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帷幕
和從小調皮搗蛋花樣百出的法琳塔不同,卡洛斯在孤兒院裏其實算是一個乖孩子的,他一直都記得嬤嬤曾經告誡過自己“翻牆”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所以當逃跑的道路上出現一座矮牆時,卡洛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沿着牆壁奔跑去尋找其他出口。
然而……現實顯然不會留給一個逃亡者這麼多時間,一點點“是否翻牆”的猶豫也耽擱了他本就速度不快的行進步伐,於是就在少年的疑問剛好脫口而出的同時,法琳塔緊張無比的提醒也立刻響徹在卡洛斯耳畔了:
“趕緊擊碎牆壁,你可以做到的卡洛斯”!
又是一次神奇的未卜先知,法琳塔的語速雖然極快但是卻咬字清晰,所以即使因為氣喘吁吁而充盈耳道的血液讓卡洛斯感覺有點聲音模糊,但是他依然清楚的聽到了同伴的提示。
“擊碎牆壁?這可是石頭製作的矮牆,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由於是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胆”的使用異靈能力,卡洛斯對自己身具力量的懷疑不可避免,要知道他成為異靈者才不過一個星期而已。
但是在酒館幫工時聽吟遊詩人講述過不少騎士故事的少年很明白,在緊張的逃亡過程中猶豫不決的“配角”一般會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所以他決定信任法琳塔的判斷。
小鎮最外圍的矮牆平時是用來充當分界線並且阻隔大牲畜,堅實的牆體雖然基本只由岩石和泥巴堆砌而成,但是十多年的時間磨礪依然證明了這種“粗暴手工”的堅固和牢靠——而現在,卡洛斯要做的就是利用他那“操控吸引與排斥”的力量擊碎一塊牆壁,製造出逃生的通道!
“需要運用“排斥”的力量嗎”?
默默的咬緊牙關,汗水順着少年的臉龐滴落了下來,卡洛斯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因為不用到處張望他也能聽見幾乎同時從身後和前方街道里傳來的、金屬鏗鏘的聲音,
那是禁忌騎士厚重鎧甲碰撞的響動,顯而易見,現實中的敵人完全不會像吟遊詩人故事裏那樣傻乎乎的跟在主角身後追逐,另外一個禁忌騎士無疑已經在前方的街道岔路上包抄過來了,如果正在逃亡的異靈者不能立刻在圍牆上打開突破口,那麼…………
“如果沒有什麼信心,那就對準你想要攻擊的方向大喊一句“神羅天征”吧!相信我,澎湃的“氣勢”將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卡洛斯對自己心生懷疑之時,法琳塔的聲音居然彷彿直接從他的心底浮現了出來,與此同時一份無形的寧靜也稍微驅散了些許恐懼與緊張。
毫無疑問,這是女孩奇特能力的又一種應用,它大大提高了信息傳遞的效率,也安撫了少年的心態。
氣勢……也許氣勢對於一個戰鬥新手而言真的比許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套路重要的多吧?大喊招式的名字也許有着數不勝數的副作用,但是它起碼可以壯膽——是的,壯膽!給予一個少年以面對利刃乃至死亡的勇氣真的太重要了。
雖然卡洛斯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法琳塔要給自己的“招式”起一個“神羅天征”這麼意義不明的名字,但是…………
“神羅天征”!
“轟”!
空氣炸裂了,龐大的能量如同出膛的炮彈一樣狠狠轟擊在了低矮的牆壁上,四散的煙塵一度籠罩住了小半條街道,普通尋常的土質牆體怎麼可能承受的住這樣的轟擊,只見在剎那之間,一個足以容納水牛通過的空當就出現在了小鎮的圍牆上面。
卡洛斯第一次的的“神羅天征”毫不意外的成功完成了施展,逃跑的機會也被完成了創造。
“我……我真的做到了”?
有點不敢置信的繼續控制能力鼓舞風流揮散煙塵,剛剛破壞掉“城牆”的少年幾乎是一邊發愣一邊繼續奔跑的,雖然他也聽說過故事裏的勇者使用教廷賜予的“聖械”能夠一刀切開城堡什麼的,但是他從沒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在這一刻他第一次對自己的異靈能力有了無奈以外的感覺。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時間來慢慢品味這份感覺。
“彎腰”!
女孩清脆的呼喊突然出現在了卡洛斯耳邊,下意識的,少年立刻便踉蹌着彎下腰來。
而幾乎就在他完成這個動作的下一刻,只見一把寒光凜凜的利刃便緊貼着少年異靈者的頭頂飛了過去——原來在後面追逐着的禁忌騎士在情急之下竟然把沉重的大劍投擲了過來,如果不是法琳塔能夠未卜先知一樣頭也不回就預判到敵人的動作,卡洛斯剛才就要被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一刀斬首了!
“可惡!神羅天征”!
聆聽着刀刃磨礪塵埃、鋒芒斬切寒流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飛掠而過,少年感覺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服都要被冷汗浸透了,連想都沒有想,思考都沒思考,第一次在逃跑過程中回過頭的卡洛斯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對準身後那個身穿鎧甲的高大身影就是又一發“神羅天征”轟擊了過去。
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呢,卡洛斯雖然活到十五歲連雞都沒殺過一隻,但是他依然能夠憑藉每一個生物最基本的本能對敵人的攻擊做出全力反擊。
人類的血肉之軀挨上一發足以一擊轟爆圍牆的“神羅天征”會是什麼結果?卡洛斯壓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也沒工夫去想這個問題,事後回憶起來,少年對當時自己的反應只有“腦子裏一片空白”這個記憶而已。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即使是“一片空白”的攻擊在這時候也足夠了,因為當一片顯眼的腥紅色與灰暗的煙塵雜糅到一起四散迸射之後,直到少年與少女衝進小鎮外荊棘密佈的幽暗叢林,圍牆的缺口位置都再也沒有武器飛行過來…………
到此為止,卡洛斯和法琳塔終於逃出了自己從小長大的小鎮,而一段屬於“異靈者”的旅途……也正式拉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