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岳鎮之內暗流涌動，朝堂之上也不見有多平靜。一個沒了證人的刺殺確實沒什麼利用價值，但若是想借題發揮卻是夠了。原本如今的皇帝還不想動他，但他既然尋了術士卻已是觸及底線。派逸王過去不過是試探國師，只要他出手相救竺蘭，那便是違背當初言辭。自然也就不能再推脫什麼，原是國師知道人間帝王之野心。知曉再繼續相助於他必回被天界發覺，故而當時立刻假借為他煉製長生不老葯之名躲藏岳鎮。他到底是修仙人，還有神器相助自然過得長遠。他容顏不老足以騙過這個皇帝時常派來的逸王，故而得了這麼久的安穩日子。左不過是把老皇帝熬死罷了，對他而言輕而易舉。再者逸王也有私心，就算真煉製出了不死葯，怕是也不會給他的父皇。就如這次，老皇帝是想藉機逼國師出手，而逸王是想得了允許去岳鎮。
除了竺蘭便是想藉機久住，他比老皇帝看的明白些。長生不老葯到底在別人手裏捏着，哪有自己修仙來的有用些？各自心懷鬼胎，倒也真不愧是父子倆。而太子，倒也真不愧是他們一族的。姚修竹盡心儘力為他解救了朋黨咒術，卻不料自己被老皇帝發難時，也無一人相助，太子依舊裝病裝的容易。半點沒有搭救的意思，老皇帝大概也是有挑撥之心。雷聲大雨點小，一堆罪狀最後不過禁足思過罷了。可姚修竹能堅持這般久還相助太子，哪裏是這般容易被挑撥的？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如今也就沒什麼放心不下得了。每日裏在府里修身養性，好生自在。連松懷見了都有幾分羨慕，咋舌道：“丞相大人倒是比咱們還像修仙之人啊，佩服佩服。”
凌空卻不大讚同道：“太子至今沒有消息莫非真的是放棄大人了？”松懷無奈搖頭道：“怕是中計了。”凌空疑惑道：“中計？”松懷點頭道：“你剛出山門不知道這帝王家最是多疑薄情，這陛下不過罰丞相思過。就是要讓太子與大人離心。”凌空卻皺眉道：“這不是一眼便可看出是假的？我與大人相處不過數日都能看出他的忠心，這麼多年太子難道還看不出來？”松懷無奈笑道：“帝王家如何會相信真心，哪怕這計謀實在低級，可在太子眼裏卻是最好的離間計。”凌空道：“就算如此，那太子也該施恩與丞相才好。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再者，丞相相助她有什麼好處？百害而無一利，他能懷疑什麼？”松懷輕笑道：“如今太子一黨已再無後顧之憂，只要熠芷她們成功便可群起而攻之。若不成，他便再韜光養晦等待時機，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棋子冒險？”
松懷頓了頓，幾番欲言又止而後還是嘆息一聲道：“再者，就是因為太子一無所有才更不能相信丞相可以一心為他。一個打小修**王之道的太子，怎麼可能相信真心？他習慣權衡利弊，當他發覺自己並沒有可以挾制利誘丞相的東西時。他就更會懷疑大人的目的，哪怕短暫相信過他並無所圖。那麼主動權便在丞相手裏，萬一背叛太子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凌空顯然是不能理解的，故而說道：“忠心耿耿毫無私心還做錯了不成？”松懷道：“周遭皆污穢，清白反而成了過錯。尤其是多疑的王室，他們就怕那一個萬一。其實懷疑早就產生，而這個皇帝不過是催發了它的生長。哪怕有一日，大人個太子勝了，卻也留下了隱患。”
凌空看着遠處靜心賞花的姚修竹呢喃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松懷嘆息一聲：“歷來如此，就算不殺也多是軟禁降職。少有才會安穩一世，這就是帝王之心。”姚修竹聞言輕笑走過來說道：“多謝兩位仙長指點，在下明白。”凌空聞言卻搖頭合掌道：“善哉善哉，施主看來是不打算回頭了。”松懷也嘆息道：“看來大人早就看的明白，是我們二人自作聰明了。”姚修竹道：“不敢，只不過太子也算是在下看着長大的。歷經兩朝，看到的也比尋常人多些。殿下像極了先皇。”松懷呢喃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但偏生做一個好皇帝就是要無情，不受私情所擾。絕對理智的權衡利弊，想起來真是諷刺至極。想來太子殿下能成長到今日，丞相大人功不可沒吧？”
凌空聞言打量姚修竹一眼道：“施主連自己都不留後路？”姚修竹輕笑道：“等殿下連我也可以輕易拋卻時，也就真的做到了帝王心。”松懷卻問道：“大人看着並不安心，看樣子太子殿下到底還是沒做到。”姚修竹卻道：“殿下還年輕，有些事想不明白。還做不到那般老練，到底還是不夠狠心。”凌空聞言只道一聲：“阿彌陀佛。”隨後不願再去看姚修竹一眼，他把刀送到了太子手裏。可太子下不了手，那他就只能拉太子一把。用他的血把你太子鑄成一顆無情無義的心，松懷無奈笑道：“歷朝歷代，各國君臣，如姚大人的大抵不多。那姚家如何？許家如何？大人身上可是一族之興衰。”姚修竹垂眸笑道：“朝堂不是個好地方，真想平安不該在此。”
松懷瞭然點頭道：“處江湖之遠，是個好辦法。大人好算計，貧道佩服。”姚修竹倒也不在意松懷語氣是否陰陽怪氣，而是說道：“大師與道長慈悲，只不過我意已決。來日九泉之下是功是過都不重要。在下不悔，做下的業障該還的該罰的，在下嘖受得住。”凌空聞言轉身不看，松懷無奈笑道：“太子會被逼瘋的。”姚修竹聞言一頓，似有掙扎卻也稍縱即逝。故作淡然說道：“這條路我當年說的明白，殿下選了就不能後悔。”松懷也不說其他，只說道：“人各有志，自有緣法，不該強求。”卻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