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賽特利

在奧卡修斯城看守力度最為森嚴的“陰森之堡”大監牢裏，臉上塗著白色與紅色相間的油彩、癱坐在狹小牢房之中的賽特利顯得沮喪極了。

賽特利是一個年僅十六歲的男孩，只不過不同於在街道上跑來跑去做一些小活計的普通男孩，賽特利平時的生活可是比較特殊的，實際上在被抓進牢獄之前，他的工作是一個在馬戲團擔當笑料小丑，平日裏基本就依靠一手“彎刀雕塑”的絕活和各種滑稽的表演取悅觀眾賺取錢財。

賽特利的父母都在五年前因為一場傷寒病去世了，他那兩個當時年僅七歲的妹妹則完全不具備外出工作的能力，為了不讓僅剩的家人和自己一起進去孤兒院過啃黑麵包、當童工的苦日子，賽特利在小小的年紀就憑藉靈活的身手優勢加入了當地的馬戲團尋求生路。

為了成為一個“足夠與眾不同”的笑料小丑，他還遵循馬戲團介紹人的建議做了一個“小手術”——用刀子割豁嘴巴變成了一個永遠面帶扭曲笑容的“笑面人”。

於是因為具備一張“非同尋常”的面孔與極為優秀的職業技巧，賽特利不但賺到了足夠家人生活的錢財，他甚至還能夠送自己的妹妹們去學習“識字”和“讀寫”等貧民們難以接觸的“上等人”技藝。

作為奧卡修斯城最大馬戲團最有名的“台柱子”小丑，賽特利本以為自己一定可以一直維持住這份頗為富裕並且平靜的“笑料”生活，他最近甚至在計劃攢一筆錢用來充當妹妹們未來的嫁妝。

但是隨着一個多星期前發生的一次意外，賽特利所有的夢想都在一夜之間支離破碎…………

是的，他覺醒了！他覺醒成為了一名異靈者！一名被禁忌教廷視為“絕對異端”的異靈者，就在眾目睽睽的馬戲團舞台上，就在最大庭廣眾的鬧市正中心！

太突然了，太毫無徵兆了，沒有和妹妹們道別的時間，更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賽特利甚至沒來的及稍微研究一下自己的異靈能力就被十多個好似聞到血腥味鬣狗一樣全副武裝的禁忌騎士堵在馬戲團的後門。

他非常理所當然的被抓住，然後被關進了奧卡修斯的大監獄，每天守在鐵柵欄外邊的兩名禁忌騎士論看守力度只能用“寸步不離”來形容，時至今日，做過各種嘗試的賽特利的非常確定門外這兩個“鐵罐頭”既不會和自己說話更不會離開門口半步，他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甚至連呼吸居然都沒有！完全不給牢房裏的犯人一點可乘之機。

簡直……簡直就像是怪物一樣…………

“沒想到有關教廷的傳聞居然是真的！這些騎士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人類啊，這下子可怎麼逃跑”！

痛苦的用手揉亂了一頭髒兮兮的棕發，瘦骨嶙峋的“小丑”心急如焚卻沒有半點辦法，他很心急自己兩個妹妹的情況，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

只要邪惡的異端被活抓，距離最近的紅衣主教就會快速趕來把異端帶去教廷聖城“莫斯維徹”進行“凈化”，舉報異端的平民可以得到金幣獎勵，抓捕到“異端”的領主將會得到進爵，而被抓的異端只要進入“聖城”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在海倫娜位面，這一套“流程”是非常基本的生活常識，任何人不論身份高貴與否、貧富差距如何、是路邊的乞丐還是一國的君主，只要淪為“異端”都逃不過教廷的“凈化”，賽特利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就身處在這樣的“流程”過程之中，而他……卻想不出自己怎樣才能逃離這樣悲慘的命運。

“如果沒有了我，娜婭和諾婭該怎麼辦？她們才十二歲，她們該怎樣生活？我怎能就這樣死去，我必須回到她們身邊才行，可是……可是我真的有機會逃出這座監牢嗎”？

伸出手掌輕輕放在身邊生長着苔蘚的潮濕牆壁上，臉上因為汗水模糊化妝而顯得骯髒的賽特利依然保持着那副“不同尋常的笑容”。

那是一副永遠摘不下去的怪笑，只是此時此刻置身陰暗的牢房裏面，這幅平日看來有些滑稽的“小丑”笑臉現在看上去倒是苦澀了許多。

賽特利其實也在嘗試使用自己的異靈能力，經過在牢房當中為期一個星期的痛苦摸索，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控制任何接近自己一定範圍的“物質”發生“顫動”了，不過他真不覺得這種能力有什麼用處，因為這個所謂的“一定範圍”僅有三十厘米左右，而且即使賽特利拼盡全力，他也沒辦法破壞哪怕一塊石頭，更不可能打破這間通體使用堅硬岩石打造的“特別監牢”。

他現在的嘗試說白了真的只能算是死馬當活馬醫，畢竟也許是為了避免珍貴的“功績”死在監獄，奧卡修斯領主提供給賽特利的伙食還算充足，他還能勉強擠出一點體力實驗自己的能力，雖然…………

“努力一點！努力一點，碎裂石頭，碎掉它…………”

用彷彿要把手掌嵌進石塊的架勢壓迫着自己的力量，渾身被汗水打濕的賽特利只覺得自己的體力就好像打開閥門的流水一樣涓涓湧出，但是直到十分鐘過去了，他眼前的石塊牆體卻依然只是在“嗡嗡”的發顫…………

它沒有半點碎裂的意思，而“用力過度”的可憐小丑卻感覺自己都快暈過去了。

“我真的沒有機會逃出去了嗎？”

“咔嚓……咔嚓”！

“我都開始幻聽了？我居然聽到了岩石裂開的聲音”？

“砰！嘩啦啦，嘩啦啦。”

“難道將死者的耳畔真的會響徹天國之門開啟的轟鳴？不過這聲音還真是難聽…………算了，小丑總是要笑着面對現實的，只可惜可憐的娜婭和諾婭…………”

放棄繼續使用能力，也沒有理會耳邊的“幻聽”，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的賽特利已經快要接受自己的絕望了，臉上掛着無奈“怪笑”的他現在打算去找一塊碎石藏在手中，等到牢房再次被打開就用最後一點力量衝出去拚命。

然而在事實上…………當倒霉的小丑生無可戀般看向監牢走廊時，身體虛弱無力的他卻突然愣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到，在原本只應該存在兩位禁忌騎士守衛的走廊之中居然多出來了一些…………非常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物！

那是一個貫穿走廊天花板、還在掉落碎石的巨大洞口，以及兩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一兩歲的少年少女？

明明在五秒鐘之前這棟監牢的天花板還是完好無損的呀！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我難道是在做夢嗎”？

瞪大眼睛注視着這自己一時間有些理解不了的景象，賽特利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