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卻說胥蓉一會去也不療傷直接撲進獨孤和懷裏,她不大懂人的情感變化。也就沒發覺素來把心思全放在製藥上的獨孤和,今日竟然在發獃。被人一撲獨孤和也就是一愣,且不說他練武,單就胥蓉這點斤兩他倒也不至於接不住。雖說心有疑慮,卻還是摸着胥蓉的頭頂說道:“怎麼了?有人惹你不高興?”胥蓉一抬頭,他就看出臉色不好。立馬要去把脈,卻看胥蓉不知從何處變出個小瓶,拿了顆葯就咽下。邊說著:“沒事,先生給葯了。那兩個女人真是麻煩,等我好了他們再不走我就要把他們趕出去了。”獨孤和垂眸道:“病的厲害?連你都不是對手?”胥蓉卻冷哼一聲道:“也不知是誰下的咒,倒也有幾分本事。確實需要先生出手,不過先生不願意他又能怎樣?死了乾淨!”
獨孤和思忖了許久,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光是他們隻言片語,獨孤和自然未必相信。可這麼多年,他也早走疑慮。也記不清是誰跟他說過,不可煉製葯人。他分明心裏也是不願意不忍心,怎麼還是做了?每每來此地生人,被胥蓉抓去再回來怎麼就化為了乾屍?他竟然沒有出言反駁?他是記得一直在此,他是記得該服從先生,但為什麼要服從卻記不得。而且,分明不願意卻又做了的事怎麼記憶缺並不連貫?自然是不連貫的,煉製葯人時他拒絕過,他們害人時獨孤和也曾據理力爭。可妖力哪裏是人能反抗的?隨便一個小術法就可以讓他失去意識變成傀儡,國師是打算徹底抽去他的魂魄做成傀儡的。可胥蓉不願意,她要一個空殼做什麼?再者莫去記憶也不是難事。
掙扎許久,獨孤和到底還是在心裏有了定論。他不知道牢內之人話中真假,但胥蓉國師草菅人命他是看見的。也是他不認同的,哪怕是被人利用,他也不想再這麼渾渾噩噩。終於下定決心有了主意,對胥蓉說道:“我聽先生說過,你是此地地靈所化,人間修士該是再無敵手。莫非,下咒的不是普通人?”胥蓉聞言仔細思考道:“話說回來,確實非同一般。嘖,若是找過來可就麻煩了。還是趕緊讓他們走!”說著就要去趕人,卻被獨孤和壓下說道:“你先聽我說完,這未必是件壞事。”胥蓉聞言問道:“難不成還是好事?”獨孤和點頭道:“國師擔憂的是被仙人尋麻煩,可哪有神仙會對凡人下手的?該是個厲害的術士,我記得你曾說過先生吸了一個道士,可比一百個凡人來的快些。連你都不是對手的術士,想來若是吸納必然對先生有益。”
胥蓉恍然大悟,可隨後卻說道:“萬一不是對手那?”獨孤和道:“那再趕他們也不遲,想來先生也是覺得此事太過簡單,也未必是什麼厲害的術士所以不想惹麻煩。但若是真的有一個可以與你比擬的術士,先生吸納后必然會法力大增。到時候,也不至於如此遮遮掩掩。左不過就是親自試探一番,對先生並無害處。哪怕是先生不肯,該做的該說的你也沒有耽擱,總沒有錯處。”胥蓉聞言點頭道:“說的對,試試也好。還好有你在,我到底沒有你細心。”說著攬着獨孤和的脖子,整個人埋到他的懷裏。她確實不大懂,哪怕獨孤和異常僵硬,她也想不通是為什麼。尤其片刻后,獨孤和如往常一般攬住她說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先生養大的嗎?那他該算是你的義父。”
胥蓉笑呵呵說道:“什麼養大的?你以為我是人那?我自打化形就是如此,哪有什麼長不長大?不過是先生幫我化形的,按人族規矩,無他便無我,說是父親也沒有差錯。”獨孤和眼神一暗說道:“那是我不該,自打我來了,你們父女疏遠不少。先生時常閉關,大抵是不願意看見我。”胥蓉卻捏着他的鼻子嬌嗔道:“說什麼那?你若是不來我可要無聊死了,他一直那個樣子。你沒來時他就是那樣,只不過對我確實不錯。我做什麼都不干涉,隨我自己。”來?那便不是青梅竹馬,他的記憶果然有問題。獨孤和勉強笑道:“那你一個人也是無聊,怎麼不見有其他化形的妖陪你?”胥蓉眯眼笑道:“吃醋了對不對?你放心,我只要你。這裏不需要別人,有我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給他們滋養,我的地方自然該是我做主。”
獨孤和聞言把人摟的更緊,繼續說道:“我很好奇,從前你可有意識?”胥蓉嘟着嘴說道:“要不是化形我才不知道我從前過得有多苦,暗無天日的地底,沒有任何生機也沒有任何聲音。無聊極了,我能他們都踩在我的頭上缺感知不到其他的。本能的為此地的生靈滋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是說實話,化形該是算沒有意識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懂。沒有現在好玩。”獨孤和哪裏會沒有半分觸動?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胥蓉卻小小的打了個哈氣,她的傷勢需要暫時昏睡片刻,自會修補回來。此時也是她最沒有警惕的時候,獨孤和聽着她小聲說道:“還好你來了,先生都不愛跟我說話。”
原來我是除了先生第一個與你說話的,難怪你不肯放手。懵懵懂懂分不清親人情人的妖,哪裏懂什麼是好奇依賴。哪怕來的第一個人是個女子,哪怕脾氣不大好,你都會覺得有趣不放手。但這不是情啊,獨孤和苦笑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是不是因為妖法影響。但最起碼現在他知道自己是動情的,不過他慶幸胥蓉不懂情。他總是不能看着這裏繼續殺戮的,或許早就有了這個心,只是缺個理由和媒介。但他們來了,給了他理由和機會。既然無心,那便不會感受背叛,也就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