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閑漁子說罷了話,周圍的空間開始緩慢扭曲,彷彿要帶她去另一個地方。
閑漁子沒有抵抗,順其自然。
這是一個設計極為精巧的園林,處處皆綠意,處處是自然。
閑漁子站在園林中,望向面前的青年。
青年模樣俊美清秀,穿着一件樸素的麻衣,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品茶,見了她驚駭至極地看着她。
“崔珏你…你…你…”
閑漁子懵逼:“我怎麼了我?”
青年捂住眼睛:“你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閑漁子一臉淡定,抬手在身上一拂,驟然間身上罩上了繪着山水雲霞的宗服,整個人渾如姑射山神人。
“入鄉隨俗而已,啟茲,你為何創造這麼一個世界?”
啟茲是當初的一個古神,屬於有肉身而且對魂魄之術不精通的那波,法力不強,神通嘛…和閑漁子的掌管生死不同,他的神通是肉身壽命長,苟在不知名的角落好些年,不僅沒有向同伴們一樣隕落,也沒有像地府陰神一樣只有魂魄,愣是苟到了現在。
閑漁子之所以能記住他,還多虧了他和摸魚子有過一段故事。
當年他和摸魚子在一起過一段時間,因而主張和摸魚子有些相似,也主自然之道,夢想就是當初戰亂現在也戰亂的真元界能恢復小國寡民的狀態。後來摸魚子發現絕對的自然和絕對的理想國不可取,轉而去創立地府理順魂魄,和他分手了,然後啟茲就受了刺激,再沒出現在人前過。
“你不覺得這樣的世界很美好嗎?”
啟茲痴痴地笑着,站起身子,用迷醉而瘋狂的眼神望着遠方,虛虛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什麼一樣:“沒有人有憂慮,沒有人有疾苦,所有人都快快樂樂的活到百歲,沒有很長的壽命,但也沒有什麼遺憾,他們是最純粹的寶藏,純粹的來,純粹的去,什麼都不必擔憂。”
“因為他們見的不夠多,這不是真正的純一,你錯了。”
閑漁子淡漠的眸光落在啟茲身上,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憐憫的道:“攖寧才能守住純一,他們沒有經歷過外界的精彩,也自然不知道純一的可貴,他們的純粹,是有局限的。”
啟茲眸中多了幾分迷茫:“什麼局限?”
“他們之所以生活安樂,是犧牲了眼界換來的。他們因為不知道外界有更高層次的需求,因此滿足基本的需求,也就是吃飽喝足有的玩便很滿足,倘若他們見了更多呢?有了別的需求呢?你沒有想過。這不是有道的國家,他們也不是有道的人,把他們扔進外界,就如水滴滴入濃墨一般,安能存身?”
閑漁子輕嘆一聲:“墨德,也就是被你劈死的那個人,你劈死他,不就是因為害怕他污染他們的心靈嗎?真正的有道,是歷經千帆后的坐忘,有道者,外界擾亂,也能保持內心安寧。”
啟茲懵逼了。
閑漁子嘆一口氣:“你對他們不夠負責,作為一個神,他們是你的子民,罷了,我不與你說了,你不會明白的,一切…便如此下去吧,再把他們扔進人世間,他們會死的一個不剩的,你最好永遠別死。”
說罷話,她的身形逐漸淡去。
…………
閑漁子站着,周圍是平坦的草原,晨風拂過草葉,將金輝灑在地上。
眾人離開那處世界后,便傳送至了此處,這裏是真元界的一個角落。
閑漁子望向正在地上做出遊泳動作的朱暘,嘆一口氣。
明明不是逍遙宗的人,咋也瘋了呢。
她又看看以為自己在爬樹,抱着空氣往上竄的海闔,又嘆一口氣。
這地方怕不是有弓形蟲吧,怎麼一個兩個都得了精神病。
朱暘拉拉閑漁子,一臉嚴肅:“快游,不然會淹死的,這裏似乎飛不起來。”
接着她嗆了一口水似的,咳嗽起來。
海闔也拉拉閑漁子和朱暘:“往上爬啊,下面有怪物。”
閑漁子這才發覺不對,二人似乎陷入了幻境。
她眨眨眼睛,眼前的景緻逐漸開始扭曲。
景緻扭曲成了一片純白,純白中隱約有一冊書,上書,槐南經。
閑漁子笑了,她知道自己被拉入誰的領域了。
“真虛子。”
真虛子是個散仙,當然不能把朱暘海闔這樣的真仙以及閑漁子這樣差不多得道的古神拉入幻境,但一個普通古神殘留的力量領域,在閑漁子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是做得到的。
而真虛子,恰好是某位掌控夢真古神的魂魄碎片轉生,槐南經正是她所作,只是後來被真元界天道利用了而已。
閑漁子伸手,抓住了槐南經。
登時,朱暘和海闔的身形逐漸淡去,淡成遠方的一片雲煙。
草原如方才所見,只是身邊的海闔和朱暘沒了。
閑漁子很懵逼。
閑漁子赤腳踩在草地上,漫無邊際的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走。
這裏的天色沒有之前的晴光朝陽燦爛,昏沉沉的,帶着一股怨氣。
閑漁子閉一閉眼,然後睜開。
她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她回到了真元界的古代,此時大都古神已經隕落,然而地府方才建立,凡間眾鬼肆虐,戰火四起,民不聊生,岌岌可危。
這是一個不好的時代,但他也不那麼壞,因為這裏有死守尚同城兼愛非攻的雷風派弟子,有雖然順其自然瘋瘋癲癲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萬死不辭的逍遙宗弟子,有萬萬千千為安泰而奮鬥的人,他們是修士,也是凡人,也是地府的鬼差。
時空是有法則的,人不可能回到有自己的時代。此處固然有她,但有的不是她,而是崔珏。
她沾染忘川水后失憶了,雖然記憶回來了,但忘川水把她洗滌成了另一個人。
所以她來了,她到了古真元界。
不過這樣也好,勉強算她雲遊了吧,總之,她是要回去的,而已經了悟時空法則的她,也回得去。
經過幾日的跋涉,她行到了一處凡人城池。
城池上罩着修士的防禦法陣,城外是肆虐的陰氣和怨魂。
閑漁子握着虛實未明的含光,正欲滌盪這片的怨氣時,一道劍光刺破蒼穹。
比怨魂身上陰氣更濃厚的陰氣雜着劍光劈砍下來,一個黑袍女子從空中落下,衝天的怨氣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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