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濕(新增親媽有話說)
()按按太陽穴,良久,她起身。
剛開大門,才知外面已是傾盆大雨。
夏天的天氣,果真變幻無常。
像極他的臉。
思及此,心裏不免更覺堵,猶豫了幾下,終於一步踏出去,跑進雨里。
單薄衣料瞬間被打透,太陽穴依舊突突地疼,卻更清醒幾分。
現在的她,似乎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
唯有認命。
身子已經瑟瑟發抖,她勉強支起胳膊招手攔出租車,卻連輛車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才恍覺,臨山別墅區,哪裏會跑出租?
空闊馬路邊,只她一人。
安芮想,此刻的自己,能有多糟糕?
能比兩年前眼見初戀摟着洋妞做/愛的撕心裂肺更糟?
還是會比在美國發高燒差點一個人死在公寓裏更糟?
她扯了扯唇角,既然都不及曾經,就不要覺得委屈。
些微跌撞,安芮擦了把臉上的雨水,踽踽獨行。
腦子已被雨水沖得異常清醒,想要離開Deluxe,似乎是不可能。
乾脆,認命。
雖是這樣想,心情卻不見得放晴。
黑的夜,連帶着思緒也跟着變陰鬱。
卻未成想,下一秒,面前一方區域被照亮。明晃晃,懾人的光華。
看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逐步擴大,漸次清晰。
回頭,鐵灰色跑車內走下來一人。
易司城快步跑近,啪嗒着一地的水花,和着傾瀉而落的雨水,齊齊濺起曼妙的亮澤。
安芮怔在雨里。
男人來到她面前,俯身,一手扶上她的背,一手繞過她的膝彎。瞬間將她打橫抱起。
雨水,狠狠地跌落在他身上。
看在她眼裏,安芮卻不覺狼狽。
似乎他一直都是這樣,總可以英俊颯爽地出現在她面前,輕易勾走她的呼吸。
沒錯,兩年前那一夜,迷醉中,安芮恍惚覺得這個男人,像是黑洞,莫名吸引住了她。
看不清臉,只大概看得出輪廓。卻已經很完美。
手握酒瓶晃悠悠走過來,小手搭上男人腰際,帶着酒香的唇貼在男人耳廓,呵氣如蘭,“www.bxwx.org。”
身子一滯。
他不缺女人,卻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女人。
她的身上,似乎有種魔力,場強很大,狠狠吸引着你,卻又暗自使着反力推你遠離。
這種女人,讓人慾罷不能。
那晚,安芮喝的是Vodka,易司城喝的蘇打水。
一個清醒,一個迷糊,卻都齊齊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的唇,最先印上她的,帶着些微冰涼。
她的衣衫,最先褪去,卸下最後一絲虛無的防備。
都說,誰先愛上,誰就輸了。
安芮勾唇,那他們這樣,算哪般?
帶着一身水漬,安芮被塞進車子。昂貴的Gucci腳踏墊和身後的皮椅上,俱是泥濘。
見他也一身濕透坐回車子,安芮心裏偷偷暖了一暖。
也許,他還不是那麼狠毒。
表情剛變緩,卻發現車子在掉頭。
安芮訥訥開口,“送我回家。”
男人不語。
她挫敗地看他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車前燈驟然熄滅。
同樣熄滅的,還有她心裏的那份希冀。
希冀着他可以仁慈些,奢望他可以放自己一條生路。
終是徒勞——
撒旦,永遠不可能變成天使。
拎落湯雞般,易司城把安芮拎出車子,再一路拎回家。
把她晾在沙發里,他轉身進了浴室,不多時,又折回來。
“水放好了,去洗。”
安芮掀起眼眸與他靜靜對視,他的瞳光,微暖。
慢吞吞地起身,安芮挪着步子進了浴室,暖黃燈光很討喜。
她牽出一抹笑。
反鎖上門,脫了一身濕漉,鑽進浴缸。
不得不承認,易司城的生活,很奢侈。
一個人住,卻要用足以三個人泡澡的浴缸。
室內裝潢,猶如宮殿一隅。
安芮輕笑,雖奢靡,品味倒不賴。
思緒卻如冷風過境,酸澀,一點點彌上來。
為何一夜之間,一切都變得不同。
自己原本也可回父母身邊求得安穩,憑她實力,找份穩妥而又待遇優渥的工作,不在話下。
上下班有司機接送,定期去美容院做SPA,心情好了就去香港shopping……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葬送了?
因為陳遲的背叛,她和一個陌生男人上了床,之後,她開始固執。
她堅信,對於愛情,對於婚姻,她要自己選擇。
所以才會決絕地推掉父母安排的婚事,才會和家裏人鬧僵,才會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走。
——本以為在Deluxe便可勉強度日,沒成想上司卻是自己一夜情的對象,自己更是被公司上下當成不入流的下賤女人。
她安芮,究竟是怎麼把自己逼到如此田地的?
猛然覺醒,莫非,她是在自甘墮落?
不會。
她安慰着自己,不會的。
一切的一切,只因自己太看重愛情的本質,只因自己的心…..
她洗好出來,抓起放在一旁的浴巾。
鑲金鏡子裏,一張泛着紅暈的臉,闖進視線。
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恨着這個屋子裏的男人,臉上卻不自覺地浮上明艷的色彩。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安芮打開門,趿着拖鞋走回客廳。
目光所及,是男人依舊濕漉的身子,薄T恤緊貼在背,透着涼。
半晌,薑湯盛在她眼前。抬眼偷瞄,他的發尖還滴着水。
安芮只覺,冰山的某個角落,正不爭氣地悄悄融化。
心裏暗罵,沒出息,忘了他剛剛怎麼惡語相向?
手上動作卻輕柔至極,猶豫着接了過來。
不放心地盯着她把薑湯喝光,他才滿意地轉身進了浴室。
清澈的水流聲,沖洗着思緒。
他,關心她?
大腦飛速轉了一圈,甩掉不該有的奇怪念頭,想當下——
看樣子,今晚是回不去了。
嘆口氣,窩進身後的沙發,抓起遙控器,百無聊賴換着台。
思緒,卻一直停留在別處。
******
易司城裹着睡衣走回客廳時,女人已經歪倒在沙發里睡着。
她的頭髮還泛着水澤,襯得周身愈發光亮,卻更顯寂寞。
喉結不經意地滾動,男人欺下身子,兩手悄悄伸到她身後。
抱起她,輕手輕腳向卧室走。
不算顛簸,女人的眸子,不知何時卻已睜起。
安芮悄悄抬眼,他的下顎線條,肆無忌憚地闖進她的視線。
完美,性感。
突起的喉結,似是誘惑,赤/裸裸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安芮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
她只知道,被他放到舒軟大床上的下一秒,她的唇,精準地貼上他的。
安芮也被自己的舉動驚了一驚,趕忙從他的唇上撤下來,別過頭。
她嘴唇輕抿,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有那麼點無助,看在易司城眼裏,卻更多的是誘惑。
盯了她幾秒,男人的眸子慢慢欺上莫名的混胡,像是被什麼熏了心,不再澄澈。
只消一瞬,便可滄海桑田。
兩手輕扳過她的頭,墨黑瞳仁,看進她的眼。
女人眼裏,亦是輕微迷亂,帶着些微俱憚,閃着誘惑的光。
似是下了最後的決心,易司城知道,他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是要斷的。
——他的身子重重欺下來,冰涼的吻,覆上她的。
目光迷離,動作卻並不溫柔,甚至——
兇狠,霸道,殘忍。
他根本就不是在吻。
唇齒啃噬着她的靈魂,她的牙關,絲毫抵不過他的攻勢。
她幾乎連負隅頑抗的權利都沒有。
貝齒被輕易撬開,他的舌,長驅直入,在她的溫潤里放肆地攻城略地。
安芮清楚,對他的技巧,她無話可說。
認命般被他壓在身下,她只能努力抓住每一個空隙呼吸。
窒息,是最致命的武器。
可以讓她輕易嬌喘出聲,放蕩,不羈。
男人的吻,狂風驟雨般侵襲着她的靈魂。她嘴裏的蜜汁,幾乎被他掏空。
一同掏空的,還有她的心。
男人大手貼在她背後遊走,單薄的浴巾依舊苟延殘喘在她身上。
她笑,說到底,是自己先吻了他。事已至此,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下一秒,手臂纏上男人脖子,身子輕抬。
純白浴巾,終是被無情扯落。
易司城頓了頓,定睛看身下的人。
她的身子,依舊很美。
很完美。
凝脂般的膚,白瓷樣的色澤,瑩潤,清透。
兩隻高聳豐盈飽滿,小巧的粉紅色散着誘人的芳華。
目光往上,卻仍是那看不出情緒的臉,淡然,冷靜。
若不是眸子裏的些微迷離出賣了她,他甚至要以為,她根本就是個不為情動的女人。
別過臉,女人悄悄抬起胳膊,淺淺遮住胸前。
一絲笑,劃過男人嘴角。上他床的女人,從來都主動獻媚。
唯有她,向來不把他當回事。
縱使兩年前的初夜,她都不曾向他求饒,更不屑於他的精壯,只是兀自綻放着美麗。
易司城兩手移開她的胳膊,反手舉過頭頂,箍在她腦後。
她的線條,更加完整而誘人地展現。
他的吻,帶着情緒,一路煽風點火。
她被他壓着,他的火熱,早已頂住她的靈魂。
喘息不能。
耐不住體內竄上的燥熱,卻深知此刻動彈不得—一她的一個不小心,便可輕易崩斷男人一直隱忍的弦。
小手輕撫上他情/欲瀰漫的臉,欲安撫,卻終是被腦中最後一絲清明退了回去。
他是撒旦,安芮,你不可以動心。
不動聲色縮回手,狠狠咬着下唇。
她咽下所有的嚶嚀低喘,只微顰着眉,悉數體味他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