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師父,我和小林子兩人，挨個兒把前院給翻遍了，都沒找着那平安符。”蘇寶生苦着臉站在蘇培盛跟前小聲道,“就算是被人偷走,說不準是送到別出去了,也說不準是燒了,這怎麼找啊？”

蘇培盛一巴掌蓋在蘇寶生腦袋上：“重點是那幾張紙嗎？有人敢在爺爺頭上動土,外院裏還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摸走東西,要是摸到主子爺卧房裏呢？”

蘇寶生已經習慣了師父動不動來一巴掌,倒是沒被嚇着,可他被蘇培盛的話驚着了。

是這麼個理兒啊，外院裏粘桿處日日都有人守着,怎麼還能叫人偷走了東西呢？必定是內賊！

“繼續給我查！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查出來！”蘇培盛咬牙切齒道。

他倒是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賤皮子敢在他蘇公公的地頭興風作浪,他非得活剝了皮子晾起來做花燈不可！

”誒！師父放心,我一定把這老鼠屎給揪出來！”蘇寶生趕忙着表忠心,不就是掘地三尺嗎？一丈他也得掘！

外院裏發生的事兒暫時還沒人知道,倒是冬暖閣里熱鬧極了。

“哎哎哎,六阿哥別揪這個,這個不能給您嘿！”鹿冬青死死捏着自己的腰帶,看着在大方桌上耀武揚威的小主子小聲討饒。

周圍圍了一圈人，因為四爺在，奴才們都笑得收斂，可也是一臉喜氣。

倒是胤祥兩口子哈哈笑出聲兒來,一旁李氏低着頭臉色還算和緩，自打弘昀入了宮,她就低調了許多。烏拉那拉氏身體不適,只叫劉嬤嬤送了抓周禮過來。

“我這小侄子不得了,長大了定是個巴圖魯，你瞅瞅，他快把那小太監腰帶給拽掉了哈哈哈……”胤祥笑得眼角都有了細紋，衝著四爺大聲道。

鹿冬青真要哭了。

宋琉璃嘴角抽了抽，離四爺稍微遠了點，這可不是她教的。明明練習的時候是捏着桂花糕不撒手來着，如今桌上也沒有桂花糕，不是吃的豆豆不感興趣，只想叫鹿冬青抱他去吃東西，這就不必叫人知道了。

四爺倒是沒覺得丟臉，他上前小心揪着豆豆的手，讓鹿冬青趕緊退開。

“弘晙乖，你隨便挑一個，阿瑪叫人給你做肉丸子吃。”四爺捏了捏豆豆的小肉手，小聲道。

胤祥湊得近，聽見了四爺的話，忍不住指着四爺又笑得跟抽了風一樣，叫兆佳氏偷偷掐了他好幾下。

剛得到大名才第一天的豆豆小朋友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弘晙是誰，可阿瑪是對着他說的，四捨五入就是給他的肉丸子啊！

“啊啊啊啊！”豆豆激動地話都忘了怎麼說，隨手抓起一個小硯台就朝四爺衝過去揚起手，譜一看，像是要給四爺開瓢的架勢。

一旁那其嬤嬤見四爺握住小阿哥的手，心才放到肚子裏，好話車軲轆軸一樣就蹦了出來：“小阿哥抓硯台一方，生生順遂，文江學海，家山顯貴！”

“額娘，丸丸！”豆豆非常利落地把硯台給了四爺，衝著宋琉璃就長開了胳膊。

宋琉璃笑着摸了摸他腦袋，對豆豆歪着腦袋側過臉等着親的樣子視而不見，把他遞給了奶嬤嬤。

“一會兒給他喂些蛋羹，晚上給他一個肉丸子。”

奶嬤嬤趕緊抱過還歪着腦袋很有耐心地小阿哥，點點頭就趕緊往後走，趁着小祖宗還給面子，趕緊把吃的喂到嘴裏才是正經。

“小嫂子，我們家大格格和大寶小寶好久沒見了，咱們去琉瓔園說話？”兆佳氏知道自家爺跟四爺有話說，笑着沖李氏點點頭，才跟宋琉璃道。

宋琉璃跟兆佳氏帶着奴才浩浩蕩蕩去了琉瓔園。

四爺看着宋琉璃出了門，才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去書房說話。”

胤祥嘿嘿笑，以前他可不知道原來四哥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不管是對着小嫂子還是小侄子，說句不好聽的，溫柔的都有點像老八了。

“我聽說你前個兒才從交輝園回來？”四爺坐在軟榻上，看着胤祥的膝蓋，“你這身子才剛養好，別仗着自己還年輕折騰，等你年紀大了有的你受。”

胤祥搓了搓膝蓋，許是天越來越冷的緣故，他這膝蓋總是涼颼颼的，可對着四爺他只是笑得更歡快了些：“四哥放心，弟弟心裏有數，我要跟你說個好消息！”

“前頭四哥不是從通州帶回來兩個南邊來的難民嗎？他們種稻子的方式跟咱們這邊不一樣，可咱這邊也沒江南那條件。圓明園裏田地分了四塊，嘗試了不同的種植方法，如今倒是試探出來一種法子，將兩種稻子混株在一起，培育出來的稻苗比旱稻產量高，比水稻需要的水又少，咱們北邊也可以種，只不過成熟要晚一些。”胤祥越說越高興，“四哥你是不知道，我跟他們一起收成，那稻子一個谷穗上生生比田地里那些多出來小一半，要是這法子能傳給各地的老百姓，起碼北邊明年就能不缺糧食！”

四爺聽得也很高興，他眼神閃了閃，比胤祥想得更多些。那兩個南方難民是上次去通州時別人送給他的，到底是不是難民誰也說不好，只是目前也沒發現哪裏不對。

只不過民以食為天，不管那兩個人身份如何，若真是增產，對戶部甚至對大清社稷都是好事兒。

“你叫人留些樣種送過來，這次種出來的稻子也都收在一起，讓人守着，明日我跟皇阿瑪說一聲，他肯定會高興。”四爺又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到時候你等四哥消息，帶着樣種進宮給皇阿瑪看。”

胤祥嘴唇哆嗦了一下，隨即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四哥，我……皇阿瑪還願意……我能……”胤祥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激動地腿都有點哆嗦。

四爺笑了笑：“四哥不會騙你，若不是皇阿瑪心疼你，我也不可能帶你出來，這次稻子的事兒你是首功，皇阿瑪會見你的。”

胤祥眼眶紅了：“四哥，弟弟不會說話，謝謝我也不說了，以後……”他嗓音有些哽咽。

“以後不管四哥叫我幹什麼，我都聽四哥的！”

四爺看着胤祥這激動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只笑着點了點頭。

事關民生，四爺並沒有多耽擱，第二日下了朝就去御書房求見了康熙。

康熙很是驚訝，沒想到老四這明擺着是避世的幌子，竟然還真折騰出花兒來了。

“好！好！好！你現在就叫人送進來朕看看，若真是能叫老百姓吃飽飯，朕記你一大功！”

四爺沉穩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事兒並非兒臣一人所為，大部分都是十三弟忙活着。他這陣子一直都在交輝園和圓明園跑，前幾日有了結果才跑回來跟兒臣說，兒臣瞧着當時他那腿都還顫着呢。”

康熙似笑非笑看着四爺：“你倒是個好兄長，昨日裏不是你那小兒子的抓周禮嗎？”

四爺面不改色，一臉赧然：“勞煩皇阿瑪惦記着，兒臣本是沒想着大辦，就沒請人，十三弟也是去找兒臣才碰巧了。”

“哼，叫老十三帶着東西送進來吧。”康熙臉色冷淡地輕哼出聲，可眼神里卻帶着滿意。

李德全顯然是知道萬歲爺這口是心非的毛病，趕忙笑着上前：“哎喲萬歲爺，這會子時辰可不早，也到午膳時候了。十三阿哥在園子裏忙活那麼久，想是也勞累，您看不如叫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歇個晌兒再過來？”

主要是萬歲爺一專註起來，午膳估計也顧不上，這吃不好睡不好的，萬歲爺身子實在是吃不消。

康熙也不是苛責的阿瑪，他點了點頭：“行，那老四你就先回去，稍晚點過來也無妨。”

四爺趕緊躬身：“多謝皇阿瑪體恤，兒臣晚些再過來打擾皇阿瑪。”

出宮的時候，四爺正好碰見從吏部出來的直親王。

“大哥這是忙完了？”

直親王點頭：“忙完了，一起出去吧。”

兩個人相對無言一起走了會兒，到了宮門口，四爺扭過頭要跟直親王告辭，卻被直親王拽住胳膊，直接拽進了他馬車裏。

“大哥，我騎馬來了。”四爺皺了皺眉。

直親王笑：“這大冷的天，也就老四你有毛病，不下雪就非得騎個馬，老爺子可看不着。”

四爺：“……”老大從小就這點不好，一說話就想讓人揍他的時候太多。

“走吧，咱們哥倆也好好嘮嘮。”直親王敲了敲馬車，馬車很快便動了起來。

蘇培盛在外頭牽着馬看主子爺上了直親王的馬車也沒下來，乾脆就牽着馬在後頭跟着。

“你這是從御書房回來？”直親王打量着四爺突然問道。

四爺不動聲色：“怎麼了？”

“哼，你也不用防着我，你和老十三晚些還要進宮吧？”直親王笑哼出聲，也不管四爺這張萬年不變的冷臉，問句說成了肯定的樣子。

四爺蹙眉：“大哥這是時時派人盯着我？”

直親王笑了：“不，我沒派人盯着你，我盯着別人呢。”

四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面無表情的臉更冷了些：“多謝大哥提醒。”

直親王沒必要跟他撒謊，這是說別人在盯着他和老十三，是胤禎還是……

“你啊，從小就是這麼個性子，跟你直白的說話你還總容易想多了，跟你繞彎子吧，繞來繞去也不定是把誰繞裏頭了，到最後大家都不痛快。”直親王搖搖頭，“大哥知道你手底下有些能人，可你光顧着盯着外頭，自個兒身邊你就那麼肯定沒問題？”

四爺擰眉：“我不明白大哥的意思，我身邊有別府的釘子？”

直親王這會子反而不繼續說下去了：“要我是你，我會叫人仔細護着身邊的人，越是風平浪靜的時候，越是容易出問題。”

四爺挑眉：“大哥一會兒說我身邊的人有問題，一會兒又提醒我護着身邊的人，大哥到底想說什麼？”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這兒裝糊塗，我都上過一次當了。”直親王拍了拍四爺的肩膀，“到了，下車吧，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四爺定定看了直親王一眼，下了馬車，站在門口直直看着直親王的馬車消失在路口，好一會兒才轉身回了府。

“荷包里的平安符是誰拿走的，查出來了嗎？”四爺站在書房窗戶邊冷靜地問道。

蘇培盛趕緊跪下來：“奴才無能，現在……還沒查出個所以然。”

“外院裏所有的奴才都叫粘桿處查一遍。”四爺轉着扳指，許多想法在腦海里過濾着，隨即閉上眼，慢慢叫腦子沉靜下來，“叫人查看一下外院地面上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迹，叫粘桿處盯着，別讓人發現了。”

蘇培盛有些摸不着頭腦，這還真要掘地三尺？

“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四爺沒在說別的，他叫人去十三阿哥府里傳了話，便去了琉瓔園。

“爺，您瞧瞧，我打的絡子好看吧？”宋琉璃見着四爺，巧笑着站起身，拉着他去看自己的新手藝。

自打在綉活兒上充分認清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別後，宋琉璃就徹底歇了心思，如今又開始往心靈手巧的方向發展。

“還不錯，你若是喜歡這些，爺那裏有些上好的玉佩，下午叫人給你送過來。”看着起碼還是能帶出去的，四爺也願意配合小狐狸，叫她給自己做些物件。

“爺最好了！”宋琉璃笑眯眯地撲過去抱住四爺胳膊。

天兒一涼快下來，她就跟大寶和小寶靠攏，成為四爺半個小棉襖，隨時軟軟掛在四爺身上。

四爺顯然也清楚她這個德行：“爺哪兒好了？”

宋琉璃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四爺耳邊輕笑：“爺哪兒都好，要我說呀，爺眼光是最好的！嘻嘻……”

四爺聞言笑了出來，小狐狸是越來越不肯吃虧，誇他也得帶上自己。不過他眼神確實不錯，得了這麼個有趣的小妖，叫自個兒的日子都鬆快了許多。

“用午膳吧，爺餓了。”他突然湊上前親了親宋琉璃的唇瓣，溫熱的大手在她耳朵上蹭了蹭。

宋琉璃笑着被親了個正着，隨即愣了愣，臉頰突然有些發紅地推開了四爺。

“我，我去傳膳！”這個悶騷怎麼突然守着奴才就開始調戲人了呀？哎呀……壞的叫人心裏都發熱。

四爺失笑，他都不知道原來沒臉沒皮的小狐狸也會害羞，這是害羞了吧？

等到用膳的時候，宋琉璃臉上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也不好好用膳，看着他吃東西，一會兒偷偷笑着低下頭去，過會子又抬起頭來，像是拿他下飯一樣。

“好好用膳！”四爺用筷子敲了敲宋琉璃腦袋，故作嚴肅道。

宋琉璃捂着腦袋不樂意了：“不能拿筷子敲腦袋，會把好運氣都敲沒的。”

四爺啞然，有些無奈：“快些用完膳，爺陪你睡會兒。”

宋琉璃哼唧了一聲，吃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等兩個人都躺下了，四爺這才捏着宋琉璃的臉蛋兒問：“你剛才一直在笑什麼？”

“笑爺，爺總說我孟浪，今兒個可是爺調-戲我了！”宋琉璃嘿嘿笑着小聲道。

四爺輕輕一巴掌拍在宋琉璃二月半上：“什麼渾話你都敢說，你是爺的人，怎麼就……”

說的他像是登徒子似的。

“哈哈哈……那是我不對，我用語言調-戲了爺。”宋琉璃被四爺輕輕的動作打的癢，在四爺懷裏蹭來蹭去的笑，手上還不老實，青蔥般的食指還偷偷放在四爺下巴上摩挲，像是個採花大盜。

四爺磨牙：“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爺看你……你，不成體統！”

她好好一個大家閨秀，進了四爺府里也沒怎麼出去過，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還有那捏着人下巴的姿勢，熟練的叫四爺恨得慌。

宋琉璃趕緊老實下來，眨巴着眼睛裝無辜：“就，就小時候偷聽小丫頭們說的呀！”

反正四爺不可能知道，她那些話本子裏到底有多少技術高超的小妙招，她也不可能自己招，坦白是要牢底坐穿的呢！

可這會子她再老實就已經晚了，四爺直接把狐狸困在自己懷裏，手上利落又無情地把狐狸皮給扒了，只想給這狐狸一頓狠揍。

揍是不可能揍的，那細皮嫩肉的也不經打，可狠四爺還是能狠的心來，到底是叫宋琉璃哭唧唧地嚷嚷着錯了，最後連認錯都叫不出聲兒來，全是無意義的音節帶着勾人的動靜瀰漫在床帳間。

四爺就願意聽這動靜，至於認不認錯的他也不在乎，反正認再多次錯，這小狐狸下次還敢。

等四爺走的時候，宋琉璃還睡得昏天暗地，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過會子就把你們主子叫起來，別叫她睡太久。”四爺一邊叫蘇培盛伺候着穿衣服一邊吩咐。

起太晚晚上就睡不着，對身體也不好。

出門前四爺突然想起直親王的提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宋琉璃那句運氣被敲沒了的抱怨，四爺心裏突然微微動了一下子。

“你跟高斌說，安排一隊人，守着琉瓔園，若是……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護住琉瓔園。”

蘇培盛雖然不明白四爺為何這麼吩咐，可也沒耽擱：“是，奴才叫林達升陪着爺出門，一會兒就去吩咐。”

他正好要去找高統領商量下搜外院的事兒呢。

四爺心裏稍稍放鬆些，便回外院帶着激動到睡不着午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的胤祥去了宮裏。

到了宮門口，胤祥緊張到嘴唇都發白。

“四，四哥，皇阿瑪真說叫我去，是吧？”胤祥站在門口死死拉着四爺的胳膊小聲問。

四爺無奈點頭：“你都問第三遍了，快些吧，別叫皇阿瑪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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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只要動作快！抓周變開瓢！

小宋：紅紅火火就是家山顯貴，沒毛病！

四爺：吃飯睡覺打豆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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