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事件

【上午九點，清道夫歐洲支部】

“對不起，薇歐拉部長，您做得的確沒錯。請接受我的謝罪。”達莉婭說完，雙手合在一起，跪在了薇歐拉的辦公桌前。

“長谷川，你不動身嗎？”薇歐拉只是提醒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長谷川。

“你不接受，她起不來。”

“我接受不了你的謝罪，或者，你也想我跪給你看嗎？戰士。”薇歐拉說道。

“我不埋怨你殺死鈴音，但請允許我為她在墓園立碑，把她的名字留在新奧格。”達莉婭緩緩地說道。

“這種事沒有先例。或者你給我個理由，為什麼她可以進入新奧格的墓園。”薇歐拉看着達莉婭直視自己的雙眼。

“憑她曾經為新奧格而戰，憑她救了身為敵人的我。”達莉婭說道。

“不行。她是恐怖分子，她是敵人。如果把她列在墓園，有辱死去的戰士。”薇歐拉簡單地拒絕了達莉婭。

“她已經死了，不再有什麼身份，她曾經是新奧格的戰士，哪怕她也是個恐怖分子。而在她死前，她幫助了新奧格的戰士，在她死前的幾分鐘裏，她不是我們的敵人。”達莉婭流暢而堅定說道，但這已經是她能說的全部了。

“你覺得憑她的所作所為，可以與死去的英烈埋葬在一起嗎？或者說，你能讓其他人這麼覺得嗎？如果新奧格里有一個人不滿，那麼這件事就不行。”薇歐拉並沒有表現出一絲被打動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達莉婭，你所說的鈴音於什麼時候失蹤，又死於何時，你清楚嗎？”原本靜默的長谷川突然發了聲。

“死於一月四日。於八月五日失蹤。”

“你能接受她在八月五日因與敵交戰，英勇犧牲么？”

“我能接受。謝謝。”達莉婭短暫地思索了一下，抬起頭說道。

“長谷川，自己答應的事，就自己去辦，帶她走。”薇歐拉看向長谷川，嘴角略微上抬了一些，對着長谷川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起來吧，我帶你去辦手續。”長谷川走近了達莉婭。

達莉婭站了起來，然後拍了拍膝蓋的灰，然後再次與薇歐拉四目相對：“謝謝。”

長谷川領着她出了門，然後與她走在清道夫歐洲支部繁忙的走廊上。

“沒想到您這麼……”達莉婭話還沒說完，便被長谷川打斷。

“這是她的決定，只不過由我執行。”長谷川頓了一下又說道：“薇歐拉很有人情味，但是在新奧格，她首先是清道夫的總隊長，然後再是薇歐拉，所以她所做的任何事都代表了許多東西，因而無論多細微的事，她都要做到無可挑剔。”

“但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比如這種沒有規定，甚至需要違反規定的事。那時候，就由我來代她做。你要感謝誰，就全部感謝她吧。”

“我知道了。我該怎麼稱呼您？”達莉婭問道。

“長谷川。不必用敬語，彆扭。”

“我叫達莉婭。”

“我不…嗯，我記住了。你是傑里科手下的人，和桃樂絲很像，我記得的。在馬修思維特我原本是來與你碰頭，撤離利伯格的。”

“可利伯格只想戰死。”

“所以他就失去了資格。”長谷川說道。“不談這個。你們的剿滅部隊怎麼樣了？”

“除了幾個恢復能力較差的，基本上已經全部傷愈了，現在都在進行自主訓練。但傑里科不在，大家也不知道做些什麼。長谷川，你知道傑里科到底是怎麼了嗎？”達莉婭問道。

“傑里科的裝甲是為了他量身定製的，可以連接神經系統，像控制身體般控制裝甲，不，說得輕鬆了，應該是要像操縱機械一樣控制自己。”

“例如，你要彎曲手臂，拿一個東西，對你來說是很簡單的事，對他來說就需要很多步驟。移開裝甲板，調節噴口方向，對每個關節下達速度不同的動作指令，還有很多步驟，光是說出來都會花不少時間的步驟。”

長谷川頓了一下。

“……直接說後果吧。”長谷川低下視線看向達莉婭：“這麼做會導致不可逆的神經錯亂，失去運動能力，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所以，每次使用后，都會對他進行清零，把他的精神狀況以及各項記憶恢復到一個固定的時間節點上，這樣才能讓他繼續行動。”

“現在傑里科就是處在清零過後，重新恢復記憶的時間內，具體時間我也不確定，往常是要十多天的。”

“我明白了，就像存檔那樣，刪了檔就得從保存點來。聽起來挺高級的，但是恢復記憶為什麼是看日記？就不能往腦袋裏灌嗎？”達莉婭收了些許的拘謹，如果只是閑聊，就沒必要太一板一眼。

“我們沒有灌輸記憶的能力。沒有什麼科技是可以保存人的記憶的，清零的本質是把配置好的虛擬人格數據導入他的大腦然後進行覆蓋操作，這是在現有技術水平可以做到的。”長谷川說道。“也許你會覺得清零過後他與之前並不能算同一個人，但他們就是一樣的。這是他獨特的存在方式。”

“你很健談啊，和我想得不一樣呢。”達莉婭說道。

“前天你和劉醫生談了些話，我全部聽完了。你是不是對清道夫乃至整個對人科有什麼不滿？”長谷川第一次在行走中把視線移向了達莉婭的方向。

“你不會對自己人下手吧？”雖然她並不覺得這件事很嚴重，但她說的話也絕非只是調侃。

“這種事不至於，我只是問問你的想法。傑里科想必已經對你說過你的身世，想必我的事你也一定知道不少。傑里科現在不能照看你，按理來辦，我暫代他作你的監護人，所以你的心理我必須監督。”長谷川說道。“放心說吧，我尊重個人的想法。”

“那我說了啊，我對清道夫部的做法的確很不滿。感染者的心和我們的心沒有差別，我們如果時刻想着要殺他們，人們時刻想着要殺他們，那他們也會防範，也會想殺了我們。所以這幾天我在想，我們可不可以讓人們接受他們，這樣他們也會接受我們，我們先原諒他們，他們也一定會原諒這樣。這樣一來就能有好的社會，就再沒有感染者與非感染者之間的廝殺了。你覺得有道理嗎？”達莉婭說完，仔細地看着長谷川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他的一點想法。

“很好。”長谷川輕輕笑了兩聲。“你見的東西太少了，也沒讀過什麼書，會這樣想不能說你愚蠢，只能說是善良。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我們必須除盡感染者的原因，你聽完后也肯定能理解並認同，但代價是我得因為失言而將你滅口。亦或者你想個辦法升上S級，這樣你就有資格知道更多了。”

“想個辦法升上S級？說得輕巧。要升上S級需要很多條件，有些人明明有資格，但是沒有機會，再優秀也只是A級。我哪去找那麼多升S級的機會。”達莉婭不滿道，雖然她很多事不了解，但是她還是聽得出長谷川對升上S級這件事的輕蔑，變相地也是對還處在A級的自己的輕蔑。

“嗯，我正是要找你說這個。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你如果成功了，那你就會升上S級，知道許多你在A級永遠不可能知道的事。但你失敗了，那多半就是死，你怕不怕死？”長谷川偏了偏頭問道。

“你繞這麼大一圈，原來你是有話想說？你說吧，反正是個任務都可能要死。我反正閑的慌，給鈴音安葬后，我也沒別的事可做。”

“桃樂絲要出一個任務，級別大概和馬修思維特這次差不多，都是牽扯一整個城邦的存亡，而且這個任務性質特殊，所以參與者只有包括她在內的四個S級。但桃樂絲不想去，所以有一個空缺席位。”長谷川停頓了一下。

“你如果成功了，那就說明你的個人素質已經達到S級了，升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失敗了，反正你也不怕死，不怕的東西就沒什麼關係。怎麼樣，是不是很適合你？”

“嗯，我覺得不錯，那我該怎麼做呢？”達莉婭說道。

“去找桃樂絲要，她還在歐洲支部的醫療區裝病不出去，你去找她，她必然同意。機會轉瞬即逝，後天就要出發，我建議你明天就動身去找她。”長谷川說道。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達莉婭承諾道。

“既然你答應了，現在我帶你去申請墓園位置。”長谷川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哈？”達莉婭感到疑惑。“那我們剛才在往哪走？”

“繞圈。”長谷川說完，就再也主動開過口，直至兩人弄完手續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