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身份(求訂閱)
“你們兩個小子可知極東之地的由來?”
外門某處院落,篝火熊熊,張子默打了個酒嗝,笑道。
“哦?”謝遠咀嚼着一塊烤得有些生澀的兔肉,微微皺眉,隨口道,“不就是因為地處極東嗎?”
“你這不是廢話?”張子默翻了個白眼,“我的意思是它是怎麼形成的?”
“怎麼形成的?”謝遠一愣。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偏偏在萬重山之後,有這樣一塊詭異的地界嗎?”張子默神神秘秘的說道。
“張哥,我不會追問的,你直接說完吧。”謝遠最討厭這種“我就是要勾起你好奇心”的把戲,有些頭疼的說道。
“據說很久之前是沒有萬重山的。”張子默頗感無趣,只能悻悻的說道,“後來有驚天大能出手,將千萬里之外兩座大山移來,交疊成了萬重山……”
謝遠“哦”了一聲,心中卻是不太相信,這一聽就像是民間傳說里的無稽之談。
況且他在季有德的老巢看到的那些古籍之中,也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記載。
或許是看出了謝遠心中所想,張子默不甘心的繼續說道:“極東之地就是一座牢籠,萬重山則是閘門……”
謝遠驚訝的抬起頭來。
若之前他還以為張子默是在胡說八道,那現在就不太好說了。
蔣天明也曾說極東之地是牢籠,而根據謝遠後來的見聞,這一說法只怕是真的。
但唯一的問題是……
“這牢籠是為了囚禁誰呢?”
“自然是這片大地上的主宰,那個被稱為‘神’的存在,也就是逐日魔教供奉的神主……”張子默悠然道。
謝遠略一沉吟,正想追問,忽的眉頭一挑。
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際。
今夜雲層極厚,不見月光,而那數十裡外的雲,好似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漆黑了一些。
“所以那‘神主’也的確被鎮壓了嗎?”謝遠隨口問道,眼神卻是盯着天際盡頭的那片黑雲。
黑雲似乎有垂落的趨勢,隱約間將天地連為一片。
“若牢籠壓不住人,怎能叫牢籠?”張子默不太確定的砸了咂嘴,“但這麼些年也沒感覺極東之地哪裏關着一個神主啊,若說真有可能,也就是荒州那邊了,那麼大一片沙漠,說不定哪裏就藏着點東西……”
二狗忽的丟下了手中的木炭,站起身來。
見謝遠看來,二狗撓了撓頭,“拉肚子了,我去趟茅廁。”
謝遠和張子默都沒有在意,繼續就着酒興,如荒野村夫一般談論着各種極東之地的奇聞野史。
直到某一刻,張子默忽的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隨即將酒碗丟到了一旁。
“你小子釀的酒確實有點味道,可惜,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喝到……”
張子默笑道。
“張哥來外門多久了?”
這話似乎別有深意,但謝遠卻只是默默點頭。
“多久了?”張子默臉上感慨之色一閃而逝,“若算上今年,應該是第二十二個年頭了吧……”
“這二十年來,外門弟子更替萬千,好似只有張哥一直統領外門,從未變過。”謝遠忽的說道。
張子默眼睛一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運氣比較好吧。”
“是嗎?”謝遠站起身來,注視着遠處天際,負手淡淡道,“我若沒記錯,二狗大概也是在二十年前被張哥從山腳下撿回來的吧。”
“不然我為何對這個小子如此看顧,多少是種緣分吧?”張子默好似沒聽出謝遠在說什麼,只是笑呵呵的說道。
“二狗過的不算好,可從小到大,竟也這麼在外門過來了,有時候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謝遠嘆息一聲,見張子默還是不為所動,只得挑明道:“剛才我想查探一下二狗無法修鍊的原因,張哥……為何阻我?”
……
月光不見,萬重山的山林也顯得格外漆黑。
但在四象修士的眼中,即便是再黑暗的環境,也一樣纖毫畢現。
“前方就是天陽門了吧?”
眼見得前方已經有了建築物的輪廓,一個幽幽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隨即一道身影自樹林深處踏了出來。
“只是外門。”
又一道身影踏了出來,低聲道。
“老七,你來過天陽門?”
“我本就是青州人氏,只是天陽門沒有收我,我才去了海州,入了海神宗。”
那人影淡漠道。
“那可真是有意思,天陽門不要你,今日卻是你來滅絕天陽門。”
“可惜那林清淺聽說不在門內,否則還真想見識一番這號稱青州第一美人的風采……”
接二連三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他們言語輕鬆,但步伐卻是極為輕盈,幾乎沒有弄出任何動靜。
而在這些身影的頭頂,也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黑霧,遮蔽了他們的身形。
“林清淺終歸稚嫩了一些,倒是聽說天陽門大長老殷素,也就是蔣天明的道侶,那才是真正的美人……誰?”
走在最前方的身影腳步驟然一頓。
其他人看似漫不經心,甚至言語輕佻,但卻也始終警惕注視着四周,幾乎是同一時間全部停下了腳步。
咔嚓!
好似是樹葉被踩碎的聲音響起,一個衣衫有些破舊的少年茫然的轉過身來,看着眼前這些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是天陽門外門的弟子。”
有火光自那為首之人手上一閃而過,短暫的照亮了前方,露出了一張看起來有些痴傻的面孔。
隱約間有股騷味在空氣之中瀰漫,這時走在前面的幾人才發現少年好似剛剛繫上褲子。
一股淡黃色的水流從土壤之中瀰漫過來,染濕了其中一人的鞋子。
“你找死!”
那人剛才並未注意,此刻才察覺到異樣,頓時明白了什麼,瞬間臉色變得冰寒無比。
見同伴已經沖了過去捏住了那少年的脖頸,為首之人卻下意識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仔細一想,他忽的一驚。
剛才眾人過來,明明感知都已經開到了極限,為什麼……
沒有人發現這個少年?
這一切念頭都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看到那被捏住脖頸的少年露出了漠然的眼神。
“啊!”
……
“何必刨根問底?”
張子默一邊說著,一邊微微轉頭,看向了漆黑的山林。
他嘆息一聲,手掌在火堆里撥弄着,“以你的性格,本不該理會這些事才對。”
“我也想活的糊塗一點,可我們好像都被關在了一起,想出去,總得自己找找鑰匙吧?”
謝遠無奈的聳了聳肩。
“這世道的確沒人能獨善其身。”張子默點點頭,任由火焰灼燒着自己的手掌,“但你竟然真的入了天陽門,讓我有些意外。”
“這麼說來,我原本也在張哥的計劃中嗎?”謝遠笑道。
“嗨,你們兩個小蝦米,算不上什麼計劃不計劃,原本只是想着順便照料一下你和李晟,待離開之時,多少給你們一個若身之所,或者是立身之基,沒想到……”
“明白。”謝遠瞭然的點點頭,目光炯炯的注視着張子默,“我只想問張哥一句話。”
“問吧。”
“張哥與天陽門……是友是敵?”
張子默玩火的動作一頓,第一次轉過頭來,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謝遠。
“我剛才說你入天陽門原本有些玩笑的意思,但看你這個架勢,你好像是認真了。”
見謝遠沉默不語,張子默又是搖頭,“好歹做了你那麼幾年的大哥,你若肯聽我一句勸,便不要和天陽門沾染太深。”
“為何?”謝遠皺眉。
“天陽門……”張子默笑了笑,“在蔣天明手上興起,但蔣天明也並非沒有付出代價,以螻蟻之身,卻介入了道統之爭,無人理會也就罷了,但這因果終歸是在這裏,禍端終歸會來的。”
“說人話……張哥,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種風格的。”謝遠揉了揉眉心。
“老子自己都是一知不解,怎麼跟你說人話?”張子默面色一蹦,罵罵咧咧的說道:“就這些我還是無意間聽來的,什麼狗屁的道統之爭,聽都沒聽說過。”
見謝遠一臉無語,張子默又正色道:“但說這話的人是個人物,知道很多隱秘,他既然如此說絕對有道理,你小子最好自己掂量着一點。”
“張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小子……”張子默一陣沉默,又深深看了一眼謝遠,終究是開口道,“是友是敵其實並不重要,你只需知道,至少目前我們都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
囚犯!”
張子默丟下這兩個字,隨手從那已經燃燒殆盡的柴火堆里掏出了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轉身便往後山行去。
“臨走了還不安生,也罷也罷,就讓蔣天明這王八蛋再欠老子一次吧,他媽的……”
伴隨着罵罵咧咧的聲音,張子默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謝遠只來得及看到他掏出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而那斗篷煞是眼熟。
謝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由有些恍惚。
如此說的話,那二狗豈不是……
真他媽狗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