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茯苓和丁香伺候着宋琉璃梳洗后都沒敢去休息,留許福在蘇培盛旁邊獻殷勤,二人站在門口等着裏頭叫水。
房中不時傳出壓抑的低喘聲,一聽就知道主子爺在興頭上,那不絕於耳的曖-昧聲響直讓站在門口的二女臊了個滿面桃花兒開。
可隨着時間流逝,女子嬌軟柔媚的嗓音慢慢開始變了調子,到最後就只剩隱隱的啜泣聲兒,二人又開始擔憂起來。
蘇培盛看着時辰,也有幾分詫異。
他們家爺雖然還年輕,在房中事上也算是能折騰,可眼看着都兩個時辰了還沒完事兒,這就稀奇了。
不是不喜歡小宋格格這樣兒的嗎?嘖嘖嘖……男人的嘴啊!
四爺也原來第一回知道,他素日裏最不喜歡的妖媚嗓音,放在床帳之間竟是如此的讓人難耐。
他最不喜甜食,任何甜的他都不喜歡,更況論宋琉璃疼得沒了拿捏嗓子的耐性后,那甜到有些膩的聲響,他該是厭惡……見鬼的厭惡!
見眼角帶着淚珠兒的宋琉璃,張着小巧粉嫩的唇不時溢出幾聲破碎低吟,一向冷靜克制的四爺忍不住紅了眼,在昏黃的帳子裏都能看得出他的失控。
宋琉璃這會兒是又疼又累,眼淚一直都沒停下來,她倒不是疼哭的,那分明是悔恨的淚水。
若是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不會貪念着往後可能會有的大餐就將這頭狼輕易放進自己的卧房裏。
明明解衣裳的時候這位爺還是端着架子一臉冷然,可那手真摸上來就特么不是人了。
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沒死在宅斗事業中,也沒死於饑寒交迫里,她真是不甘心呀!
“嗚嗚……爺,饒了婢妾吧,婢妾不行了。”面對還在撻伐不停的禽獸,宋琉璃感覺再不舉旗投降就晚了,臉皮什麼的過後再要也行。
四爺重重抱住這油光水滑的小狐狸,好不容易剋制住再來一次的衝動,頗有幾分不滿:“看你用膳倒是不少,也不知道肉都長哪兒去了。”
宋琉璃忍着屈辱不吭聲,只輕輕抽泣。
她都說了,她還在長身體啊!!造孽!
四爺並不管她如何想,她這軟成春水的樣子很能滿足男人的自尊心,他心情很不錯地叫了水。
宋琉璃是被茯苓和丁香半扶半抱進浴桶的,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等她洗漱完回到卧房內,四爺卻實力演繹了一把什麼叫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你睡榻上。”
四爺很清楚,再睡一起少不得還得折騰,這宋氏畢竟還是頭回,他用的滿意也不吝嗇體貼一下。
可宋琉璃體會不到他的好意,低着頭乖乖應下后,躺在旁邊的榻上,心裏憋屈身上疼,好半天睡不着覺。
佔了她的床,睡了她的人,還趕她睡又硬又窄的硬榻,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帶着無聲地腹誹和憤憤,她好不容易才睡過去。
因着睡得晚,四爺走時,她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等她被丁香叫醒,天也還沒亮,但四爺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了。
“爺叫小蘇公公給送了賞賜來,是一套翡翠頭面,還有兩隻軟玉鐲子,這可算是厚賞了。”丁香雖然也沒睡夠眼下青黑,可她面上卻笑容明媚。
有賞賜就代表着爺滿意昨晚的伺候,想來憑着格格這好皮相,是要受寵的。
丁香也沒什麼大的追求,起碼以後膳房和府里各處都沒人敢使絆子,這就是天大的好事兒,若是格格再懷個一男半女的……哎喲喲,不敢想不敢想。
宋琉璃一坐起身,就感覺自己像是被拆碎了又重新粗劣地縫起來似的,渾身都透着股子酸疼,尤其是身下某個地方。
一想着還要走小半個時辰的路去正院敬茶,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無暇關注四爺到底給了什麼賞賜。
她不關心,自是有人關心。
李氏知道后,只輕哼了一聲,尤其她還知道宋氏昨日下午遣人去給外院送了東西,眼神中說不出的諷刺:“真想看看宋氏那張老好人的臉還能不能綳得住。”
正給她梳頭的大丫頭春巧笑得揶揄:“叫奴婢斗膽說一句,合英院怕是又得悄悄買一批瓷器了。”
李氏笑出聲來:“別胡沁,去看看弘昀醒了沒,醒了抱過來我看看。”
她雖然平日裏看起來是張揚跋扈沒腦子的樣子,可能在深宅後院接連生子恩寵不斷的女人,又有幾個是簡單的呢?
只不過四爺願意看到她是什麼樣子,她就是什麼樣子罷了。
烏拉那拉氏那個女人想必是要拉攏宋琉璃對付她的,可這位賢名在外的四福晉忘了,多少恩寵也比不過兩個孩子。
對付宋琉璃也不過做給烏拉那拉氏看而已,自從弘昐歿了以後,她就再沒了天真。
眼下宋琉璃受寵倒也不錯,畢竟武氏和伊氏不中用,幾個侍妾也不成大器,四爺府這潭水不渾起來,她如何才能為自己可憐的小弘昐報仇雪恨呢!
李氏閉上眼遮住了自己眸中的水光和深深的恨意,待聽到弘昀咿咿呀呀的聲音才恢復了明艷的笑容。
與此同時,不出李氏所料,合英院的大太監梁成趁着還不甚光亮的天兒,正悄摸往二門外走。
宋氏自昨兒個傍晚聽到四爺去了蘭柏軒就一直沉着臉,生生熬到半夜才睡下,一起身聽到宋琉璃得了賞,當即就摔碎了不少東西。
府中一應用具都是有定例的,若是要新的茶壺水碗一類物什,自是要講明原因,俗稱報損后,才能有新的送過來。
宋氏一直走的是溫婉和氣的路子,她當然不能叫外頭的人知道自己妒性大,即便偷摸出府買新的換上已經是府內女眷都知道的事情,可四爺不知道,她就不能揭掉這層虛偽的面紗。
眼下她發完了火,也無心用早膳,只自個兒坐在軟榻上冷着臉下氣。
明明她才是四爺的第一個女人,明明她給四爺生了第一個孩子,可到頭來她卻連一個新進府的格格都比不過,這叫她怎麼能甘心?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李氏和福晉那裏還指不定怎麼嘲笑她呢,一個小宋氏都能爬到她頭上,自恃在四爺那裏不一般的宋氏如何都接受不能。
孩子……還是孩子,如果她有個孩子,而別人的孩子又立不住的話,即便府里再多花紅柳綠,誰都越不過她去!
鑽了牛角尖的宋氏臉色越來越平和,往日的溫婉慢慢重回臉上,可她瞅着還黑乎乎的窗外,眸中是再化不開的濃濃暗色。
今日並非是整日子,其他人不用過來給福晉請安,待得辰時,正院也不過就站了個臉色不太好看的宋琉璃。
烏拉那拉氏沒有讓她多等,很快就有人帶着宋琉璃主僕二人進了門。
“婢妾給福晉請安!”進門后看見四福晉,宋琉璃就直接跪在了墊子上。
還是省了先蹲下再站起來跪下的流程吧,她大腿的某某肌肉和某某肌肉眼下支撐不了她做那麼複雜的動作。
旁邊當值的大丫鬟月芬不急不緩端了盞茶過來,宋琉璃接了恭恭敬敬舉過頭頂低下頭。
“請福晉喝茶!”
烏拉那拉氏見她臉色就知道怕是第一次沒少受罪,想起邱順稟報蘭柏軒昨夜叫水的時辰,酸意涌到心口又被她壓下去。
喝過茶后她臉上才掛起了溫和的笑容:“這是去年除夕額娘賞我的藍玉瑪瑙鈿,瑪瑙雕花帶上顯得人比桃花嬌,正適合妹妹。只盼着妹妹能謹言慎行,好好伺候爺,為爺綿延子嗣。”
深粉色瑪瑙珠花繞着藍色寶石的金鈿,看起來是更適合年輕姑娘戴的。
宋琉璃心裏清楚,四福晉不管做什麼都向著四爺靠攏,因為四爺給的賞賜不薄,她這才給了這麼貴重的賞。
她恭謹地在軟墊上叩頭:“多謝福晉賞賜,婢妾謹遵福晉吩咐。”
烏拉那拉氏雖然覺得宋琉璃有些扶不起,可對她侍寢后還能如此恭順也是滿意的。
她並不需要聰明伶俐又能幹的女人分薄李氏的寵愛,扶不起可以教,真的聽話比什麼都重要。
“妹妹快起來。”烏拉那拉氏用眼神示意月芬幫丁香扶宋琉璃起身坐在下首,臉上笑意更溫和了些,“前些日子我娘家府中事體多,也顧不得太多府中的事情,才讓李妹妹和宋妹妹協理府內事務,聽說妹妹很是受了不少委屈?”
宋琉璃不是個笨人,聽了福晉的話,腦子立馬轉悠起來。
若說李氏和宋氏讓她受委屈,她不懷疑,可在有嫡子的情況下,府中下人們都不傻,真能讓她坐那麼久冷板凳,若說沒有福晉的放縱,絕無可能。
可現在她問這個是為什麼呢?宋琉璃沒經歷過多少宅斗,主要她阿瑪那位正妻太厲害,家裏沒有能蹦躂的。
她也沒時間多想,只低頭輕輕搖了搖:“多謝姐姐關心,妹妹是新進府,不知道府內的規矩,想來做錯了也是有的,不覺得委屈。”
烏拉那拉氏輕笑出聲,她不管宋琉璃是裝得憨厚還是真不懂,作為福晉她也不需要跟宋琉璃繞彎子:“妹妹別緊張,我今日跟你說這些,只是想提醒你,想在府里過得舒服些,首先得明白府里的主子是誰。只要你聽話,主子自不會讓你受委屈,你說是不是?”
宋琉璃有些悟了,福晉這是讓她站隊?就跟她額娘聽嫡母指揮為難別的妾室一樣?
這麼瞧得起她嗎?看來她還是苟的不夠深呀!
她沒想着做一輩子格格,想要好好活着,就得有不被人弄死的地位才行。
可保命小技巧三:野心之前,謹慎先行。
格格不用上玉碟,只能算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里級別高的那一撮,她眼下沒有資本跟李氏那般張狂。
宋琉璃緩緩站起身,咬着后槽牙忍住腿部肌肉的呻-吟,復又跪在還沒撤掉的墊子上:“福晉姐姐說的是,妹妹記住了,以後一定聽主子的話謹言慎行。絕不敢行差踏錯。”
這主子是誰就不一定了。
對上四爺,不聽話那是想屎,若是福晉,她也是四爺的附屬不是嗎?
總之好話說在前頭,先把肉吃上,至於到時候福晉關門后想放什麼,她……盡量做個人唄。
烏拉那拉氏聽出了她話里的小心機,唇角笑容不變,也不着急讓宋琉璃明確表明態度。
這沒挨過打的狗,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先讓她吃吃殺威棒,自會知道聽話的好處。
※※※※※※※※※※※※※※※※※※※※
宋琉璃:不當人的四爺,致力於養狗的四福晉,還有道行不淺的狐狸們,她這是進了動物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