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岳禮
()郭永章是一名考古家,聽着好聽,跟科學家藝術家一樣是個某某家,可是事實上,他從進大學開始,就一直過着風吹日晒雨淋土裏去海里來的日子。想要找郭永章,那他不是在古迹里清理着現場,就是在準備去清理現場的路上。
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就是一苦逼的專家,還是沒熬出頭的那種。
20多年的考古生涯,郭永章榮譽沒得幾個,名聲、金錢沒撈到,老婆孩子也沒有,只有一身黑乎乎又乾瘦的身體。
所以,他一覺醒來,看見四周清中期的裝飾,自己白胖的雙手,整個人都傻了。
“王爺醒了?”
身旁突然有一個女人說話,把郭永章嚇了好大一跳,感覺心跳好像少了一拍,他鎮定的扭頭看過去,是一個長得雍容華貴的女子。
不知道她怎麼能在剛睡醒的時候,還能保持妝容,郭永章這麼想。
“臣妾服侍王爺起身?”那女子下了床,到外面招呼人進來。
郭永章什麼也不說,強裝鎮定的讓人服侍着穿衣凈面。不是郭永章心裏素質好,他只是擔心,如果這裏真的是古代,他要是表現得太異常,會被人當成妖怪燒掉的,他怕……
穿戴整齊后,那女子將郭永章恭敬的送出門,郭永章在園子外面轉了一圈,根據他的專業知識,找到了書房走進去,吩咐人送早飯過來,他自己先需要吃個飯,然後再考慮一下問題。
走了一大圈的郭永章,可以十分肯定,自己身處的世界,是清代中期了,而且自己已經換了一個身體,除了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是個王爺外,其他一概不知。所以,他才想要到書房,看看有沒有什麼書信之類的東西,搞清楚這個身體的年代和身份。
為了不讓人發覺異常,郭永章只得盡量習慣現在這樣的生活,畢竟,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被當成妖魔鬼怪被燒死的。
吃過早飯,郭永章便開始搜索書房,叫來貼身的侍從說話,一天之後,他搞清楚了很多事情。現在這個身體是碩王爺,處在乾隆九年,有一個福晉和一個側福晉,還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大宅子一個,莊園鋪子數個,僕人一大群,還有侍衛和太監。
郭永章正坐在書桌前,發獃。
事實跟歷史有出入,滿清入關之後,到康熙年間就已經沒有異姓王了,可是這碩王爺卻是姓富察的,跟當今的皇后是一個姓,雖然跟皇后早就出了五服。這說明,這碩王爺要麼異常受寵,要麼很快就要被皇帝給除掉了。
另外,作為一個王爺,這王府里的女人少得可憐,不是郭永章有什麼種馬YY的想法,他只是單純從專業知識出發,作為一個王爺,禮法上說,王爺應有一個福晉兩個側福晉,另有格格數名,還有不計其數放在房內的通房丫頭。
且不說那些格格妾和通房丫頭,但是這福晉和側福晉的名額,是朝廷也要管的,就是說,不論你這個王爺願意不願意,太后或者皇上都要給你塞人進來的,不然就是於理不合。可是,現在這府里的情況卻很奇怪呢!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異姓的王爺,再有不符合禮數的房內人,倒也不算奇怪了。
郭永章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先走一步算一步,這異姓王爺不用上朝平時也沒什麼大事,也不用去熟悉什麼公務應酬的,郭永章覺得,乾隆寧願看見一個不思進取的享樂王爺,也不願意看見一個手握重權的兵馬王爺。
郭永章心想,自己能在這裏隨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事,享享福,也是不錯的。
這麼想着,一直壓抑着心頭的不安也就散去了,郭永章樂呵呵的站了起來,叫身旁名為小民子的太監,給自己研磨。他得先把毛筆字練好,這考古學家雖然認得歷朝歷代的文字,可真要用毛筆寫出來,還要寫好了,估計沒幾個考古學家能做到的,反正郭永章就不行。
在宣紙上寫了一個時辰的字,手腕都有些發酸了,看看還是彎彎扭扭雞爬一樣的字,郭永章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可能瞬間就能把字寫好的。
自己將寫了字的宣紙全部放在火盆里燒掉,郭永章對小民子說:“去跟福晉說一聲,今晚我要跟全家一起用膳。”
“喳,奴才這就去辦。”小民子姦細的聲音應道。
吩咐完小民子,郭永章,不現在該稱為碩王爺了,他閑的沒事,帶了個小廝,在花園裏閑逛,看看早上沒來的及看的風景。二十世紀裏,清朝留下的園林不算少,但多是被後人改動過的,能看到如此鮮活的清中期的東西,換了靈魂的碩王爺很開心啊很開心。
甚至碩王爺看到路過的小丫鬟,都要叫過來細細觀摩一番,嘴裏還發出“嗯嗯”的怪聲,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王府里的丫鬟,通通繞着碩王爺走。福晉厲害的很,丫鬟們可不想被福晉整治了。
閑逛到了才一會,碩王爺就覺得累得厲害,他一邊在心底感嘆不愧是養尊處優的身體,一邊想着日後要鍛煉身體好多活幾年。
到了黃昏,碩王爺裝作不經意的問身旁的人,說:“福晉今晚在哪裏擺飯啊?”
小廝回答:“回王爺,福晉說,晚飯跟往常一樣就擺在自己園子裏。”
碩王爺沒多想,就說:“走,帶我去看看,福晉都準備了什麼。”
“王爺請這邊。”這小廝,頭一低,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碩王爺心想,這小傢伙很激靈嘛,知道自己不認識路,以後可以多把他留在身邊。
那小廝雖然心裏疑惑自己王爺怎麼會一副迷路的樣子,但也只是做着自己本份的事情,並不敢多想,一路領着碩王爺直奔福晉的園子裏。
才進了福晉園子,碩王爺就發現其實是今天早上他醒來的那個園子,再走進正廳一看,人數似乎不對啊!
一二三四五,碩王爺數了一下坐在桌子前的人,自稱妾身的應該是福晉了,另外三個叫着阿瑪的小丫頭,必定就是自己的女兒了,還有一個不過3、4歲,看着圓滾滾的小子,就是自己的兒子了。還差一個側福晉和一個兒子。
碩王爺恍惚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了,福晉安排的這一桌子人,都是她親生的孩子,想來,她是誤會了。
咳嗽了一聲,碩王爺扶起了福晉,問道:“怎麼就這麼些人?側福晉呢?庶子呢?”
這話一出口,碩王福晉整個人都愣了,不明白王爺是什麼意思。那三個女兒也愣了,自己阿瑪明明對那個偏偏側福晉很不待見的,怎麼現在突然問起那兩人呢?
福晉只愣了一下,很快就回答說:“翩翩側福晉今日回話說,皓祥身子不舒服,今晚不便過來,所以。”
“哦,那算了,吃飯!”碩王爺帶頭坐到了桌子旁,“大家都坐下!”
一家人都坐了下來,安安靜靜的吃飯。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古人的習慣,不過碩王爺這個現代人,早就習慣了吃飯的時候,大家說說話,溝通溝通感情。於是碩王爺便問,女兒們最近學了什麼東西啊,福晉最近有沒有跟京里的什麼福晉們交往啊,兒子最近好不好啊。
本來福晉女兒們回答得都很好,碩王爺也知道了一點古代貴族女人的生活,大家都是心情很愉悅的,可是兒子那邊出狀況了,他一把推開喂飯的嬤嬤,發脾氣道:“拿開,我不吃。”
“皓禎這是怎麼了?”碩王爺還沒有開口,福晉便習以為常的開口說,“秦嬤嬤,你去給皓禎喂飯,張嬤嬤下去領10下板子!”
碩王爺在一旁聽得不是一般驚訝,不過是因為一個小娃娃發脾氣不吃飯,便要打下人的板子,而且看這情況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是怎樣的世界。再看那皓禎,似乎很習以為常,同樣的一碗飯一樣的菜,剛才張嬤嬤喂的時候就這不願意吃那不願意吃各種不耐煩,換成了福晉身邊的秦嬤嬤,就笑着全吃掉了,這麼小的小孩,就會看人下菜了?
碩王爺從這餐飯開始,便一直注意皓禎,就發現這個孩子,一向習慣對長得年輕漂亮的女人和顏悅色,對年老的或者長得不怎麼樣的女人,就一副厭煩的樣子。碩王爺真的是震驚了,皓禎的這個性格,怎麼越看越像現代的那些小皇帝一樣呢?難道自己白給人養兒子不說,還要做個二十四孝的老爹?
想到自己變成二十四孝老爹的樣子,碩王爺打了個冷戰。冷靜了一下,碩王爺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側福晉生的兒子皓祥,便趕緊去看看那個孩子什麼樣,也不管皓祥是不是還像福晉說的那樣病着,直接就往側福晉的屋子裏去。
碩王爺突然來到自己的院子,側福晉翩翩一副驚訝的樣子,但還是很規矩的給碩王爺行禮,說:“妾身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腦子裏只有兒子的碩王爺隨口讓側福晉起身了,問:“皓祥呢?”
“回王爺,皓祥在後院裏玩呢?”翩翩對碩王爺現在的臉色感到很奇怪,小心的說,“妾身這就叫人把他帶回來。”
“嗯。”碩王爺坐了下來等,這才看清楚了側福晉的長相,一張很明顯是新疆人的面孔,正以為側福晉是哪個部落公主的碩王爺試探的問,“側福晉最近過得好么?可有想念家鄉的人?”
翩翩趕緊回答:“翩翩,妾身在府里過得很好,以前的事情,妾身不誠想念。”
碩王爺仔細看了看翩翩的臉色,她正一臉的苦笑,便問:“為什麼?以前的那些人,對你不好么?”
“王爺在說笑么?”翩翩先是驚訝,隨即一副瞭然的笑着說,“王爺想必是不懂舞者的生活,團里的媽媽對我們根本就不好,不是打就是罵的,王爺現在對妾身這麼好,妾身怎麼還會想念以前那樣的生活。”
碩王爺也聽不到翩翩接下去的話了,他整個人都風中凌亂了,他現在是乾隆朝的一個只有福晉和側福晉異姓王爺,側福晉是個回族的舞女,兩個兒子跟康熙的兒子有着相同的名字,一個兒子是任性的小屁孩。另一個兒子,好,碩王爺在看到被下人帶回來一臉猥瑣害怕的看着自己的皓祥時,知道以後自己除了會有一個“小皇帝”兒子,還會有一個“小流氓”兒子。
碩王爺渾渾噩噩的走出了側福晉的院子,差點就要仰天長嘆一聲,老天啊,這是怎麼樣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