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四爺下朝後,沒有回御書房，直接去了壽康宮。雖說太皇太后不會為難宋琉璃，到底前朝的旨意還沒傳到後宮來,她身份不明,四爺也怕她尷尬。

沒成想到了壽康宮,有個阿娜日嬤嬤在其中翻譯着,兩個人還相處的挺愉快。

“給皇瑪嬤請安,皇瑪嬤萬福金安。”四爺恭敬給太皇太後行了禮。

太皇太后直接用蒙語回他：“皇帝不必多禮,哀家看宋氏挺不錯的。”

說這話時,太皇太后笑眯眯的,一時叫四爺噎了下，不知道這是太皇太后說心裏話,還是在調侃他。

好在不管是因着什麼,結果都是好的,四爺便也笑着湊上前,用蒙語回答：“能叫皇瑪嬤喜歡,是她的福分。”

宋琉璃今兒個是帶着大寶和小寶過來的,娘仨都不會蒙語,聽太皇太后和四爺嘰里咕嚕的說著,三人眼神都有些發懵，看着倒像是帶着兩個小崽子的某種動物，叫阿娜日嬤嬤都笑了起來。

誰不喜歡好看的事物呢？她們都這把年紀了，當然是隨着自個兒的心意來了。

有什麼樣的奴才就有什麼樣的主子,太皇太后看着大寶和小寶都乖乖捧着碗喝奶子，小嘴兒上喝得一圈奶沫兒,平靜了許久的心到底是起了漣漪。

“佛爾果春和塔娜都不小了,皇帝不準備叫她們進學嗎？”太皇太后摸着身邊的小腦袋問,兩個小傢伙才剛開始留頭，腦袋上的小包包軟軟的，直軟到人心上去。

四爺看了安靜聽着阿娜日嬤嬤翻譯的宋琉璃一眼，點點頭：“皇瑪嬤說的是，翻了年朕準備叫她們進學呢。”

太皇太后特別感興趣：“哀家可以教她們學蒙語。”

當年她帶大了五阿哥胤祺，這些年再沒養過孩子，如今她身份在這兒，養孩子也不現實，可若公主能得她教導，身份怎麼也會更尊貴些。

“那就勞煩皇瑪嬤了。”四爺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沒有猶豫地點點頭，“只是大寶和小寶頑皮，少不得要辛苦……”

“無妨，反正哀家也沒什麼事兒。”太皇太后打斷四爺的話，她就是稀罕這兩個孩子，長得像不說，還賊好看，小小的人兒看着活潑又鬼靈，叫她看着高興。

“是，都聽皇瑪嬤的。”四爺本質上來說還是個規矩人，孝道大過天，他不會輕易駁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慈寧宮朕都叫人收拾好了，皇瑪嬤您看……”

太皇太后皺了皺眉：“那是姑姑的住處，哀家住在這兒就挺好的。”

阿娜日翻譯到這兒，宋琉璃瞧着四爺的臉色，突然笑着插話：“太皇太后恕罪，臣妾斗膽跟太皇太后討個恩典。”

太皇太后和四爺都轉過頭來看着她。

“都怪臣妾不好，也是過去把這兩個小傢伙給寵壞了，昨日裏她們在永壽宮就跟臣妾哭了一場，說是永壽宮沒有花園。”宋琉璃低着頭做出靦腆的樣子，那怯生生的樣子下還有些狡黠，“太皇太后不知道，她們倆最喜歡挖土，帶着飽飽瘋跑了，就是……”

宋琉璃越說越不好意思，臉頰都紅了些：“就是御花園有點遠……”

“你自個兒懶就說你自個兒。”四爺哭笑不得的點了點她，“朕還能叫你們走着過去不成？”

說罷他轉頭看向太皇太后：“也是孫兒縱得太過，沒了規矩，叫皇瑪嬤笑話了。”

太皇太后想着兩個漂亮的小傢伙帶着狗在花園裏笑着奔跑的樣子，恍惚間彷彿記起自己在草原上瘋跑的時候，不由得更喜歡兩個小傢伙。

“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太皇太後下意識替宋琉璃說話，“不過慈寧宮倒是有個小花園，既然是皇帝的好意，那哀家就搬過去吧。”

宋琉璃漂亮的大眼睛立馬亮了些，她趕緊站起身行禮：“多謝太皇太后心疼臣妾，臣妾替大寶和小寶先謝過太皇太后啦！”

四爺雖然臉上還沒有表情，可眼神里卻帶上了笑意，他說了那麼多次，倒是不如這小狐狸有辦法，看樣子他是小瞧了自己的貴妃。

“你們呀……”太皇太后笑着搖搖頭。

她活了那麼些年，還能不知道四爺和宋琉璃的心思，到底是一片孝心，她也不打算拂了二人的好意。

慈寧宮是有地龍的，還是孝庄文皇后住進去之前裝的，比壽康宮可是舒服太多。所以太皇太后同意搬宮，四爺立馬就她跟商量好了儘快搬進去，便先帶着宋琉璃和大寶小寶去給太后請安。

“叫大寶和小寶在這兒陪哀家待會兒吧，剛才還沒聽她們說完呢。”太皇太后想了想，把兩個小傢伙留了下來。

德妃昨日那一出，叫太皇太后覺得她腦子有點問題，怕嚇着孩子，她本就喜歡這兩個孩子，也就給四爺賣了個好。

四爺自然是謝過太皇太后，這才帶着宋琉璃去了永和宮。

不出所料，永和宮自然是沒有壽康宮那般好待遇的，也不過就是徐康恭敬地站在門口迎着，進了門太后坐在上首，臉色比四爺還要淡一些。

“給皇額娘（太後娘娘）請安。”四爺和宋琉璃都給太後行了禮。

“起來吧。”太后臉色淡淡的，“平日裏皇帝忙着沒時間來看本宮，如今倒是有時間了。”

四爺坐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前朝確實有些忙，可兒臣也不敢忘了皇額娘這邊，太皇太后答應月底搬入慈寧宮，兒臣這就趕忙過來跟額娘商量搬入壽康宮的事兒。”

太后臉色一僵，怒氣又開始往上涌，好不容易才壓下去，臉頰都氣得有些紅潤起來。

她前頭是被氣昏了頭，昨晚叫李嬤嬤勸了許久，也想明白了些事兒。四爺做皇帝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兒，她即便是四爺的額娘，跟他頂着來也不是辦法，要知道現如今太上皇可還沒死呢。

搬去壽康宮已經是沒法子改變的事兒，可她心裏到底是窩着火，不能衝著四爺去，當然就得衝著別人。

“皇帝也太兒戲了些，你封宋氏為貴妃本宮沒話說，可元字她一個妾室用得起嗎？”太后不理會四爺前頭的話，跟四爺說完，轉頭就衝著宋琉璃冷冷道，“宋氏你說，你自個兒當得起嗎？”

宋琉璃前頭已經得了蘇培盛等人的恭賀，知道自己的封號了，說實話她都沒想到，心裏正亂得很。正式冊封的聖旨肯定要等到雍正元年以後才能送到永壽宮去，如今她也不過是掛個名頭而已。

“臣妾都聽皇上的。”聽見太后的話，宋琉璃止住腦海里的念頭婷婷蹲下，聲音里的柔媚都快滴出水來，就噁心太后而言，宋琉璃的技能樹是點滿了的。

“放肆！”太後果然被噁心地狠狠拍了下桌子，“當著本宮的面兒，你就敢如此勾引皇帝，你個……”

“皇額娘！”四爺站起身冷冷低喝道，打斷了太后還未出口的惡語。

“兒臣如今乃是九五之尊，也得了皇阿瑪的教導，自是明白為君之道。”四爺定定看着太后，“莫不是皇額娘以為兒臣隨便就能叫後宮女子勾得沒了神志，叫後宮干政，誤了國家大事？”

太后被四爺的話噎得胸口翻騰，又叫李嬤嬤拼着以下犯上捏了兩下，這才反應過來，她揉着額頭嘆了口氣，又叫這個狐媚子給氣得失了理智。

“本宮話說的重了些。”太后突然服軟，四爺明裡暗裏提醒她太上皇的存在，她不得不服軟，“可是本宮是為了皇帝好，元字從來都是用在正妻身上，封宋氏……實在是不妥，皇帝還是換個字為好，本宮看端字就不錯。”

還能時刻提醒宋氏要端莊，端正，再好不過。

宋琉璃低着頭撇撇嘴，康熙給太後用了德字，也沒看她多有德，缺德才是真的。

“此事朕自有安排，就不勞皇額娘操心了。”四爺淡淡地站在那裏，沒有再坐下的意思，“此事皇阿瑪也知曉，並非只為了後宮。”

太后又愣了一下，不等她說什麼，四爺對着她躬了躬身：“若皇額娘有時間，不妨儘早些叫人收拾一二，早些搬過去。朕跟元貴妃還有些事兒，就不打擾皇額娘了。”

宋琉璃就着一直蹲在那兒的姿勢跟着軟軟道：“臣妾告退。”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都瞧見了太后不算太好看的臉色，等宋琉璃跟着四爺一起上了皇攆，才忍不住趴在四爺身上撲哧笑出聲來。

“禁聲。”四爺眼神含笑地拍了拍她腦袋，“過陣子等府里的人來了，還要你帶着她們去給太后請安，到時候可不許這麼調皮了。”

四爺當然看出宋琉璃是故意氣太后的，她平日裏聲音雖然酥軟，可沒有這麼甜膩，剛才聽得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更別說太后。

可他也沒覺得宋琉璃做得不對，太后故意為難，小狐狸不伸爪子就已經很乖，他不捨得叫小狐狸太受委屈。如今勸她，也是怕自個兒不在，太後為難她的話，就身份而言，宋琉璃很容易吃虧。

“臣妾肯定乖乖的，聽皇上的話。”宋琉璃抬起頭眨巴着眼睛，聲音比在永和宮時還要膩歪。

四爺被她這把小嗓子勾得心癢，也有些不自在：“好好說話，如今你可是貴妃，得有些貴妃的樣子才是。”

“只在爺面前這樣。”宋琉璃咧開嘴，笑得一口小白牙都露出來，叫人忍不住跟着她笑。

“你啊……”四爺笑着捏了捏她下巴，想着反正也沒人能瞧見，在她唇角親了親，換了稱呼，“你好好的，別叫爺擔心。”

宋琉璃心裏那桿已經搖擺的很厲害的稱徹底失了平衡，就在這不算明亮的皇攆里，她心裏好像灌滿了陽光，暖烘烘的，還有些甜。

算了，沒出息就沒出息吧，喜歡這個事兒也不由得人控制。可她並不准備就這麼把一顆心送給四爺，既然這男人叫自個兒動了心，他就別想跑了，總得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才是。

她低下頭靜靜靠在四爺身上，如今太上皇還在，倒是不着急，反正他們日子還長得很。

四爺說他和宋琉璃都有事兒，並不只是說說而已，他那裏還有一大把的摺子要看，宋琉璃也要去跟佟佳貴太妃交接宮務，還要趕緊拿出個章程，把府里的女眷給接進宮裏來，兩個人都不清閑。

“忙完了來養心殿陪朕用膳。”四爺先把宋琉璃送到翊坤宮門口，拍了拍她腦袋，“佟佳貴太妃是個聰明人，你不妨跟她好好相處。”

宋琉璃聽四爺這話有些深意，見他不準備多說，才笑着翩躚給他行了個特別標準的宮禮：“臣妾遵旨。”

說完宋琉璃在四爺無奈的眼神里笑着進了翊坤宮，剛進門佟佳貴太妃的奶嬤嬤姚氏。

“給元貴妃請安，您快裏面兒請。”

宋琉璃進了大殿，立馬就有人拿着熏爐湊過來，就怕她在門口脫大氅會冷，而後進了門便看見佟佳貴太妃笑着過來了。

“今兒個化雪，外頭冷吧？快過來烤烤火，可別凍着了。”

宋琉璃見佟佳貴太妃態度好，她也不吝嗇自己的善意，趕緊先給她行了標準的宮禮：“臣妾給貴太妃請安，叫貴太妃等着，都是臣妾的不是。”

“我本就覺淺，平日裏也起得早，你可別多想。”佟佳貴太妃笑着拉宋琉璃坐下來，“皇上都跟你說了吧？宮裏太妃多一些，我的意思是都搬到西六宮去，叫你們都住在東六宮裏頭，你看呢？”

宋琉璃沒想到貴太妃是這麼利落的性子，這還沒閑話幾句呢，就開始說正事兒了。

她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貴太妃說的有道理，只是萬歲爺不打算搬到乾清宮裏去，永壽宮又離養心殿近些……”

不等宋琉璃多說，佟佳氏便明白了宋琉璃的意思，她忍不住笑了笑：“你說的也是，要我平日裏也不愛多走動。左右太極殿也不能住人，就西六宮後頭四座宮殿住人，後頭樂善堂附近住處也頗多，倒是不怕住不下，還離後花園近些，太妃們沒事兒，也可以去後花園逛逛。”

宋琉璃思忖着，還是覺得不太好，畢竟康熙的妃嬪不少，常在答應和貴人等這樣住是沒問題，可是太妃和太嬪們就不好住的太密，不然太上皇那裏也說不過去。

“這個臣妾是有個想法，只是不知道妥當不妥當，還需要跟萬歲爺商議一二。”宋琉璃心裏有了些想法，只笑着道，“左右府里現在人少，太后馬上就要搬到壽康宮了，等這事兒確定下來，再安排人進宮即可。”

佟佳氏點點頭，左右她是貴太妃，是不能委屈了她的，聽宋琉璃的也無妨。

“還有就是宮務一直在本宮這兒管着，賬目倒是不算複雜，我都叫姚嬤嬤給整理好了，你先拿回去看，有問題你隨時跟我說，咱們住的近，要說什麼也都方便。”

翊坤宮就在永壽宮後頭，確實來往不算費勁兒，宋琉璃也就點點頭：“我剛入宮，是什麼都不懂的，眼瞅着還有一個多月就臘月里了，到時候肯定少不得貴太妃幫忙，到時候貴太妃可別嫌我麻煩才好呀！”

佟佳氏被宋琉璃說笑了：“你這是說哪兒的話，其實忙過一次也都知道了，並不用咱們多管，都是有章程在的，過完年，等來年你就熟悉了。”

二人說了會話，眼看着快到了午膳的時辰，宋琉璃這才帶着兩箱子賬本除了翊坤宮。

“主子，是皇攆來接的。”姚嬤嬤送走宋琉璃，進門便低聲道。

佟佳氏笑得悠閑：“但看她那封號便知道她是個受寵的，如今的萬歲爺呀……比咱們那位太上皇要重情的多。”

也專情的多，這位元貴妃自打入了四爺府，到如今可是盛寵七年了，這在大清也是數得着的，偏偏四爺還從不落把柄，也沒叫人多詬病元貴妃。

“這元貴妃還是我送進皇上府里的，也算是緣分了。”佟佳氏想起這一茬，笑得更好看了些，“還是我阿瑪說得對，遠着些未必就真遠了，如今豈不是更好，也就老三那個渾的……真是叫本宮頭疼。”

“如今三爺可是成熟多了，萬歲爺不也重用三爺呢嗎？”

“希望他真懂事兒些才好，如今的萬歲爺可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佟佳氏嘆了口氣，如今阿瑪老了，也就指着隆科多他們，只盼着他們別行差踏錯，佟佳氏到底不再是康熙朝是的佟半朝了。

說回宋琉璃這邊，四爺叫皇攆接她回去，她也是有些詫異的，就算是皇后，輕易也坐不得皇攆，這可都是規矩。

“稀罕了，朕竟然從你嘴裏聽到規矩。”四爺聽了她的小聲嘟囔，笑着颳了刮她鼻子。

宋琉璃哼哼：“萬歲爺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哪兒不規矩了？萬歲爺說，我改！”

四爺：“……”不，最稀罕的就是你的沒規矩。

“跟佟佳貴太妃談的如何？”四爺不動聲色換了話題。

宋琉璃被四爺一問，想起在翊坤宮時的想法，趁着午膳還沒來，興緻勃勃拉着四爺坐在軟榻上：“太上皇宮裏的嬪妃要多一些，都安排在西六宮的話倒是安排的開，可不免就擠了些。我想着……嗯，能不能作為恩典，叫皇子阿哥給位分高一些的太妃們頤養天年，位分低的，塞進西六宮後頭的四座宮殿裏？”

四爺有些無語：“這法子……不錯，可……咳咳，皇阿瑪還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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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小主們回答：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大人當然是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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