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尋嚴仙閣
華音身穿麻衣，臉上塗著偽裝用的石墨，青一塊黑一塊，灰頭土臉，下巴上沾着一綹鬍鬚，頭上凌亂地扎着一個髻，她一腳翹在板凳上，大口嗦面，從未有過的暢快，像個幹完農活的庶民。小雨用脂粉將臉上的胎記覆蓋，用石黛在五官上勾勒，改變五官的形狀，變成一個俊俏的男子，扮作華音的“兄弟”。
華音呲溜把麵條全部吃完，端起大碗把麵湯喝盡，一抹嘴打了個飽嗝，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雨看到她這樣不由笑起來：“天香樓沒給你吃飽嗎？怎的這副吃相。”
“過去吃的是牢飯，這才是重生自由的美味佳肴啊。”華音咂咂嘴道。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先找個法師，讓他去天香樓抓妖怪，之後我們離開望京，去江南買個小宅子，養幾條狗，安生度日嘍。”她們這次逃出來，小雨帶了華音所有的銀票，足足有五千兩，夠她們不幹活花好幾輩子了。
小雨無限嚮往，想開心地想叫出聲卻極力控制，壓低聲音：“好啊好啊，聽說江南風景如畫，空氣清潤，最適合生活了。”
華音和小雨滔滔不絕，小聲地規劃着未來美好的生活，殊不知有雙眼睛正觀察着華音，那雙眼睛充滿着憎惡與不甘，混在肉泥的臉中，宛如惡魔的復蘇，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復仇殺戮。
“店家，收錢。”華音舉止像個糙漢，用一種雄渾的聲音道。
“好嘞，客官慢走。”店家樂呵呵地送走她們。
“小雨，你說我們該去哪裏找法師呢？若是尋常的法師，我怕制服不了萬姑。”
“不然去望京土地廟？”
華音一臉茫然：“土地廟？去那作甚？”
“華音，你不會不知道吧？望京土地廟十分靈驗，據說哪家要小孩，或是哪位閨中女子想要求得好姻緣，都會去土地廟上香許願，十有八九會實現。我們如果去許願來個法師降服萬姑，說不定也會實現。”
“說不定而已，沒個准，與其靠念想等待願望實現，不如自己親自去找靠譜點。”
小雨眼珠轉轉，又想了一個主意：“我還知道一個地方，叫嚴仙閣，但是太遠了，又不一定能去成，去成也不一定能幫咱們……”
“起碼是一個希望，說來聽聽。”小雨不愧是在寺廟住過，知道的就是多。
“嚴仙閣是仙家入門修鍊之地，是人間最接近仙界的地方，每個想要踏入仙門的人必須經過嚴仙閣的修鍊篩選才可以獲得成仙的資格，相當於人間的學院，無論是天上的司命還是月老，都是出自嚴仙閣的。那裏匯聚了許多有名的仙師，仙力對抗妖王都不在話下，若能求得他們幫助，天香樓就有救了。可是還有一大難處，嚴仙閣路途遙遠，在東海之濱，有緣之人才可見到。收養我的住持心懷仁慈，材高知深，一心想要入仙門，可到了東海之濱，並沒有見到所謂的嚴仙閣，連他這樣的人都與之無緣，我們又怎能見到呢。”小雨灰心地說道。
“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說明天無絕人之路，老天就是想讓我們去嚴仙閣找仙人降妖的，我們去找找看。”
小雨支吾着：“東海之濱路途遙遠，嚴仙閣縹緲難及，此去艱難險阻，我們真的可以嗎？”
“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也要試試看，除非你知道很好的法子。”
小雨搖搖頭：“那就只能如此了。”
華音和小雨買了兩把防身的刀劍，一些乾糧果漿，和一輛馬車，即刻啟程。她們出瞭望京城門，馬車轔轔遠去，昔日生活的城池慢慢縮小成一點，不一會兒就駛在在人煙稀少的官道上。道路兩旁蒹葭蒼蒼，雜草叢生，因為官府無作為，官道長年沒有整修，崎嶇不平，稍不留神就有一個大坑會陷進去，還好小雨馭馬熟練，輕鬆避開陷阱。
馬車行駛着，很快駛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遠地界，颯颯勁風吹得蘆葦窸窣作響，日頭被一大片烏雲遮蓋，天地之間頓時昏暗了不少。
小雨對一旁的華音道：“我們得趕緊找到住處，這個天氣很快就會下大雨了。”
華音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只能靠小雨的判斷，她突然想起什麼，拍一下大腿：“害，忘記買蓑衣了。”
“咱們太倉促了，等到了下一座城，買齊全些。”小雨安慰道。
“嗯嗯。”華音從紙包里拿出一顆糖炒板栗，餵給小雨吃：“甜吧。”
板栗香糯，小雨用舌根都能把它抿化了，自嘲道：“非常甜，咱們蓑衣都沒買，竟然買了板栗。”
華音也掰了個板栗，吃起來，口齒留香，甜美得魂都要冒出來了：“你不是愛吃嘛，剛好有賣，肯定要買啊。”
“你愛吃吧，我那是遷就你，不然路上帶這麼一包，黏糊糊的，都沒地洗手。”小雨揮動着韁繩，好笑道。
“洗手多大點事啊，拿草抹抹就好啦，板栗還是要買的，如果找不到客棧，它起碼可以填肚子，我還嫌少買了。”
小雨哭笑不得。
風颳得越來越大，烏雲中閃過一道藍色的閃電，接着一聲轟隆雷鳴，山野似乎為之一顫。風捲起塵沙，一個頭戴斗笠，身着黑衣之人從遠處向她們走來，絲毫不顧她們馬車前進的速度，躲也不躲。
小雨將馬車方向偏離一點，好給她讓出道，可那人偏不知好歹，馬車偏離，她也偏離，還是正對馬車走來。華音想下去與之理論，但是發現此人似乎不同尋常，周身籠罩着一股怨氣，動作僵硬，一點生機都沒有。
“這人有點古怪，我們可以繞道走別的路嗎？”華音用手擋着塵沙道。
“這四周都是蘆葦盪，馬車不好走啊。”小雨無奈道。
華音靜待黑衣人的反應，就算馬車離她只有一丈，她腳步的速度幾乎沒變，還是衝著她們的方向，毫不讓步，不畏死，不畏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