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注一擲
天色晚涼,細雨如沐。
鶴廷宮熱鬧非凡。
古色古香的長廊里身着中式旗袍的服務員們妖嬈多姿地穿梭於各個包廂之中。
潺潺水聲交織着細雨,小道旁的野玫瑰開得正旺,搖曳在細雨之中,別有一番風味。
可最里側的包廂里,氣氛卻異常凝重。
一名女子匍匐在地上,頭髮凌亂,衣衫襤褸,滿身血漬,宛若一名乞丐。
她雙目無神,氣息漸弱,甚至辯不清她是否已經死去。
“顧少,這該怎麼處理?”
一旁的保鏢極其為難,這不要命的人見得多了,處理起來也簡單。
可偏偏,她是沈歌,顧少剛明媒正娶回來的新婚妻子。
保鏢們不敢輕舉妄動,紛紛將視線投向包廂中央在沙發上坐着的男人。
“送回沈家,告訴沈意,如果再有下一次,就等着收屍。”
淡漠慵懶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起伏。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的呼吸一窒。
顧家三少的殘忍狠絕,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那地上躺着的,可是他新婚燕爾的妻子,可如今,卻像一堆垃圾一般,被殘忍丟棄。
似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地下趴着的人兒終於有了動靜。
沈歌緩緩睜眼,意識混沌,渾身似被卡車碾過,五臟六腑都滲着痛意。
忍下喉頭泛着的腥甜,她抬頭望向在沙發上一臉漠然的男人。
“顧衍之,你認定我拿了那條項鏈沒有關係,但我父親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對他!”
她的聲音恍若蚊聲,可那句無辜卻還是讓顧衍之聽了個真切。
他冷冷一笑,周身氣勢愈漸森寒,薄唇微張,冰冷的話語順勢吐出——
“沈意送你來,不就是為了那三個億的合同?區區三個億,無妨,但你錯就錯在,不該動那條項鏈!”
顧衍之起身走近,蹲下身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漸漸收緊。
四目相對,她眼底的倔強皆數被他收入眼中,濕漉漉的大眼裏,絲毫不見怯懦。
下巴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可更讓她覺得痛的,是顧衍之的話。
這就是她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得到了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荒唐,可笑。
“顧衍之,我沒有拿,你信我……是,是喬亦安!”
似從喉嚨里掐出破碎的音節,她的聲音極輕,語速緩慢。
沈歌伸手攥緊了身前男人的衣尾,心底不由生出一絲希冀。
他會相信她的吧……
這十年,她的為人他應該看的清楚!
可下一瞬,她的希冀卻在一瞬之間,如雲煙般消散。
“沈歌,沒有人會偷自己的東西,況且,亦安沒有理由這麼做!”
“若是她對顧太太這個位置有想法呢?”
沈歌聲嘶力竭,舌抵唇間,狠狠地咬了下去,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呵,亦安何必對你這個顧太太的位置有想法?”
顧衍之話音一頓,眸含諷刺,“這個位置,從來都是她的,下次撒謊別用這麼拙劣的借口!”
話落,沈歌眼睜睜的看着手中攥着的衣尾,隨着顧衍之起身的動作,一點一點的被抽出。
就像她的希冀,一點一點,被他碾碎。
“繼續問,無論用任何手段,直至她肯說出那條項鏈的下落為止。”
顧衍之扔下這句話之後轉身出了包廂,不帶一絲眷戀。
沈歌望着那道決絕離去的背影,唇角的苦笑更甚。
眼前的光景漸漸模糊,耳畔卻響起急促的呼喊聲,“沈歌!”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是他?
再度醒來,已是翌日。
沈歌勉強睜眼,刺眼的光亮讓她很不適應。
適應之後,入眼的卻不是顧衍之的保鏢,而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襯衫,領口只繫到了第二個,微微張開露出了裏面的迷人春色,薄唇一抿,修長筆直的雙腿悠然交疊,靠在真皮沙發上,透出一股渾然天成的慵懶。
“醒了?”
淡然溫脈的聲音從耳畔傳入,拉回了她的神智。
“楚珩,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怎麼會回來?還知道她在這裏……
黑色的身影瞬間籠罩在她的頭頂,越來越近,凜冽的男士香水瞬間蓋過刺鼻的消毒水味。
沈歌下意識的向後退去,下一瞬,肩頭處卻落了一層溫暖。
還帶着殘溫的西裝外套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肩頭,沈歌卻覺得有些不適應。
“我若不回來,還不知道顧衍之竟然會這麼對你。”
楚珩伸手取了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背後,這時,管家推開了門,對着她耳語了幾句。
楚珩淡聲應道,“讓他們進來。”
“這是哪?”
沈歌打量了一番四周,這裏並不是顧家,亦不是沈宅。
“隨手買了一套暫居,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我怕是只能去停屍間看你了。”
“楚珩,你不該回來的。”
沈歌眉心緊凝,一臉憂慮。
顧衍之因為喬亦安的事,對她親近的人都不惜代價的下了狠手。
跟她走得近的人,也難逃厄運。
楚珩如今出現,就像是一個活靶子,難保顧衍之不會將矛頭對準他。
“怕什麼,沒人能動的了你——”
他話音還未落,身後的門被猛的推開來。
“沈歌,你竟然真的在這裏?”
門的背後,站着一名精緻的女子,長而卷翹的波浪長發慵懶的披在肩頭,紅唇嬌艷欲滴,一雙水眸中光亮漸盛,似是在靜候着好戲登場。
她輕靠在身後的人身上,居高臨下的注視着房間裏的一切。
沈歌身形一僵,眼角的餘光掃過喬亦安身後的人,是顧衍之!
他臉色陰鬱,一雙如寒潭般的眸子眯起,渾身透着危險的氣息。
她與楚珩,眼下的姿勢確實……曖昧得很。
羽睫輕顫,她並未起身,反而在楚珩的懷裏尋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
顧衍之做的絕,她又何必留幾份情面?
這一幕落在喬亦安的眼裏卻是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契機。
“衍之,我們好像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喬亦安嬌俏一笑,聲音中摻着明顯的幸災樂禍。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喬亦安說。”
沈歌望着眼前相擁的一對碧人,心就像被千萬隻螞蟻噬咬着心臟,疼得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