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3)
如果是在套路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某個答案隱隱浮現在腦海中,卻不甚清晰。我皺着眉仔細思索。
我知道的,我應該知道才對。
心跳開始加速,正要得出結論的時候,前面的爭執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所以都說了,港黑今天沒有行動!”中原中也舉着一碗刨冰,不耐的說。
他的身邊是武裝偵探社的諸位。
“騙人!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那個人又是怎麼回事!”谷崎直美躲在谷崎潤一郎的身後,大膽的反駁,然後伸出手指指向一個方向。
眾人順着視線看過去,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芥川!”中島敦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
如果要是放在平常,芥川龍之介肯定就一臉兇惡的衝上去了,但是今天,他只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這就是竹西老師曾經喊過的社會性死亡么?芥川龍之介儘力繃住臉,讓自己不要把崩潰流露出來。
只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不吠的狂犬]芥川龍之介的臉好像又白了幾個度?
被發現之後森鷗外倒是很坦然的走了出來,甚至還能笑着和福澤諭吉打招呼。
見狀,中原中也發出了疑惑的聲音:“首領?”
這下任森鷗外再怎麼臉皮厚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盯梢的。
自家幹部什麼水平,他心裏還是有點數的。雖然幾乎沒什麼缺點,正常來說多等個幾年水到渠成,和那位之間的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不過那都是沒有其他因素干擾的前提下。
中也哪裏都好,尤其是一心為港黑,對boss的忠誠更是森鷗外最看重的地方,但恰恰是這一點,在[戀愛]這件事上,反而會成為最大的缺陷。
“一切都是為了組織,為了橫濱呀。”
等那兩人走了之後,森鷗外滿臉疲憊,然後就帶着芥川龍之介出門了。
在武裝偵探社眾人的警惕中,森鷗外伸手把身後的愛麗絲給拉了出來:“就算是老闆,偶爾也會想給自己放個假嘛,愛麗絲又吵着來遊樂園,不來的話就不讓我工作......”
愛麗絲:“哼!林太郎大笨蛋,誰叫你答應了愛麗絲卻一直沒有兌現諾言!”
森鷗外無奈攤手:“就是這樣,武裝偵探社的大家,不會連可憐的大叔的休假都要打擾吧。”
這麼說起來,如果港黑不做什麼的話,武裝偵探社的確沒有理由一直追着人家不放,畢竟港黑也是官方認可的組織,太過分了也不行,那簡直就是在打那位的臉嘛。
本來那位代表官方和兩邊的關係都算不錯,隨意的打破平衡可不是一件好事。
這下大家又不說話了。
中原中也卻覺得心情很複雜。
——首領他絕對想的不是這麼簡單的事,而且一定和他有關。
江戶川亂步站在遠處百無聊賴,根本就沒上前。
視線突然定在了某一點上,睜開眼,眼瞳里閃過一絲冷意,然後又笑着擺手:“玲央。”
這一聲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看清了情況,所有人都驚得感覺自己要裂開了。
太宰治和竹西老師.....這不可能!!
本來聽了他們的爭執之後我還在思索森先生到底來幹嘛的,不會真的是因為給自己下屬放了假之後心裏不平衡,乾脆自己也休假了吧。
然後他們突然看過來的目光炙熱的讓我都開始覺得心驚膽戰。
此刻的場景大概和那種喪屍片里主人公推開單元門之後,和滿屏的喪失來了個熱情對視的感覺差不多。轉頭就跑才是正確選擇。
但我堅強的站在原地,甚至還能笑出來:“好巧啊,大家還挺心有靈犀的,放假都挑同一天。”
不過他們沒理我,死死的盯着我和太宰治交握的手,尤其是森先生看起來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本來覺得還好,但是被這麼看着,突然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太宰,你怎麼在這!”中也衝過來來,把那碗刨冰塞在我手裏,伸手抓着太宰治的衣領,看起來要打人了,“你這傢伙趁我不在對玲央做什麼了?!”
我在一旁大驚失色。
等等,中也,你這話說的好像不對勁!
“咖啡店的店員小姐,昨天的女客戶,前天在街邊撞見的女大學生,”江戶川亂步在一遍慢悠悠的數着,“太宰,你現在又要對玲央下手了嗎?”
這話一下子就讓幾位女士眼睛裏燃燒起了小火苗。
泉鏡花一躍而起,握刀從上方落下,為了躲避,太宰治不得不側身,然後被看準時機的與謝野晶子隔開,谷崎直美趁機把人拉離太宰治的身邊。
太宰治一邊躲避一邊不忿說:“亂步先生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樣的,這是誹謗!赤.裸.裸的誹謗!”
江戶川亂步:“我什麼都不知道哦。”
眼前一陣眼花繚亂,大家就莫名動起手來,不過因為誰也沒用異能力,在我看來還算是小打小鬧,不用太理會的程度。
不過單憑體術,在場眾人能做到晃暈我的就不在少數,我的動態視力無法捕捉到他們的動作,看誰都是一道光。
暈暈乎乎的被扯開,從身邊幾人動作間帶起的風聲之中,我竟然還能分辨出身後不遠處傳來的騷動。
……
“讓開!都給我讓開!”
帶着針織毛線帽的男人一邊抱着懷裏的包快速奔跑,一邊在心裏暗罵晦氣。
眼看就要跑出大門,結果前面正好堵了一堆人,身後又都是追兵,他咬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看準了那個看起來最好掌控的女人抓住。
一手勒着女人的脖子往後拖,一手揮着刀:“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這個人!”
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然而在距離劫匪最近的包圍圈裏卻安靜異常。
劫匪莫名的覺得有點詭異。
為什麼他們都這麼淡定?
不過一會的功夫之前就接到報警電話的兩個軍警就趕了過來。
“動作快點,聽說劫匪劫持了一名柔弱的小姑娘,這種關鍵的時候,要是遊樂園裏真出現什麼問題,那位可要不高興了。”
好在距離不遠,那名劫匪不過才往後退了幾步,軍警就已經趕到,掏出槍,對準了劫匪:“不要亂來。”
下意識的先確認人質安全的軍警們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嬌小身影上。
好像是挺單薄的,一會兒不會被嚇哭了吧,要是刺激到劫匪就麻煩了。第一反應是這個,然後突然感覺有點奇怪。
等到終於看清被劫持的所謂的柔弱的女孩之後,軍警們瞳孔地震。
“喂,喂......”
同事聲音顫抖的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看,那,那邊。”
他依言環顧四周,頓時感覺一陣窒息。
港口黑手黨的老大,禍犬,重力使,武裝偵探社的人,竟然都在這裏!這什麼夢幻組合?
但是想到那邊那個人,他又淡定了。重新收回目光,盯着劫匪,眼前的一幕差點讓他的心跳停止了。
劫匪見軍警們來了之後,更慌了,手中匕首沒個準頭,一下子划傷了女孩的脖頸,小小一道細線,流下淺淺一層血液。
軍警都懵了。
哥,搶個劫而已,不至於,真不至於!
給自己留個全屍到底有什麼不好,為什麼要作死!
本來還看戲的幾人立馬散發出可怕的氣場。
軍警都覺得,起碼港黑那幫人要大開殺戒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道細小的聲音。
“我的刨冰,就這麼浪費了。”她看着腳下的一灘,垂頭嘆氣。
“好可怕呀,我會被你殺死嗎?”
話音落下,那邊躁動的人立馬又安靜下來,軍警卻覺一點也沒覺得是鬆懈的時候,反而更緊張了。
“讓我想想,你的弱點是......”她不緊不慢的說,眼神卻掃過周圍像是要動手的幾人,暗含警告,“愛人?親人?自身?友人?”
“啊,是自身啊。”
“閉嘴!”
“哎,別這麼暴躁嘛,你看你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跑不出去,不然咱們聊聊唄。”
也沒管眼前的危險,好像真在進行日常聊天一樣,那個人自顧自的開口:“其實你就在這裏殺了我也好,不然活着也太辛苦了。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有錢的人只會越來越有錢,窮人只會更窮沒有出頭之日。”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柔。
“我明明覺得自己值得更好的生活,結果卻什麼都沒有,實在是,太痛苦了。”
“如果有更簡單的辦法就好了,對不對?”
劫匪的身體僵了僵。
“什麼才是更簡單辦法呢?”她勾着唇角,“告訴我吧,求求你了。”
......
一陣兵荒馬亂,兩位軍警成功的制伏了劫匪,他們看着被按着趴在地上的人,眼睛幾乎無法聚焦,被槍.擊落的匕首上還沾着一點血跡,安安靜靜的,好像剛才決絕的對自己要害刺下的那個個人不是他一樣。
軍警咽了咽口水。
因為裏面的具體情況被港黑和武偵的人給遮擋住了,事情解決的時候圍觀群眾只看到了那個劫匪被警察壓着出來的樣子,再加上解決的很快,遊客們很快就散開安心的繼續遊玩了。
確定沒有給大家帶來恐慌,我才真正鬆了口氣。
剛才確實有人的異能力在蠢蠢欲動了。
這不是開玩笑么,公共場合使用殺傷性異能力那是什麼概念,那就是鬧市開.槍啊。
問題是將少部分特殊能力者包括但不限於異能力者、陰陽道相關人和妖、火焰持有者、權外者的世界與普通人的世界進行規範區分,還是我最近剛主張起草的條例。
裏面明確一條就是,常世只能用常世的規則來運行和判斷,任何試圖用非正常手段解決和普通人之間問題的人,都視為違反條例。
然後就會有專門監察機構人員去處理這些不遵守規則的傢伙。
這樣做不僅僅是保護普通人,也是保護特殊能力者,維持世界正常運轉的做法。
反正宗像先生也很贊同。
還好最後要動手的人都被我瞪回去了。
谷崎直美擔憂的問:“玲央,你沒事吧!”
這才想起來剛才被划傷了,不過都有一會了,早就不疼也不流血了,於是搖了搖頭。
“那可不行,得好好包紮一下。”與謝野晶子不太贊同。
我無所謂的,不過受傷這種事聽醫生的准沒錯。
於是我跟着與謝野小姐去了遊樂園的醫務室,被拉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看被絆住腳步的太宰治,眨了眨眼。
包個小傷口而已,對與謝野小姐來說是再熟練不過的事。我坐在醫務室里等她把那些瓶瓶罐罐送回到醫藥間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亂步先生?”
笑眯眯的站在門口的正是江戶川亂步,他的手裏還拎着裝刨冰的袋子。
“噓——”他走到我面前,拽着我的手腕,“別被與謝野醫生髮現了。”
“哦,哦。”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不能被與謝野小姐發現的,但我還是點頭答應。
他舉了舉手裏拎着的裝刨冰的袋子:“超好吃哦,趁着那些人都不在,只分享給小玲央。”
明明只是一碗刨冰而已,被他這麼說,我竟然還真覺得很高興。
“謝謝,亂步先生!”
總之,亂步先生每次給我分零食我都很感動,快快樂樂的跟着亂步先生走了一會,我才想起來,吃個刨冰而已,還有人會搶我們的嗎?
難道是與謝野小姐她……
這麼想着,心情一下子就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