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宋疏寒

番外之宋疏寒

“天吶,你哭了?”年羹堯語氣誇張湊到宋疏寒面前,“哎喲呵,我要去外頭看看,天上是不是下紅雨了。”

宋疏寒一拳頭準確揮向年羹堯的鼻頭,用保證不揍斷鼻樑的力度,看着兩管快速留下來的鼻血,雲淡風輕道:“去看吧,現在下了。”

年羹堯捂着鼻子扭捏後退:“你說你這人,好好說話呢,你咋又這樣?我這不是心疼……嗷,我去看我媳婦了,你跟靜靜約個會吧!”

年羹堯話沒說完,看着宋疏寒擼袖子,一蹦三尺高就躥了出去。這個陰狐狸就是偶爾脆弱也這麼變態,惹不起惹不起,他還是去找自家香軟的媳婦求安慰吧,回京后媳婦兒見著兒子,他很有點失寵了呢。

宋疏寒等年羹堯走了,屏退奴才自己一個人坐在屋裏,才捂住臉輕輕笑了出來,手掌心慢慢濕潤。

他的小公主就是這麼溫柔,即便他和父母上輩子傷她那麼深,她還是不忍心叫自己傷心,那聲哥哥大概是他這輩子聽到最美妙的稱呼了。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宋疏寒才叫聽葉進來:“你叫年大和年三把人都喊回來,明日我有事兒跟你們說。”

不知為什麼,聽到主子這樣說,聽葉有些心神不寧,可她也不敢多說話,只能應下來擰着眉心出了門。

年大等人在京郊的地下訓練所看見主子和二爺都一臉嚴肅坐在那兒的時候,也跟聽葉似的,心裏突然忐忑起來。

兩個主子都這麼嚴肅,總覺得是有大事兒要說了呢。

果不其然,年羹堯等他們都站定以後,才站起身,大馬金刀立在眾人面前。

“講一講!”

眾人整齊地跺了跺腳,排成了正正方方的隊伍。

“目前我大清已經沒什麼內憂,即便有小問題,如今天子聖明,也都可以慢慢解決。現在就剩下外患,身為大清子民,炎黃子孫,為國家奉獻責無旁貸!”年羹堯嚴肅道,“所以我和宋先生決定,半個月後南下,在福建訓練出一支水軍力量,半年後遠渡重洋,征伐海外!”

眾人叫這消息驚得實在忍不住喧嘩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在年羹堯的注視下才又重新安靜下來。

“遠渡重洋,跟洋人征戰,都是九死一生的事兒,所以我不逼任何人跟我和先生一起去。”年羹堯掃了面前的眾人一眼,“不願意去的人,過了今天三日內,跟我的副官說,我會安排你們在大爺的麾下繼續效忠。”

“報告!”有人大聲喊。

年羹堯:“講!”

年三大聲問道:“奴才想問,咱們還會回來嗎?”

“當然會,等完成征戰大業,我等自是要回到大清獻上忠誠!”年羹堯立刻回答,“但是我不能保證任何人能夠堅持到回來。”

年三大聲回答:“奴才知道了!”

“解散!三日後願意跟着我們南下的,再來這裏集合!”年羹堯挑了挑眉,沒說一句廢話。

三日後,年羹堯和宋疏寒一進訓練所,就看到已經整合好隊伍的將士們,他們的中堅隊伍,二十乘二十的方隊,一個人都沒少。

年羹堯愣了一下,撓着腦門兒看了宋疏寒一眼。

宋疏寒這次沒有坐在一旁,他站在了所有人面前,眾人胸脯挺得更高了。

“既然你們信任我和二爺,那我就開誠佈公跟你們說一說。”宋疏寒笑了笑,“我有三條內容要跟你們講。”

“第一,以後你們不用自稱奴才,自稱姓名即可,稱呼我為三爺。”

“第二,遠渡重洋危機重重,我需要你們絕對的服從,不允許有任何質疑。”

“第三,我宋疏寒在此保證,但凡你們能夠跟我一起回來,必定是榮耀而歸!你們和你們的家人,以後不會是任何人的奴才,你們都能夠為自己和子孫後代而活。”

所有人都激動得眼眶通紅,他們之所以願意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追隨宋疏寒和年羹堯,除了因為根深蒂固的主僕思想,更是因為他們相信兩位主子能夠給他們帶來榮耀。

“為大清而戰!”所有人單膝跪地,右手貼在所胸口鏗鏘有力道。

宋疏寒撇了撇嘴,沒為這句口號說什麼,眼下還不是更改口號的時候。

既然已經確定好了,宋疏寒和年羹堯都不是黏糊的性子,年羹堯又入了一次宮,跟四爺徹夜長談。

過後年羹堯在大朝親自遞上虎符,被四爺任命為遠征王,即日起便可整合福建部分駐軍,遠征海外。

宋疏寒和年羹堯出發的那天,是個大晴天。綿綿春雨已經過去,初夏還很溫柔,陽光燦爛溫度適宜,城門外的綠樹紅花都已經悄悄舒展開來,即將肆無忌憚展示自己的美好。

宋疏寒坐在馬車裏,掀開帘子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才閉着眼睛放下。

“出發!”他在馬車裏沉聲吩咐道。

我的小公主,等着我,把萬國朝賀捧到你和你兒子的手上,叫華夏真正成為無人敢犯的□□!

他閉着眼睛隨着馬車的搖晃,慢慢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宋疏寒睜開眼,眸中沒有任何睡意:“怎麼了?”

年羹堯在外頭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半個時辰,沒有命令不許隨意走動!”

“是!”將士們一起回答。

“有人要見你,就在山腳的亭子裏。”年羹堯衝著掀開帘子出來的宋疏寒擠眉弄眼道。

宋疏寒心神微動,一腳踹飛年羹堯,搶了他的馬飛快奔向不遠處的山腳。

翻了個身勉強帥氣立在眾人面前的年羹堯忍不住罵罵咧咧:“艹,又這樣!別他娘的拿兄弟不當乾糧好嘛!”

將士們哄然大笑。

“別看三爺身子骨瘦弱,比二爺功夫可好多了啊!”

“就是,二爺連二夫人都打不過!”

知道宋疏寒身份的年大和年三等人都忍不住嘴角犯抽。

年羹堯瞪眼,再瞪眼,聽到旁邊馬車裏傳出愉快的咳嗽聲,立馬萎了,他哼哼了兩聲,麻溜鑽進了夫人的馬車裏。

有這功夫他跟一群棒槌生什麼氣,跟夫人親親我我不香嗎?

等宋疏寒到達亭子附近時,蘇寶生帶着人攔住了他。

“先生見諒,萬歲爺有吩咐,您不能帶着兵器過去。”蘇寶生低着頭笑道。

宋疏寒利落摘下身上的劍,眼神灼熱快步走進了亭子裏。

“夜雨……”見周圍沒人,宋疏寒直接喊了妹妹的名字。

“還是叫我琉璃吧。”宋琉璃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我不太喜歡夜雨這個名字。”

宋疏寒眼神黯了黯,身為宋夜雨時,她從沒有過美好的記憶,即便那個名字是他搶贏了父母起的,可她不喜歡,那他以後就再也不會叫。

“琉璃,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出發?”宋疏寒緊握着拳頭笑道,他不願意叫妹妹再傷心了。

可宋琉璃眼眶還是紅了:“皇上跟我說了,你……你是因為我才決定去海外的嗎?”

“想什麼呢?”宋疏寒忍住摸她腦袋的衝動,“身為一個炎黃子孫,我還有能力,當然不想看到將來有一天……你懂的。而且我如今這身份,也不可能嫁人生子,不如為國家做些貢獻。”

“你還會回來嗎?”宋琉璃趕緊轉過頭看着別處,悄悄抹掉眼淚。

宋疏寒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遠處,到底上前拍了拍她的腦袋:“哥哥當然會回來了,到時候說不定哥哥還會給你個驚喜!”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在蘇寶生的催促下,宋琉璃才站起身來。

宋疏寒就站在亭子裏看着妹妹一步步走遠,等宋琉璃馬上就要上轎子的時候,她突然鬆開丹竹的手,向他這邊跑過來:“哥哥,一路平安!”

塞給他一封信后,宋琉璃才又跑了回去,坐上轎子很快離開了山腳。

宋疏寒一個人站在亭子裏許久,才把信展開。

“哥哥,我不恨你,也不恨爸媽,能夠知道你們是愛我的,已經是我這一生收到最好的禮物。不管如何,哪怕是為了我,為了爸媽,請一定活着。”

“艹!”宋疏寒捂住眼睛,忍不住低低道,他又想哭了。

等他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年羹堯沒讓人等他,已經開拔了。宋疏寒輕鬆騎着馬攆上隊伍,跑馬跑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慢慢平靜下來。

年羹堯看着那陰狐狸臉上終於露出笑來,這才笑嘻嘻地打馬跟了上去。

二十年後——

“太上皇,太後娘娘,奴才求您二位了,咱們回京吧?萬歲爺都已經催了好幾回了。”蘇培盛對着在承德行宮裏種花兒的一對璧人苦着臉道。

四爺扔掉手裏的鋤頭,冷哼出聲:“狗奴才,朕退位你就不怕了是嗎?他小子能有什麼事兒?”

一大把年紀了,還好意思纏着額娘撒嬌,不嫌丟人的玩意兒,他一點都不想看見。

“哎喲喲,你這是吃湯圓的醋了呀!”宋琉璃忍不住笑出聲兒來。

已經四十多歲的她,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還跟三十多歲似的。配上她那調皮的樣子,更叫她顯小了些,跟有些白髮的四爺相比,硬是更像父女些。

“他已經親政三年了,朕回去又有些不老實的鬧妖,還不如在這裏好好養着呢。”四爺拉着她去洗手,“過段時日天涼快下來,咱們就去江南,那邊更養人。”

四爺對自己看起來更老些一直耿耿於懷,如今他研究最多的便是怎麼保養好自己這張老臉。

蘇培盛賠着笑:“聽皇上派過來的小太監說,什麼不列顛女王遠渡重洋過來朝拜,她們已經從福建下了船,派人快馬加鞭先送來了禮單和賀儀,聽說那位女王……咳咳,叫三爺。”

“噗……”宋琉璃一口茶噴到了四爺身上,“咳咳咳……叫啥?”

四爺黑着臉顧不得擦身上的茶水,先替宋琉璃撫了撫背:“怎麼就值當得你如此驚訝了,不就是個稱呼嗎?”

嗯?說完四爺也有些疑惑起來,三爺怎麼聽都是大清的稱呼,大不列顛……沒有這個稱呼吧?

二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宋疏寒和年羹堯。四爺很快便叫人收拾了行囊,帶着宋琉璃趕回了京城。

他們入京的時候,正好大不列顛的馬車隊伍也到了京城。

宋疏寒看着那輛帶着玻璃窗的歐式馬車,眼神噌一下子就亮了,拉着四爺的衣袖跟個小姑娘一樣雀躍。

“啊啊啊,那輛馬車好漂亮!”

四爺酸溜溜攬着她的腰:“漂亮又如何?能有咱們的馬車舒服?”

他這馬車看着不起眼,實則根據年羹堯給的冊子早就研究出了減震設施,舒服得很。

宋琉璃挑了挑眉,想起人家那馬車的減震,到底沒撅了四爺的面子,笑嘻嘻靠在了他身上。

等一行人在宮裏碰上的時候,簡直是一場大型的災難現場。

小名湯圓,大名弘昭的和光帝悄悄湊到宋琉璃身邊:“皇額娘,我是該叫舅還是叫姨?”

“要不……舅姨?”宋琉璃看着一身盛裝美不勝收的宋疏寒,乾巴巴建議道。

她哥哥……怎麼又恢復女裝了呀?她悄悄轉過頭去看四爺,看見四爺臉色發黑,立馬離自己兒子又近了點。

雖然四爺沒幸過年氏,可到底不至於不記得她的樣子,甚至聽年羹堯在一旁解釋:“那個……先生一直女扮男裝,我也沒發現她是我妹妹,直到……踏上異國國土我才知道,我也被騙了!您相信我,真的!”

四爺沒在意年羹堯一口一個我字,他黑着臉看了眼心虛的小狐狸,很有些不是滋味兒,如今他怎麼還想不明白當時年氏死遁是誰出了力。

他倒是不介意小狐狸幫了年氏,只是——

年氏到底是在他成為皇帝后被追封過的,如今這勞什子女王現在算他的貴妃還是他大舅子?

宋疏寒並不在意他的糾結,他只在人群中準確對上了宋琉璃的目光,有些許滄桑的眼神裏帶着無比溫柔的笑意:“我回來了。”

帶着我所有的榮光,屬於你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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