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無法放棄的朋友
臉上洋溢着微笑，但妖姬的瞳孔卻開始漸漸失去神采，她感受的到自己的意識在漸漸的沉淪，像是沉睡在前所未有的溫柔鄉，一雙溫柔的手輕柔的懷抱着自己，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抱着自己，但反應過來時卻又明白，那只是她的錯覺罷了，等到她再一次恢復神智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一片荒涼的土地上。
妖姬抬頭看着似如黃昏般的天空，腳下是實實在在的堅硬的大地，破敗殘恆，似乎很久沒有受到雨水的滋潤，自己每走一步就可以盪起一層黃色的塵埃。
沉悶壓抑的世界，在這裏自己原本激動的心情也隨着這莫名的壓抑感而漸漸平息，妖姬也漸漸恢復了理智。
之前的那種狀態，妖姬是認為自己進入了另一種方向的境界，那像是一種內心的強大，無所畏懼，但似乎只是暫時的，隨着眼前見到的這幅荒涼景色，她開始漸漸的退出那種境界，不過她覺得那種境界雖然很強大，但似乎會失去很多理智，比如，剛才自己會豁出一切去殺了青年，現在只是想砍死他罷了。
“踏。”
妖姬環顧着四周，說實話如果不是聽青年說這裏是意識空間，裏面不存在任何生物，她很懷疑會不會突然就從某個巨大的岩壁後面或者地下突然竄出一隻妖怪或野獸來襲擊她。
至於意識空間，妖姬是搞不懂這說的是什麼東西，但似乎是意識存在的世界一樣的東西，不過應該無害。
妖姬狐疑的盯着周圍環繞着自己的通天岩柱，約莫估計要有十多米高，自己可從未見到過這種奇葩的石頭柱子，不過上面坑坑窪窪的崎嶇不平，如果是戰鬥的話，自己應該可以踩着一些或凸或凹的地方跳到空中擊落會飛的敵人。
“喂！”
妖姬大聲呼喚了一聲，聽青年所說他會在這裏和她好好聊聊，聊聊關於她到底要不要打死他的事，雖然自己並不想讓自己進到別人的領地，這裏就像是他的世界一樣，身處在這種無路可退的地方她難免會有些抵觸。
“呦。”
一聲應和聲遠遠的從上方傳來，在這寂靜無人的世界裏顯得格外清晰。
妖姬立刻抬頭看着坐在前方一塊巨大凸起石塊上的青年，他正在那招着手對着自己打了聲招呼。
“……”
妖姬皺了皺眉頭，她估算了一下，青年的位置距離她大概要有二十米左右，不知道是不是特地坐在那塊岩石上在等着自己，是知道自己在那時必定會殺了他嗎？
……
“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妖姬躲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口的角落裏，她還記得這是小時候孩子們玩鬧時常躲的地方，自己小時候雖然沒有朋友，但自己也曾經趁着休息時來到過這裏，體會一下躲在這裏到底是有着什麼意思。
雖然在長大后明白了自己兒時的孤獨與幼稚，但她現在也依稀的記得這是個幾乎不會有大人過來的居住區，特別是現在家族人很少的情況。
現在，妖姬正在心中對着青年大吼道，因為顧及到會被人聽到的緣故，所以她沒有選擇直接大吼出來，但這樣在心裏憤怒果然還是非常煩悶，所以她就控制着力量，在能發泄出來的範圍內一拳砸着長有青苔的牆上，伴隨着咚的一聲，厚實石牆立刻龜裂開幾道細小的裂縫，以及在正中心的一個形似拳頭的印記。
好在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房子都是破的，自己稍微破壞一下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大概……
“呃……其實我是神明來着，為了拯救人類於水深火熱之中，為了造福全天下飽受饑寒或是衣食所安的人類，所以要是看到人類不必要的受傷我就會去救的……大概?”
“你，當，我，傻，嗎……”
妖姬咬牙切齒從齒間擠出一段憤怒至極的話，因為過於惱怒，她再一次伸手捏住了牆上破碎的碎塊，直接就挖空了一塊拳頭大的石塊，握在手中將其咔嚓咔嚓捏成石子一樣的大小。
“你確實挺傻的，可你最近進步也是挺快，我很高興，因為你也不是真正的笨蛋，只是小時候沒像其他孩子那樣出去見見世面，或者和其他孩子一起交流玩耍，又或者去和父母一起勞累，經歷人生本該經歷的心靈的脫變，小時候的處境不同，可以直接影響到一個人一生，雖然並非是絕對的話，但也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
“等等……你又想在這裏長篇大論?想撇開責任?”
妖姬打斷了青年又開始的羅里吧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擺出了一副冷冷的表情。
“我問你，我是那種覺得自己很輕薄的人嗎？”
“……”
“我在問你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先是被你看光了身體，然後又被你全身摸了一遍，最後還和你親密的睡在了一起，你就覺得我們是成為了像夫妻一樣的關係?”
“……”
青年陷入了沉默，但妖姬卻因為青年的突然沉默而更加憤怒。
“你是不是以為我就是那種很傻很天真，腦子裏就是進水的蠢貨那種，你們這種活的久的妖怪只要隨隨便便用點心思就可以把我耍的團團轉?而且還可以得寸進尺！”
“……”
“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你！不管你做了什麼，我以為你只是和我所看到的世界不一樣，在我的眼中我的世界只有這麼狹隘，但你活了我不知道的無數個歲月，你所認為的很正常的事對我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放肆！”
“我從來就沒有被男人看光過自己的身體，也沒有看過別的男人的身體，也有了和妖怪第一次戰鬥的經歷，我如你所願把你當成了朋友，短短几天時間我便接觸了無數我從未接觸過的新鮮事物。”
“朋友朋友朋友，你口口聲聲說著要做朋友！但我是人類，我和你們妖怪不一樣，你們妖怪就和野獸一樣，赤裸裸的坦誠相見，任由本能的親昵舉動！我是人類，人類是有着自己的心理底線，不是任何人都忍受的了你們妖怪充滿善意的過分親近。”
“你可以隨隨便便帶有殺死不知道多少人的西行妖，你說是想讓她知道活着的感受，這樣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被殺害的那麼多人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嗎？他們的家人就不會悲傷與痛苦嗎？”
“你先是擅自把靈力放入我的靈魂，雖然我不懂得你們這些傢伙的這一套，現在你又擅自控制住我的身體，我們還算是朋友嗎？朋友之間就是這樣隨便控制隨便掌控的嗎？你過得到底是多麼扭曲的人生啊，你知道我真的很恐懼嗎！！”
“我們拉過勾的……你說過，我們真的會成為好朋友的……”
妖姬漸漸垂下腦袋靠在自己錘在牆上的拳頭上，長發披散開來，在頭頂燦爛而灼熱的太陽下閃耀着愈發璀璨的光彩。
被長發遮擋的面孔籠罩住陰影之下，妖姬的嘴角微微抽搐，漸漸的，她的嘴角勾起微笑，一個異常變扭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崩壞的微笑。
從小到大都堅強的人並不一定代表着她的內心始終都很堅強，只不過沒有碰到過能超過她們底線的東西存在，只要那份沉着被打破，如果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倒也無所謂，但如果是一個單純至極，甚至沒接觸過外面世界的處於封閉空間成長的孩子的話，第一次接觸到的這種禁忌一樣的東西。
她真的會無法接受那種摧毀她所認知一切的來自友情的善意侵害。
“……是我的錯。”
妖姬猛的瞪大了雙眼，在張開的雙唇裂開的嘴角下，在短短時間的靜止中，她忽然顫抖的合上了牙關，牙齒顫抖着碰撞在了一起，咯吱咯吱的磨牙聲不絕入耳。
“但我不會解釋我所做的一切，我沒有任何為自己辯解或詭辯的理由，因為我是妖怪……”
亦是……
“……”
一剎那，在這個無人的地方，在這空無一人的小巷，似乎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自己所感受的一切都變成了無聲的世界。
其實是自己聽到的解釋使自己心痛到聽不見一切。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心痛。
因為自己還不想放棄自己第一個承認的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