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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玉嬌柔一笑,“姐姐,妹妹有身孕在身,就不站起來行禮了……”
白離若單手撫額,“兩位夫人要是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了……”
丹姬惜玉對視一眼,站起身來客套了幾句,隨即讓丫鬟拿着小蠻遞過來的茶包施施然離去。
小蠻鼓着嘴,對兩人的背影淬了一句,“假心假意,那上好的碧螺春給她們可真是糟踐了。”
白離若輕揉眉心,“小蠻,這話不要再說第二次,給別人聽見,又要以為我在嫉妒兩人了……”
小蠻委屈的拿捏着白離若的肩膀,“小姐,就這樣被她們欺負,你甘心嗎?”
白離若微笑,“我不在乎,只要王爺能夠幫助白家,我什麼都不在乎……”
是夜,天濃如墨,風涼如水。
璀璨的星子在夜幕中悄然閃爍,浮雲遮住星光,空氣中隱有血腥暗浮。
寂靜的王府中劃出一聲女子痛苦的尖叫之聲,接着整個玉香苑的下人都忙碌了起來,“不好了,惜玉夫人小產了……”
宸和軒卧房,白離若睡的極不安穩,她滿頭冷汗的被噩夢驚醒,她夢見,白家被滿門抄斬了,處處是血,白老將軍遠遠的瞪着她,狠狠的咒罵她是掃把星。
撫平狂跳的心臟,她一身單薄的中衣走出,“小蠻,小蠻--”
她點燃燭火,昏暗的燭光映出她蒼白的面容,小蠻沒有出現,倒是風漠宸帶着一幫侍衛出現在屋裏。
白離若手中拿着蠟燭,雪白的中衣下隱約可見玲瓏有致的身段,烏黑的青絲披散在腰間,她愣愣的看着不速之客,一時不明發生了什麼事。
風漠宸俊臉上蒙上了一層薄霜,細長的鳳眸跳動着火焰,他知道就算他不動手,府中那些女人也一定會動手對付惜玉和她腹中的孩子。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她。
“給我搜--”風漠宸冷然,陰鷙的雙眸如利刃般凌遲着白離若的心臟。
白離若心臟倏然一緊,手中的蠟燭滴出滾燙的蠟油,粉嫩纖細的手指被灼燙的一顫,她淡然的看着一屋子四處翻找的侍衛。
“王爺,找到了--”侍衛將一個茶葉包遞給風漠宸,風漠宸接過輕嗅了一下。
“王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白離若清澈的眸光凜然的看着風漠宸,緊顰黛眉。
“惜玉和丹姬在你這裏喝茶了以後中毒了,惜玉的孩子沒了……”風漠宸冰冷的話從薄唇中吐出,周遭的空氣都似乎冷了幾分。
白離若微微一怔,雙手交握於胸前,隱於雲袖之中,冷然,“王爺是懷疑我嗎?”
“御醫已經看了,惜玉和丹姬都是中毒,毒暫時已解,只要拿去看看,這包茶葉有沒有異樣,一切都會揭曉……”風漠宸凜然轉身,一撫衣衫后擺,闊步離開。
卧房很快歸於平靜,白離若幾乎可以猜到結果,果然不負眾望,茶葉中有毒。
於是白離若被貶入落花院中,一切姬妾等幸災樂禍。
風漠宸看着手中的茶包眯眼,想起白離若不屈卻不屑分辨的眼神,胸口驀然一痛,為什麼他總是會將她和那個女人混為一人?
難道,他還是喜歡白青鸞嗎?明明他在太后那裏看了她,不再有任何心動的感覺……
將茶包丟棄在桌上,厲然起身,信步走出書房,對着身後隱於暗處的暗衛冷喝了一句,“你們不要再跟着本王!”
婆娑生響后,不再有任何動靜。他要去處理的是家醜,不太方便讓任何人知道。
玉香苑中,惜玉和衣而卧,沒想到這麼容易除去了肚子裏的孽種,還有那個不受寵的王妃,老天還真是幫她。
聽見下人跪了一地的聲音,然後是問安聲,她拖着虛弱的身子起來,對着來人盈盈一拜。
風漠宸冷眼看着她,揮退了身後所有的下人,修長的大掌掐住她白皙的頸項,“惜玉,是誰給你膽子陷害王妃?”
惜玉臉色頓時煞白,哆嗦着擠出一個笑意,“爺,惜玉不明白你的意思……”
風漠宸手指掐緊,耳邊響起骨頭擠出的“咔嚓”聲響,看着惜玉額頭上的冷汗,冷然一笑,“知道為什麼沒有人能懷上本王的子嗣嗎?”
惜玉臉色慘白如紙,聲音似蠅嗡,“因為你讓華嬤嬤給我們的補藥。”
風漠宸鬆手,陰冷一笑,眸光如火焰般危險陰鷙,“錯了,那些葯,都只是普通的補藥,真正的原因,是這些草。”
風漠宸走近窗戶邊,撫弄着窗台上的一盆茂盛的青草,“這叫子惜草,混合著龍涎香和麝香,女子便不會再懷孕……”
惜玉踉蹌幾步,不解的看着眼前挺拔俊美的男子,雙手揪着胸口的衣服,憤然道,“那妾身為何還能懷孕?”
“這就要問你,那個男人身上,是不是沒有龍涎香和麝香的味道?”風漠宸依舊淡然的撥弄着子惜草,唇角的笑意卻如一個地獄羅剎。
惜玉頓時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他只是這樣冷然旁觀着她們互斗。
風漠宸冷然轉身,拍掉手中的泥土,依舊是笑的邪魅,“惜玉,本王為你保留最後的臉面,你也不要再讓本王失望!”
惜玉淚如雨下,她還有得選擇么?
十四歲開始,便跟着他,已經三年了,本以為他會有些情分,誰知道,居然這樣冷血,她只是,在去上香的途中被強迫的……
他居然不問理由,甚至不問那個男人是誰……
風漠宸,你是個冷血動物,你早晚會遭報應的!
惜玉笑着對鏡梳妝,風漠宸已經離開。她最後一次為自己描眉畫目,一點一滴,細緻無比,換上嶄新的衣裝,躺在床上,尖銳的發簪劃過手腕,血腥味在空中不斷蔓延。
惜玉笑着閉目,她錯了嗎?她這一輩子,真的錯了嗎?她才十七歲,十七年,就是一輩子,惜玉的一輩子……
沒有人知道,惜玉死的原因是什麼。不過在王府,經常有不受寵的侍妾投井上吊,沒有人會去追究她們的死因,在這個時代,人命本來就賤於草芥。
白離若在落花院中,日子雖然清苦,卻也樂得逍遙自在,她和小蠻會在後院荒蕪的園子種上一些青菜,每日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
轉眼就到了冬季,落花院的房子漏風,連過冬的棉被也沒有,白離若就將所有棉衣全部鋪在潮濕的床榻上,看着透風的屋頂,她暗自祈求冬日快點過去。
夜晚,天空飄起了小雪,是入冬的第一場雪,白離若在床榻上被凍醒,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一時無法入睡,隨即披了雪白的裘衣,出門賞雪。
臘梅不知道什麼居然也開花了,嬌俏的花瓣在雪中傲然挺立,大概是這裏少有人煙的關係,滿樹的臘梅開的鬧盈盈的壓在枝頭。
白離若秀髮垂在腰間,沒有綰任何的髮髻,緩慢的朝臘梅樹走去,風中,暗香浮動。
她的手原本白皙纖細,因為種菜又挨了凍的原因,生出了一些紅紅的凍瘡,看上去觸目驚心。
伸出通紅的手,想要採擷一支臘梅,手停在半空,猶豫了片刻,再次放下。
半空中一雙復齒鳥出來覓食,降落在臘梅枝頭,兩隻小鳥依偎而立,相互啄着彼此的羽毛。
白離若淺淺一笑,絢爛的笑容,如櫻花盛開,她輕輕的低喃着,“心如初識當深萌比翼連枝棲夙願……”
徒然,感覺到了一個凌厲的視線,冰冷勝雪,她哆嗦了一下,緩慢的回頭,看見了雪地中玄衣而立的風漠宸。
風漠宸一身玄色錦衣,俊臉上彷彿凝着層薄冰,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步步的靠近白離若。
白離若垂首後退了幾步,微微欠身問安,隨即轉身朝落花院走去。
風漠宸一把抓住白離若的皓腕,清冷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臉頰,“你剛說什麼?”
白離若手腕幾乎被捏端,強忍住疼痛,蹙眉把請安的話再次說了一遍,“王爺萬安--”
風漠宸皺起眉頭,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前面一句,心如初識當深萌比翼連枝棲夙願……”
白離若不知道這句有什麼不對,微微頷首,“臣妾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這一句,看見那兩隻鳥雀,一時覺得應景,就念了出來。”
風漠宸疑慮漸起,連白青鸞都忘記了這句話,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白離若手腕被捏的通紅,淡然的道,“王爺,可以把手放開了嗎?”
風漠宸看了眼她紅腫的手,鬆開大掌漫不經心的道,“你手上長的是什麼?”
白離若不着痕迹的退後幾步,保持和他之間的距離,“是凍瘡,時間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擾王爺賞雪……”
說完就轉身朝落花院走去,風漠宸尾隨其後,白離若一時有些尷尬,進門的時候,想要關門,風漠宸偏偏根在後面。
她一手把門,僵站在門口,身後傳來風漠宸的聲音,“怎麼?不歡迎本王進去坐坐么?”
白離若微微欠身,“臣妾不敢,只是落花院簡陋透風,怕委屈了王爺。”
風漠宸也不說話,一把推開白離若,闊步走了進去。
看見落花院的一切,他微微皺眉,王府居然還有如此苦寒之地?
當他的目光落在門板搭成的床榻上之後,瞳孔倏然一緊,她平日就住這種地方嗎?
白離若拉開破舊的圓凳,“王爺請坐,臣妾去煮杯熱茶。”
風漠宸拉住轉身欲離開的白離若的衣角,淡然道,“你也坐下吧,根本王說說青鸞小時候的事情……”
白離若被他拉着被迫坐下,面無表情道,“王爺大概不知,我雖是白家的二小姐,可是也是兩年前才認祖歸宗進入白家,所以對姐姐的事,一無所知。”
風漠宸眉頭皺的更緊,抓着白離若衣角的手不斷上移,最後來到她的纖腰,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的眼睛,看出她沒有說謊。
為什麼會這麼巧?偏偏是兩年……
“那麼,說說你兩年內在白府和青鸞相處的事情……”風漠宸手心的溫度熨燙着她纖細的腰肢,讓她有一度的不適。
白離若微微動了下身子,想要離開他的手掌的鉗固,卻被他一把拉入懷中,她僵硬着嬌軀,緊咬下唇,“王爺,姐姐一年前就嫁入皇宮,我們之間相處甚少……”
風漠宸大掌撩開她的裘衣,露出她裏面單薄的春衫,穿這麼少,難怪她凍的小臉發紫。
不悅的抿唇,“為什麼不穿棉衣?”
白離若大氣不斷喘一下,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冬衣,撰緊自己的衣領,低聲道,“我,不冷……”
風漠宸嘲諷一笑,倔強的女人,大掌穿過她碧色的春衫,撫摸着她滑膩溫軟的肌膚,沉聲道,“身子這麼涼,還說不冷。”
白離若再也受不了他大掌的撩撥,赫然起身,垂首道,“王爺,時候不早了,還請王爺回宸和軒休息……”
風漠宸眸光倏然一緊,唇角抿出一個沉冷的弧度,“你是在趕本王走嗎?”
“妾身不敢--”白離若依舊只是垂首。
風漠宸冷笑,眸光頓時變得陰鷙起來,“本王看沒有你不敢的……”
白離若還欲分辨,纖腰一沉,人已將被他攔腰抱起,她清澈的眸光映入他深邃的眼底,心裏一涼,蹙眉道,“王爺,於理不合。”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倒說說看,什麼是理--”風漠宸將白離若扔在床榻上,邊撕扯着她的衣服,邊將她壓在身下。
白離若不斷掙扎,身下的粗布床單被她拉扯成一團,隨着布帛的破裂聲,她單腿一個旋踢。
風漠宸沒料到她有兩下子,被踢的退後幾步捂住胸口,怔怔的看着白離若。
白離若也被她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剛剛只是本能而已,看着風漠宸極度憤怒的目光,她瑟縮着後退。
風漠宸銀牙緊咬,鳳眸中迸出冷寒的視線,她居然敢反抗他?大步上前,鉗住她的雙手摁在頭頂,單手撕裂她身上僅剩的衣物。
白離若清眸盈滿水花,再次抬腳踢他,卻被他緊緊的壓在身下,耳邊傳來了他陰冷的話語,“王妃,多日不見,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白離若下唇已經被咬出血絲,髮絲凌亂的貼在嘴角,瞠大驚恐的眸子,一字一頓道,“王爺,你侍妾如雲,又何苦為難臣妾。”
風漠宸冷冷一笑,“本王就是喜歡看人為難!”
對風漠宸來說,這是一個盡興的夜晚,在別人的女人身上無法找到的歡愉卻在她身上淋漓盡興。
對白離若來說,這是一個屈辱的夜晚,他不知饜足的掠奪,讓她身心憔悴。每次昏死過去之後,然後等待她的,是另外一次折磨。
翌日天明,風漠宸看着懷中昏死過去的女子微微皺眉,她的體質有那麼差嗎?看着她慘白的臉,心生憐惜,抬手拂去她眉心的碎發,在她額間映下一吻。
起身穿衣的時候,看了一眼簡陋的木板床,頓時明白為何她不穿冬衣,原來她的冬衣都做被褥了。
這麼一個倔強堅韌的女子,她都不會找內務房開口要被褥嗎?王府內哪一個女子不是事先去內務支出自己的月銀和一些物資。
清晨,小蠻侍候白離若更衣的時候,發現她眼角的淚痕,還有滿床的狼籍,她差點驚呼出口,白離若淡然的搖頭,“只是被一個畜生霸佔了,不打緊……”
小蠻看着白離若默默的穿衣,默默的收拾着床榻,臉色嚇的蒼白,“小姐,昨晚的人,你看清樣子了嗎?”
白離若回頭,平靜的看着小蠻,“我沒事,你忙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小蠻哽咽着離開,卻不敢哭出聲,她以為,她的小姐被歹人侮辱了,都怪她,晚上睡的太沉,她沒有保護好她的小姐……
晌午十分,兩人都忘記了做飯,一人在屋內發獃,一人在屋外發獃,直到管內務的華嬤嬤派人送了一些棉被棉衣,等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兩人才從發獃中醒來。
看着翻葺一新的落花院,白離若有種頹敗的噁心,她好像是一個出賣自己肉ti的女子,用自己的自尊以及一切換取生活所需。
看着煥然一新的床榻,她習慣性的緊咬下唇,粉片指甲狠狠的掐進肉里,下一次,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再讓他碰她。
待所有人離開了以後,白離若將絲綢棉被惡狠狠的仍出外面,包括棉衣、茶杯、錦緞、首飾,桌椅她一個人無法抬動,便託了小蠻,兩人一起將紫檀木的八仙桌抬在了外面堆放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