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捉蟲)
四爺與宋逸志分開后便去了集鳳軒,落座時,康熙點的一出《龍鳳呈祥》剛開了個頭兒。
在集鳳軒聽戲的人不少,康熙和太後端坐上首眾星拱月,四爺悄悄從側門進來坐在三阿哥旁邊,除了女眷那邊的四福晉,沒多少人注意到他。
幾個成年的阿哥都知道每年端午節上香,四爺總要跟專程從潭柘寺趕過來的慈濟大師多聊一會兒,注意到的也沒什麼反應,都認真瞧着台上。
唯有十四阿哥胤禵撇了撇嘴,低着頭吃瓜子兒,也沒說什麼。
等聽完戲,就快到午時了。
王公大臣們還要辛苦頂着大太陽從暢春園回到家才能用上午膳,至於皇子阿哥們,額娘在暢春園的各找各媽,額娘不受寵或者已經不在的,有養母跟養母,沒有便去皇子四所也能有個地兒歇腳。
等歇過了晌兒都重新收拾好后,才是皇家共襄盛舉的晚宴。
十三阿哥的額娘早就去世,他平日裏跟四爺關係親近,也有賴德妃多照顧,送走了陪着太后的兩個妹妹后,自然是跟着一起去德妃所在的韻松軒。
在這樣的節慶日子裏,德妃是不會掃興的,即便四爺還是那淡淡的樣子,有烏拉那拉氏笑靨如花陪着她說話,德妃神色也很不錯。
在等午膳的功夫,德妃還不忘關心四爺府裏頭。
“聽說前陣子弘昀那孩子身子不太好?眼下可好些了嗎?”
烏拉那拉氏笑得特別溫婉:“多謝額娘惦記,換季小孩子身體弱,眼下已經是大好了。”
德妃點點頭:“那就好,這孩子身體是不如弘暉,你是福晉,也得多照看幾分。”
烏拉那拉氏知道德妃這話是向著自己,她臉上笑容並無變化,恭順地點了點頭。
德妃又轉頭看向十三阿哥胤祥:“下次選秀也要給你選個福晉了,到時候本宮給你多看着些,你可有喜歡的?”
十三阿哥才十六,紅着臉還沒回話,拿着一把彈弓的十四阿哥就跑了進來。
“額娘我呢?我喜歡厲害點兒的!不只是福晉,得多給我選幾個才成!”
德妃見他跑的滿頭大汗,嗔笑道:“不許渾說,到時自有你皇阿瑪做主。”
胤禵嘿嘿笑:“怎麼是渾說呢?娶個厲害點兒的福晉,再多來幾個好生養的格格,額娘您才能多抱大胖孫子不是?不然跟我四哥府里似的,女人沒幾個,還不老實,子嗣就那麼小貓兩三隻,讓您和皇阿瑪都跟着着急。”
四爺聞言本來還算和緩的臉色冷了下來,就連烏拉那拉氏胸口都是一窒,自家小叔子這是說她無能呢……
德妃還沒來得及打圓場呢,門外就傳來了萬歲爺的笑聲。
“哈哈哈!十四說的對,老四家的是慈軟了些。”康熙跨進門后順着胤禵的話給烏拉那拉氏捅上一刀后,接着悶棍就下來了——
“老四這府里人確實是少了些,也不拘着選秀,德妃,你這兩日看看記名的秀女,選兩個好生養的給老四。”
德妃起身蹲下:“臣妾遵旨。”
額角青筋都露出來的四爺和被小叔子坑得滿臉血的烏拉那拉氏也都行禮謝恩:“多謝皇阿瑪!”
康熙擺擺手笑眯眯地坐下:“起來吧,朕過來陪你們用個午膳。”
有康熙在這裏,午膳的規格自然是升了級,可也沒用多等,膳房誰都敢下臉子,獨獨不敢耽誤了萬歲爺用膳。
所以這午膳反而來的更快了些。
四爺夫婦和十三阿哥用完午膳便跟在康熙身後出了門,他們也要去皇子四所歇晌兒。
胤禵被德妃給留了下來,等人都離開后,德妃冷着臉狠狠在胤禵背上拍了一巴掌:“剛剛你是不是知道你皇阿瑪要過來?誰教你說那些話的?”
胤禵齜牙咧嘴湊在德妃面前討好:“嘿嘿……兒子這不是聽您的,心疼一下四哥嘛?您看四哥府里也太不像樣子了,說出去都叫兄弟們笑話。”
德妃白了他一眼,臉色仍然很不好看:“那是你兄長,他府里如何還輪不到你說話!做弟弟的妄言兄長內宅本就是無禮,這也是額娘教你的?”
胤禵上前拉着德妃的袖子撒嬌:“兒子以後再不敢了,等晚上兒子給四哥敬酒賠罪。”
德妃冷哼:“你不把你四哥氣死就是好的,今兒個別再招他了,你也不小了……”
胤禵一聽德妃又要說教,趕緊拿着自己的彈弓就往外竄——
“兒子突然想起來還約了九哥去演武場,兒子先走了,額娘你好好休息!”
他好不容易干成一件大事兒,是得去找人炫耀炫耀,這下子怎麼著不得讓自家四哥府上趕緊多幾個崽子出來?
省得一有人說八哥府里無所出就有人連帶着四爺一起嘲諷,還有人說四爺一心向佛,無心子嗣,害他也跟着丟人。
四爺和福晉在四所是有自己住處的,二人一進屋,四爺臉色就再忍不住落了下來。
不但臉色難看,他渾身氣壓還低,在這大中午的倒是叫人一點也不熱,就是心裏跟着發涼。
烏拉那拉氏干啞地開口:“都是臣妾不好……”
四爺閉上眼打斷她的話:“不怪你,歇了吧。”
烏拉那拉氏知道四爺這是惱了十四阿哥,順帶着也惱她沒管好府里,心裏酸澀的厲害,伺候着四爺梳洗后,才安靜躺在炕上獨自傷神。
到了晚間家宴時,烏拉那拉氏臉色算不得太好,還是多上了幾層粉才算是遮住了,倒是四爺睡一覺起來,任誰再看不出他心情不好。
反正他那些兄弟們是看不出來,誰叫他時刻都板着一張臉,高興不高興的都差不多樣子,大伙兒又都忙着給宗室叔伯和親眷們敬酒,也沒工夫細看。
四爺在這時候身份是最尷尬的,他被孝懿仁皇后撫養過,可沒改玉蝶,而烏雅氏又沒資格參與這樣的場合,他只禮貌的給佟國維敬了杯酒,就端坐在自己位子上一個人喝悶酒。
好在他也沒落寞太久,五阿哥胤祺中午在宜妃那裏被九阿哥氣了個仰倒,又被宜妃一頓數落,他跟福晉感情還不好,心裏苦悶不比四爺少。
眼下其他兄弟沒時間搭理他,只有四爺獨坐一隅,他便提着酒壺過來了。
一隻粗壯的胳膊甩到四爺脖子上:“四哥,弟弟苦啊!”
四爺:“……”說的跟誰不是一樣!
這胳膊甩上去就下不來了:“你是不知道我那個弟弟有多混蛋……”
四爺聽着來了那麼點子惺惺相惜之意,他不但知道九阿哥有多混蛋,還同病相憐有個更混蛋的弟弟。
二人一個說一個聽,心裏都有倒不完的苦水,混着酒水一杯杯全倒進了肚子裏。
身在皇家,他們不只是不能哭,就是脾氣也不能隨心所欲的發作出來,只能挑着合適的機會借酒消愁,不管愁上是否更愁,起碼能睡個好覺。
暢春園這頭的事兒,宋琉璃是不知道的,眼下她剛剛回到蘭柏軒,整個人都跟沒骨頭一樣躺到了軟塌上。
“快去,再給我端兩碟子點心來,還有給我倒杯消食茶,這頓家宴吃的我胃疼。”
茯苓偷笑着趕緊去拿,木蓮沉默着給她泡茶。
今天李氏鬧騰的不輕,要說李氏雖看起來張揚跋扈,可宋琉璃知道她是個聰明人,以往鬧妖那都是恰如其分踩在線上折騰人。
像是福晉和爺都不在的這種場合里,李氏心情好的時候就少,可她也沒怎麼折騰過人,左不過多說幾句不好聽的罷了。
可今日這端午節,李氏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不但看見誰都諷刺,還讓兩個侍妾並着正院一個奴才跪了大半程,不但是嚇得眾女不敢多說話,這家宴也是不歡而散,白瞎了那桌子好東西。
宋琉璃總覺得這跟李氏素日裏的表現不太一樣,她有種直覺,李氏定是在算計什麼。
可不管算計什麼,與她關係也不大,她對李氏又沒什麼威脅,只要她還沒孩子,倆人就不至於對上。
所以她心情還算是不錯的吃完了點心,拍拍手洗漱過就逕自去睡下了。
而李氏這頭也是心情不錯的剛用完點心。
春桃伺候着她洗完手,給她往手上抹護脂的功夫,低聲問:“格格,您今日這頓發作,豈不是如了正院的心思?”
李氏輕笑,扭頭看着春巧:“你來說。”
春巧拿着玉梳子跪坐在軟榻上替李氏通頭,聞言不緊不慢道:“就是要讓正院如了願,格格鬧騰的越厲害,福晉越是放心,咱們才好籌謀別的。”
春桃瞅了眼李氏的肚子,眼神中閃過瞭然,巧笑道:“還是格格聰明,是奴婢愚鈍。”
李氏閉着眼唇角帶笑:“把煎好的葯給我端過來。”
李氏喝完了葯,也心滿意足早早歇下。
此時暢春園家宴上飲酒正酣,待得四爺夫婦二人回府時,已經是半夜時分。
烏拉那拉氏這一天過得是身心俱疲,她都沒心思關心李氏的反應,只簡單洗漱過就沉沉睡了過去。
四爺所在的外院卻沒伴着夜色安靜下來,燈火通明熱鬧極了。
宋琉璃被茯苓晃醒時,還有些發懵:“你說什麼?”
茯苓跟木蓮一邊服侍着她穿衣一邊回答:“蘇公公說爺醉了,讓您過去伺候呢。”
茯苓話一說完,就聽見外頭隱隱約約的梆子聲,不多不少正好兩下。
宋琉璃:“……”他大爺的!怎麼伺候?叫他起床撒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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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醉酒play的,氮素——
四爺:醉了醉了,不用克制了,快把我的琉璃叫來!
宋琉璃:尿盆給你準備好了!
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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