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孩子
“就是這麼一回事……現在是櫻代替幽幽子的意識，我努力把她們分離開，成為兩個人共存在幽幽子的身體裏，不然幽幽子一定會被櫻的力量吞噬掉，被櫻同化成西行妖……”
“你胸好重，趕緊變回去。”
“非常對不起！”
櫻拖了拖女子的胸部，沉甸甸的分量實在是讓她頗為苦惱，以前也總是喜歡把她抱在懷裏用這坨東西壓在她腦袋上，真的不知道這很重嗎！她可是更喜歡男性化的他啊！
“你說，你就是西行妖？”
妖姬收回了撫摸櫻臉龐的手，她將手握在刀柄上，微微拔出了短刀。
“冷靜一下，我現在可是你主人的身體，殺了我死的可不止我一個，而且你真的有那份實力來殺死讓無數陰陽師苦惱數年的西行妖我嗎？”
櫻閉上了雙眼，右手握住自己左手的手腕，微微一轉，原本好生生的手臂突然之間在關節處斷裂開來。
“！”
剎那間後退一步，妖姬在後退時從地上站起，拔出的短刀端放在自己的身前。
“你想做什麼？！”
“稍微讓你了解妖怪，認識到我們未知的恐怖，我身後這個人對你實在是太溫柔了，真是讓我看不下去，都過去這麼久了也沒有把你開膛破肚汲取鮮血，滿足口腹之慾對我們妖怪來說也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斷裂的手臂處散落兩三片散發著櫻色光芒的櫻花，但原本本該存在的手腕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妖姬立刻警惕的環顧四周，提防可能來自各個地方的突襲。
“你在看哪裏啊。”
有些戲謔的輕笑聲剛落，一根細嫩的手指就不知何時出現在妖姬的脖子下，輕輕地抵住她的肌膚，突然變得鋒利的指尖刺入了她的血肉。
“做過頭了。”
“好痛！”
中途突然變成男性的青年一記手刀砍在了櫻的頭上，她不滿的痛呼一聲，而抵在妖姬脖子上的手臂也突然的消失不見。
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背後驚起了一身冷汗，但脖子處並沒有任何異常，再看西行妖，她的手臂也完好無損的放在自己的頭上捂着自己被青年敲到的地方。
“惡祟的混蛋妖怪……”
妖姬咬着牙怒視着櫻，但櫻卻不屑的對她露出輕蔑的笑容，對她挑釁的勾了勾手指。
“適可為止不好嗎？乖孩子？”
青年再次一發手刀敲在了櫻的頭上，她再次痛呼一聲不滿的回頭看向了青年，但這次青年卻掐住她的臉蛋，不斷但卻輕柔的揉來揉去。
“唔……臉……別摸臉……要變醜了……”
“抱歉，讓你見笑了，我家孩子在這些年裏稍微放縱了她，沒想到已經野成了這個樣子，實在很抱歉。”
說著，青年歉意的對着妖姬低下了頭，看到青年都這麼道歉了，妖姬也實在不好對他說什麼。
但對櫻的抱怨她絕對不會少一絲一毫。
“快把幽幽子大人的身體還回來！還要幽幽子大人被你藏到哪裏去了？！”
“什麼？”
櫻掐住了青年肆意的雙手，她挑着眉看着妖姬，從青年身上跳了下來走到警惕的妖姬身前。
“你可不要自欺欺人哦，我就是幽幽子，幽幽子就是西行妖，本身就是一體，你說要讓我還回去？怎麼還？你該不會忘了幽幽子本來就是用來封印我的容器吧？本身就是時日不多的將死之人，現在只不過把本該發生的事提前而已，只不過是扼殺了幽幽子這個人與你們更多的回憶而已，如果你非要交纏不休，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幽幽子的所有記憶全都被我繼承，所有我才說我就是幽幽子，但其實我是西行妖。”
“一派胡言！幽幽子大人終究是幽幽子大人，她才不會是你這種妖祟！性格也不是你這狐狸一樣的狡詐！”
“狐……狐狸？！你說我是狐狸！！”
櫻怒視着妖姬，可愛的笑臉立刻扭曲，露出本不該出現在她臉上的猙獰之色。
櫻討厭別人罵她，正如討厭那些辱罵自己是災禍的陰陽師一樣，她討厭別人把她辱罵成不祥之物。
“好了，很對不起，我替孩子像你道歉，她真的被我放縱慣了……”
青年起身走上前抱住了櫻的腰身，把怒氣沖沖想要發火的她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我其實也沒資格對你說這種話……”
輕輕撫摸着櫻的小腦袋，青年對着她溫柔的一笑，但眼神中還是無神的空洞。
“……每次你笑給我看都像是在應付，乾脆不笑不就好了嗎？我不期待你笑容，除非你變回到原來的純粹，否則在那之前你別再對我笑，我不喜歡你的變扭虛偽。”
櫻討厭青年的笑容，也討厭他現在這副模樣的空虛空洞，假惺惺做姿態給別人看，身為妖怪在她眼中，現在的青年已經不再擁有作為自己父親的資格。
她喜歡的是曾經照顧自己，身為妖怪，身為擁有妖怪中最強姿態的他，而不是現在弱到連人類都打不過的他。
“這真的……”
青年牽強的笑了笑，揉着櫻腦袋的手也忽然僵住，漸漸的垂放在自己跪坐的大腿之上。
“我已經不想再變成那樣了……在這裏我想變成一個弱小的妖怪照顧你，不是說好了要等待你長大，等你變得亭亭玉立，直到你達成你所想的心愿……”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你讓我感到丟人！做父親的你如此懦弱，我就算死了也會覺得臉上無光！還有你既然知道我是自己想這麼做，為什麼你還要過來找我？我已經長大了！現在我不是我現在這個樣子的外表！你別總拿我當孩子看！”
櫻對着青年質問般的大吼。
她不會忘掉曾經的青年的強大，所以她絕對討厭現在弱小到可憐的他。
強大到無人可以匹敵的妖怪，乃是神也對其感到恐懼與絕望的無盡深淵。
為什麼要放棄這一切？強大不是妖怪畢生追隨的事物嗎？
是因為自己嗎？還是說因為他說過自己喜歡人類？！
櫻無法理解，青年的想法她想過無數中可能都沒猜對過，他說過他想要贖罪，但贖罪到底是什麼他也從來不願和自己說，自己一直就像是被蒙在鼓裏。
自己的養父不願意告訴自己最親密的女兒，多麼悲哀的事，令櫻絕望。
她主動離開青年也是因為這一部分的願意，她感覺到自己遭到了背叛。
明明最親近的人就是自己，但卻有秘密瞞着自己不願意告訴自己不願意讓自己知道。
這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嗎？對於父和女來說？
“你還遠遠沒有長得啊……聽話，可以的話……”
說到最後，青年忽然的語塞下來，他微微張開着口，但怎麼也無法把他的想法對櫻說出來。
你能讓幽幽子先出來嗎？我知道她在你的心裏。
這種話無疑是對櫻的背叛，青年知道櫻的心思很細膩，她也很敏感，因為她還沒有長大，她還是自己羽翼下正在成長的幼兒，現在說的話，就是不服輸的年紀，自己只不過做不到父母的資格，做不到給出她正確的答案。
自己只會包容和理解，因為她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也從來沒有過孩子。
“你真的……是這個妖祟的父母嗎？”
妖姬走上前對着青年問道。
“呃……？”
“與你何干？想要插手妖怪之間的矛盾先用你愚蠢無知的腦袋好好想一想，你有那個資格嗎？”
櫻譏諷着妖姬，但妖姬卻出乎她的意料，妖姬沒有按照她繼承的幽幽子記憶里暴跳如雷的劈砍過來，而是認真的看着神色微楞的青年。
“我看到了你的無謂與才智，還有我無可媲美的經驗，但我搞不懂，為何這種小小的事情會讓你覺得困擾？孩子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難照顧嗎？”
“什麼？”
青年沒說話，櫻就率先皺眉露出獰相。
“孩子真的是會讓大人困擾才會成長的嗎？”
妖姬正視着青年，而青年也在片刻后終於明白了妖姬說的話的含義。
“說的……也是呢……”
青年苦笑一聲，轉過身子端坐在了妖姬的身前，順便按住了櫻有些躁動的腦袋瓜。
“孩子一直都是做父親的驕傲，我想你應該想說這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