都懷揣着一顆善良的心,可……他們真的善良嗎?如果真的善良,那為什麼連老弱婦孺都不肯放過?那為什麼魏無羨說什麼都是錯的,金光善說什麼都是對的?
她有時也會去問藍啟仁:“義父,當年不夜天的那一戰,為何沒人願意相信魏無羨是好的?卻都願意相信金光善是好的?”
藍啟仁的回答卻讓她失望至極:“羽清啊!這世間本就如此,即便那魏無羨是好的,是無辜的,也沒人願意相信,因為他們在乎的本就是魏無羨那件陰虎符,如果沒有陰虎符為理由,仙門百家又怎麼會團結一致?”
陰虎符?又是陰虎符!藍羽清的內心雖然早已做好準備,但這樣的回答依然讓她恨透了這個世界。
在不夜天那一戰後,藍羽清沉寂了五年,這五年沒人知道藍羽清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三年忙着搭理藍氏上上下下,但又有五年在忙着照料兩個孩子。
這天,藍羨在藍羽清彈琴時突然問道:“娘,你為何給我起名為羨?難道……是因為魏叔叔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倒了藍羽清,她從未想過藍羨會問她這個問題,也從來沒有想過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一時間,藍羽清瞬間語塞,片刻之後,她收起忘川琴,走到藍羨面前猶豫了很久沒無法給出藍羨一個答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待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那時候的藍羨還小,什麼都不懂,卻將藍羽清的話銘記於心。
就這樣,又過了十一年……
這年,三十三歲的藍羽清日常去給雅室同藍啟仁請安,卻不料今日藍啟仁也正巧有事找她。
藍羽清坐在藍啟仁對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問道:“義父找女兒,是有何事?”
藍啟仁嘆了口氣道:“羽清啊!你可知,藍羨這孩子又闖禍了嗎?”
聽到“又”字,藍羽清早已習以為常,這十六年間,藍羨在雲深不知處惹出的禍端可不比姑蘇第一嘴炮藍景儀要少,一開始的時候藍羽清確確實實是一個頭比兩個都大,但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習以為常了。
也是因為藍景儀,姑蘇藍氏硬是加了1000條家規,但仍然就沒用,這不,又來了個藍羨,這下倒好,可把藍啟仁給氣壞了,於是乎……又加了1000條,這下姑蘇藍氏可硬生生的從三千家規變成了五千家規。
藍羽清笑着回答道:“義父,您也知道,阿羨這孩子心性素來頑劣,但他的修為卻在小輩中是出類拔萃的,是人總會有瑕疵,凡是多往好處想想也是好的。”
藍啟仁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倒是希望,藍羨這孩子多向阿染學習一下,雖說阿染同他爹一樣總板著臉,但他卻從未觸及任何家規,甚至能夠趕上忘機。”
藍羽清聽后回答道:“這倒還不至於,義父,您要知道,二哥的弦殺術,問靈,清心音,在藍家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小輩們能夠超越我們的確是一件好事,但他們都還小,所經歷的也少,等他們到了我這個年紀,或許才會有所長成。”
藍啟仁聽後點了點頭道:“也是,對了,他們今日不是要去莫家處理事情嗎?你,天擇和忘機速速帶他們前去吧!”
藍羽清聽後放下茶杯,對藍啟仁鞠躬行禮道:“女兒告退。”說完,藍羽清便離開了雅室,帶着藍家的幾個小輩——藍景儀,藍思追(藍願),藍羨,藍萱,言染以及同輩中較為出色的幾個弟子往莫家所在的地方趕去。
與此同時,蓮花塢
一位俊郎的紫衣少年拿着佩劍四下張望了一下后,關上門悄悄的離開了。
“阿弈,你這是要去何處?”
紫衣少年聽后驚愕的轉身,看到了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佩戴蓮花發簪的少女。
“阿……阿姐?”
不錯,這二人,便是雲夢江氏江澄的兩個孩子——江鏡,江弈姐弟。
江鏡拿着佩劍走到江弈面前道:“阿弈,你又想偷偷溜走?你就不怕回來后被爹的紫電抽嗎?”
江弈聽后便覺得渾身發麻,江澄的那個脾氣真的是暴躁,從小到大……他就是被紫電抽大的。
而且……溫月又長年在外,這十六年來,溫月回來的次數僅僅才十次以內。
江鏡見江弈這般模樣,寵溺的摸了摸江弈的頭道:“阿弈,你也十六了,你要知道,師叔走了,師姑也走了,連阿娘也長年在外很少回蓮花塢,爹快要無人依靠了,你想去莫家莊,姐不攔你,但你也要記着,你是蓮花塢未來的主人,你將來遲早要擔起這份重任,蓮花塢需要你,爹也需要你。”
江弈點了點頭后對江鏡鞠躬行禮道:“阿姐,我知曉了。”說完剛要轉身離開時又被江鏡叫住。
“且慢,此次莫家莊,我隨你一同前去。”江鏡說完便走到了江弈面前。
江弈剛要問什麼,江鏡就轉身回答道:“我跟爹說了,他同意你去莫家莊,但不要給藍氏添麻煩就行,我隨你前去,不過就是監督你罷了!”說完便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江弈看着江鏡的背影,笑了笑。姐,你還是老樣子。
於是乎,在江鏡的帶領下,兩姐弟來到了聽說書的地方並與藍氏弟子碰面了。
在聽說書人說著魏無羨的故事時,藍羽清悠悠的喝了口茶,回想起十六年前那些世家弟子對魏無羨的評價。
“魏無羨死了,真是大快人心!”當時,亂葬崗大圍剿剛剛結束,危機第二日,這個消息便在仙門百家中傳開。
“果真是大快人心!手刃這夷陵老祖的到底是何人?”
“還能是誰?那位脫離藍氏后,自創門派的蘇宗主蘇涉唄!想來也是,真不知道這夷陵老祖到底用了何等妖術,竟讓姑蘇藍氏,雲夢江氏,清河聶氏三大世家力挺他!要不是金宗主,只怕現在天下,也難以太平了。”
“雲夢江氏當年還收養他!楓眠兄當年可是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對待!他到好!害死了楓眠兄,虞夫人,還害死了他師姐江厭離和蘭陵金氏的小公子金子軒。”
當然,對於這些話,三大世家從來都未放在心上,什麼樣的人會去評價?妒忌之人!不明真相之人!以及像金光善,姚宗主那樣的小人!
十六年後的現在……
“要說這魏無羨十六年前,也是仙門之中極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年少成名,何等風光恣意,可最終落得個什麼下場,跌落懸崖,屍骨無存,萬劫不復。”說書人說到這裏,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聽到這裏,藍景儀質問道:“說書的,說到底……這夷陵老祖魏無羨到底是死還是沒死?”
“景儀!注意你的言辭。”藍羽清適時出聲,但她仍舊閉着眼睛平靜的喝着茶水,坐在周遭的人都能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降低了不少。
藍思追見狀立即出聲解釋道:“雨琴君,景儀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罷了!”隨後藍思追看向說書人道:“老前輩,拜託了!”
說書人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帘后的人,簾后的人拍了幾下扇子。
藍景儀見說書人在東張西望后,立即站起朝那個方向看去。
說書人見狀,立即看向藍景儀等人,併合起扇子道:“這懸崖嘛!肯定是掉了下去,不過在這十六年中,任憑江澄小宗主找遍了懸崖底,也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傳聞有言,夷陵老祖有翻天滅地,移山倒海之能。”
話音剛落,茶樓外便是烏雲密佈,黑暗瞬間籠罩了大地。
於此同時藍氏弟子們的劍也開始晃動,包括江弈和江鏡的佩劍。
但此時,藍氏弟子們都不敢輕舉妄動,而是一起看向藍羽清和方天擇二人。
藍羽清悠悠地喝了口茶后,放下茶杯,揮了一下衣袖道:“故事聽了,茶也喝了,該做正事了。”說著,從錢袋裏拿出一塊銀子放在桌上后,拿起破冰劍,便帶着方天擇,藍氏弟子們以及江氏姐弟離開了茶樓。
與此同時,茶樓外,一個醉酒的道士走在大街上說道:“魂兮歸來!不下幽都!魂兮歸來!不下幽都!”
話音剛落,道士手上的旗子飛走了一塊,這片旗子一直飛到莫家莊的某間房門前。
房間內,坐着一個披頭散髮的人,他禁閉雙眼,坐在一個用血畫的法陣內。
“莫玄羽,莫玄羽。”一個聲音響起,傳入了這個人的耳內。
“誰?誰是莫玄羽?”
“你就是莫玄羽啊!”
“我……我是莫玄羽?”
這個人想到這裏,腦海里浮現了一些畫面,不夜天大戰,藍忘機痛心大喊:“魏嬰!”
“不對!我不是莫玄羽!我是魏無羨!”男子瞬間反應過來了。
“莫玄羽就是你,我千辛萬苦的把你救活,從今以後,你就是莫玄羽了。”
“不,我不是,我是……”魏無羨搖了搖頭,回答道。
但是,莫玄羽對魏無羨說道:“我也是沒辦法,我也不想對你下捨身咒,是他們欺人太甚!魏無羨,你要記得,替我報仇!”
莫玄羽話音剛落,人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個面具。
在莫玄羽離開后,魏無羨看了眼地上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撿起,看着這個面具,在發愣。
但魏無羨很慘的是,剛被獻舍歸來就被莫家莊的莫子淵以及一些家僕給狠狠地揍了一頓……
莫子淵剛衝進莫玄羽的房內,便把魏無羨一腳踹倒道:“你還敢去告狀!你以為我們真的怕你去告狀!也不想想,你住的是誰家的地!吃的是誰家的米!花的誰家的錢!拿你幾樣東西怎麼了?”說著,又踢了魏無羨一腳道:“本該就是我的。”
這時,一個家僕走到莫子淵面前畢恭畢敬的說道:“公子都砸完了。”
莫子淵聽后詫異的問道:“這麼快?搜到仙門法器了嗎?”
這名家僕微微鞠躬,拿着一疊符咒遞給莫子淵道:“這間破屋子,有的東西都在這了。”
莫子淵拿起這些符咒紙,看了看,冷笑一聲道:“就這麼幾張破紙?還藏得跟寶貝一樣?去過幾年蘭陵金氏了不起啊!人家照樣不認你這個私生子,還不像狗一樣被人趕回來。”把符咒砸到了魏無羨的臉上,並起身拍了拍手,說道:“作為你表哥,我好心奉勸你一句,不要學你那死鬼母親一樣,做那白日夢,賤人就是賤人,攀不上蘭陵金氏那隻鳳凰。”
待那些人走後,魏無羨整理了一下雜亂的頭髮,換了身衣服後來到庭院的一缸水那裏,用雙手捧起一點水潑在臉上。
看着水裏自己的倒影,魏無羨喃喃自語道:“莫玄羽啊!莫玄羽,我這死的好好的,你把我復活幹嘛?還用了捨身咒,你對我究竟是有何深仇大恨啊?”於是魏無羨抬起自己左臂,看着左臂上的疤痕,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也是,夷陵老祖,忘恩負義,喪心病狂,多適合替別人報仇啊!一道疤,一條命,如果他的仇人不死,這些傷口永遠也不會癒合。想到這裏,魏無羨小聲嘟囔道:“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這時,一個家僕拿着花生來到魏無羨身邊跟魏無羨聊了幾句,類似於“你去蘭陵金氏學了些什麼。”“為何被人趕回來之類的。”
他魏無羨是誰?大名鼎鼎臭名遠揚的夷陵老祖,自然沒這閑工夫陪這個家僕聊天,於是拍拍屁股轉身走人。
但又被莫名其妙的揍了一頓。
於是乎,魏無羨直接將他定住順便拿走了他手裏的花生,拿起一顆放在嘴裏,嚼了兩下,吐槽道:“花生也沒十六年前的好吃了。”
於是,魏無羨邊走邊吃着花生,就在這時,一個婢女走到莫夫人和莫老爺面前說道:“夫人,老爺,你們請來除祟的仙師已經到了。”
魏無羨好奇跟了出去。
莫家莊門口
以藍羽清打頭的姑蘇藍氏一起朝莫夫人和莫老爺鞠了一躬,並對莫夫人和莫老爺說道:“莫夫人,在下姑蘇藍氏弟子藍羽清,特帶門下弟子前來除祟。”
莫夫人很喜歡藍羽清道:“這仙門弟子長得可真是清秀啊!姑娘啊!待這次除祟結束后,嫁給我家子淵如何?”
藍羽清聽后淺淺一笑道:“真是抱歉,怕是要讓莫夫人失望了,小女在十六年前便以成婚。”隨後拉過方天擇道:“這位便是我的夫君。”隨後又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藍羨和藍萱道:“這兩個便是我的孩子。”
莫夫人聽后嘆了口氣道:“那還真是可惜了。”說完便將姑蘇藍氏人請了進來。
魏無羨立即躲在柱子後面。羽清和方兄怎麼來了?不會……他也來了吧?
這時,走在隊伍最後的江鏡停下腳步,看了看魏無羨躲着的柱子笑了笑,讓江弈先走後,便走了過去。
“公子為何在此處?可是有心事?”江鏡看到魏無羨后溫柔的問道,由於魏無羨正在思考事情,便沒注意到江鏡。
等魏無羨反應過來后,發現江鏡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
師姐?魏無羨看到江鏡的第一反應,便是想到了江厭離,不,不對,她不是師姐,她是誰?
江鏡看到魏無羨這樣后更是緊張的問道:“公子?”
魏無羨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江鏡說道:“我……隨便看看。”
江鏡笑道:“公子,你大可不必騙我,我自小便自習讀心,雖說並未純熟,但也能讀出一二,很巧,之前在金麟台,我有幸見過莫玄羽一面,但他似乎是只有見到我才敢摘下面具,所以,我知道莫玄羽長什麼樣子。”其實……江鏡她根本沒有見過莫玄羽,她只是對事端抱有懷疑罷了,因為魏無羨當時鬼鬼祟祟的,她自然而然想要弄清楚是個什麼情況。
魏無羨聽後有點驚訝的問道:“等等,你如何看出這是莫玄羽啊?”
江鏡笑着,拿起了掛在魏無羨腰間的一個面具道:“就憑這個。”隨後又一次看向魏無羨道:“所以,公子,你可否告訴阿鏡,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假冒莫玄羽?”
雖說是在質問魏無羨,但江鏡的語氣沒有質問的感覺,就像是普通朋友的問話一樣。
魏無羨想了想,再次看向江鏡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份,但你要記得替我保守秘密。”
江鏡雖不解魏無羨的用意是什麼,點了點頭。
於是在魏無羨添油加醋的解釋下,解釋完了自己重生的故事。
江鏡在很小的時候便聽過江澄講過魏無羨的一些故事,但卻從未見過魏無羨,只知道手裏的避邪手串是魏無羨送的。
半響,江鏡才緩緩道出:“師叔?真的是你嗎?”
魏無羨點了點頭后,輕輕擦去江鏡臉上掛着的淚水道:“對不起,沒能看着你和阿弈長大。”
江鏡懂事的搖了搖頭道:“不,師叔,其實……你一直在阿鏡和阿弈身邊。”說完抬起了左手道:“這手串是師叔送的,所以,師叔一直在我們身邊。”
魏無羨聽后,強忍着淚水對江鏡說道:“好了,阿鏡,你先去找羽清他們吧!不然……他們可要找過來了。”
“好,師叔,阿鏡就先走一步了。”說完,江鏡對魏無羨鞠了一躬后,往莫家正堂的方向走去。
看着江鏡離去的背影,魏無羨想到了十六年前的江厭離笑着漸行漸遠。
可惜……即便江鏡同江厭離有那麼一絲的相似之處,也無法挽回江厭離已經離開的事實。
想到這裏,魏無羨收起悲傷的情緒,跟着江鏡走了上去。
莫家正堂
江鏡正巧趕上,朝藍羽清點點頭后,坐到了江弈身邊。
莫夫人看着姑蘇藍氏的弟子,目光一直注視着藍羽清道:“這次還要多謝各位仙師,前來我們莫家莊除祟,早就聽說,姑蘇藍氏雅正為訓,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藍羽清被莫夫人盯得渾身不自在,便拿起茶杯,分散注意力。
方天擇見藍羽清正在喝茶后,便代替藍羽清謝過莫夫人:“莫夫人謬讚了。”
莫夫人點了點頭後繼續說道:“這說起來呢?我們莫家也算有仙緣,我們莫家曾經有個小輩,曾受過仙師指點,若是此次仙師在此,能夠在多盤桓幾日,我們莫家……。”
話還沒說完,早已戴好面具的魏無羨跳出來打斷道:“我在這,我說誰叫我呢?這莫家最有仙緣的不就是我嗎?”
莫夫人見到魏無羨后,剛才還掛着笑容的臉瞬間板了下來道:“誰放他出來的?快把他弄回去!”
莫老爺見后道:“莫玄羽,這裏不管你的事兒,趕緊給我滾回去!”
魏無羨聽后直接趴在地上裝瘋賣傻道:“我不走,我不走,不走不走!”
在場的姑蘇藍氏和江弈都捂嘴笑了起來,莫子淵不管怎麼拉扯魏無羨,他就是不起來。
藍思追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藍景儀后,起身走到魏無羨身邊看他道:“莫公子。”
魏無羨聽后看了眼藍思追,心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為了眼下的情況只好繼續裝瘋賣傻,便起身抱住柱子道:“我不管,我就是不走。”
藍思追無奈的聳了聳肩,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莫夫人看后不僅僅跟藍氏弟子說,也是和圍觀的人說明:“我的這位侄子,自小就犯瘋病,請大家千萬別見笑。”
藍羽清看着裝瘋賣傻的魏無羨,嘴角微微上揚,搖了搖頭道:“唉!真是一點都沒變。”
而此時,莫子淵和魏無羨之間的紛爭還未結束……
莫子淵喘了口氣說道:“莫玄羽,你這瘋子還不趕緊走,要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魏無羨持續裝瘋賣傻中,同時伸出手對莫子淵說道:“要我走,也可以,除非把偷我的東西還給我。”
莫子淵聽后愣了一下,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狡辯道:“胡……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偷過你東西了。”
魏無羨聽后附和道:“對,你是沒偷,你是搶!”
莫子淵聽后直接抬起一腳朝魏無羨踹去。
藍思追見狀悄悄施法阻止了正要踢莫玄羽的莫子淵,魏無羨突然倒在一旁的桌上,將桌上的東西全部弄到了地上,而後整個人又連滾帶爬的滾到了地上。
莫子淵自己很清楚他剛才那一腳根本沒有踢到魏無羨,而是發愣的看着眼前正在大喊的魏無羨。
不錯,魏無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於是他繼續裝瘋賣傻道:“誒呀!疼死我了!我不活了,莫家大娘子因妒生恨,全家都欺負我一個人,我不活了!”
莫子淵辯解道:“沒有,我沒踢到。”
“若是沒有踢到,那這位莫公子又豈會是這樣的表情?”藍羽清的聲音悠然傳入大家的耳內,只見藍羽清放下手裏的茶杯後起身,走到莫玄羽面前扶起莫玄羽道:“莫公子可有受傷?”
魏無羨聽到熟悉的聲音后愣愣的看着藍羽清,回想起了十六年前,那個拿着白玉洞笛吹奏的少女,想不到,過了十六年,羽清仍舊像十六年前那樣優雅,美麗,但不知為何,在這美麗的背後,卻又多了一絲清冷和憂愁。
莫子淵氣得要拿酒瓶砸他,但不料藍羽清伸出手臂將魏無羨擋在身後道:“莫公子,我和我的弟子們是客人,若是讓客人看到了你欺凌表弟的樣子,就不怕有損你莫家的名聲嗎?”
藍羽清此話也不是不無道理,但莫子淵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依舊要打魏無羨。
魏無羨無奈只好跟莫子淵玩起了轉圈圈的遊戲,而後又躲到藍羽清的身後哭訴道:“雨琴君,你要替我做主啊!”隨後又對周圍的人說道:“你們都看見了,他不但偷東西,還打人!”
莫子淵氣的拿着酒瓶指着魏無羨道:“你!你給我住嘴!”
魏無羨躲在藍羽清身後探出一個腦袋繼續跟莫子淵講條件:“讓我住嘴也可以,先把拿我的東西還給我。”說完又躲在藍羽清身後,並抓着藍羽清的衣袖,這次,只露出了半個腦袋。
莫子淵正欲打他,藍思追和言染同時起身,並攔下莫子淵的行為,而藍思追則是勸阻道:“這位公子,有話好說。”
莫夫人也起身勸阻道:“仙師,這是我妹子的孩子,自小就犯瘋病,他說的話當不得真。”
魏無羨離開藍羽清身邊,站到藍羽清身旁囂張的說道:“誰說我的話當不了真?你們聽好了,誰在敢偷我的東西,斷他一隻手。”拿起一瓶酒就走了。
看着魏無羨離去,藍羽清無奈一笑。
“師姑,您怎麼了?”言染來到藍羽清身邊關心的問道,因為是江厭雪的孩子,而言冰雲又是藍羽清的師弟,所以他可以不用喚藍羽清為“君”,而是喚師姑。
藍羽清搖了搖頭道:“無事,只是……那位莫公子讓我想到了你舅舅。”說完便走到莫夫人面前囑咐道:“莫夫人,正事要緊。”說完,看向莫家西院道:“切記,傍晚后不要出來走動,更不要靠近那間院子。”
莫夫人聽后鞠躬行禮道:“是,有勞仙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