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工作（下）
丘上院的廚房非常豪華。
佔地30平方，柴火的灶台有大中小4眼，上面有對應的炒鍋、鐵鍋；原料處理桌用一塊完整的花崗岩切割而成，20公分厚，1米2寬，3米長，還有風乾架、老式焗灶。
朱業生和兩個女同事正在參觀周承文的廚房，不過三人的關係似乎不一樣了，至少和周承文在的時候不一樣。
蕭盈倩伸出手，用指甲在花崗岩台上颳了刮，說道：“小朱，你說這片院子是你死黨用1塊錢買下來的？”
朱業生和楊蓮並排而站：“是的，蕭經理。我被公司聘請之後，有一天我們小文到了一間房產中介，他被逼着約下了合約。”
楊蓮臉上浮起羨慕的表情，但仍安安靜靜站在朱業生旁邊。
蕭盈倩離開花崗岩桌子，慢慢踱到正在冒煙的蒸爐前，在燒火的位置蹲下，拖過兩張黑不溜秋的矮凳：“你被騙了，小朱。這個周承文應該有個背景深厚的家族，你看看這張凳子，它有什麼特別？”
蕭盈倩雙手提起兩個巴掌大的矮凳，遞給朱業生。
朱業生趕緊向前走兩步，接過矮凳。小小的凳子入手一沉，彷彿是金屬鑄成的，但是拿在手裏的感覺，明明就是一塊木頭的感覺。
“這張小凳我剛剛和小文坐過，沒想到這麼重。”
蕭盈倩微微笑了：“你也接觸過材料學，覺得它的密度怎樣？”
朱業生恍然瞪眼：“我去，我怎麼沒想到這一茬！這密度和鋼材差不多了吧？它是什麼木材？”
蕭盈倩開始在廚房裏行走，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數：“很可能是紫檀，而且是老紫檀。2，3……7，一共7張這種小凳。現在市面上已經沒有紫檀原料了，早在明清的時候，這種下西洋大海船用的壓倉木材，已經全部消耗完了。所以，這7張紫檀矮凳，很可能是明朝下西洋的時候，還不清楚紫檀這種木材價值的時候打的。用紫檀打7張矮凳，一塊板、四根腿、四條梁，真夠奢侈的，都可以打一個書桌架子了。”
朱業生吞了吞唾液，趕緊把手裏的小凳子放在地上：“我只想說……那個詞語。”
蕭盈倩當作沒聽到朱業生的話，指指蒸鍋說：“午餐差不多了，出鍋吧。我們來嘗嘗這片土豪院子出品的農家飯怎樣。”
朱業生3人從廚房端出蒸好的米飯、蒸湯、4菜。
蕭盈倩在小葉子面前又變回那個斯文沉默的楊蓮跟班，朱業生又變回了半個東家的模樣，將關在院子外面反思的周承文請了回來。
周承文有點沮喪，低着頭跟在朱業生後面。
朱業生偏過頭，悄悄觀察了眼周承文，發現他真的有點沮喪，於是說：“阿文呀，其實呢，有時候錢也不是太重要，你別太在意哈。”
周承文搖搖頭，還沒有說話，兩人已經差不到了石桌前。小葉子正圍着石桌轉，打量今天中午的飯菜，周承文一把牽住小葉子，拉着小女孩走向搖水井，去洗手。
朱業生在一張石凳上坐下，和蕭盈倩對看了一眼。
蕭盈倩瞥了眼周承文，他正在細心地為小女孩洗手。
“剛剛你和他說了什麼？”
朱業生嘆了口氣：“我和他說，錢不重要。”
蕭盈倩站在石桌前，為各人佈置碗筷：“你不應該這樣說。你說了，你朋友肯定一條筋花心思在賺錢上，而且要完完全全依靠自己努力賺的那種。不過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可惜都是些不會賺錢的人。你的朋友大概率會受到打擊，或者他正在受到打擊。”
楊蓮笑看了眼垂頭喪氣的朱業生：“你求求蕭經理呀。你求了，她會幫你的。”
朱業生訝然，抬起頭，看向蕭盈倩：“蕭經理……求求你啦。”
蕭盈倩抬眼觀察了眼周承文的位置，靦腆地笑了笑，坐下：“這要看你和你朋友值不值得我幫，再說啦。”小聲說完，文靜地看向周承文的方面，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招呼周承文：“周先生，開飯啦。”
石桌旁的石凳只有4張，朱業生、楊蓮、蕭盈倩3個人佔了3張。
周承文拉着小葉子走到最後一張石凳子旁，小葉子瞪大兩隻小小的眼睛，在4樣菜之間來回打量，右手大拇指正伸進嘴裏，吮吸着。
周承文坐在空椅子上，順手將小葉子抱在腿上，伸手打掉小女孩吮吸的大拇指：“別吮手指，有蟲子。”
楊蓮從石凳上站起，對周承文說：“座位不夠了，叫小朋友來我這裏坐吧。”
周承文擺擺手：“嫂子你坐，小葉子還小，我抱着她吃就行。”
話說完，周承文低下頭，發現逸仙正提着前腿踹他。
周承文的頭有點大：“逸仙，今天來了客人，位置不夠，要不，我給你在樹下放個碗，你就將一頓？”
小狗逸仙咧開嘴巴，眯着眼睛，似乎在笑。
周承文看在眼裏，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啦好啦，你坐我的位置，行了吧？”周承文總覺得這隻小狗就不是小狗。
朱業生、楊蓮、蕭盈倩3人齊齊從位置上站起：“還是我讓開吧？”
……
最後，坐着吃午餐的是3人1狗。
楊蓮、蕭盈倩、小狗逸仙和周葉。
周承文和朱業生捧着碗，一個站在小葉子後面，一個站在楊蓮後面。
……
吃完飯，周承文和小葉子拿大盆將碗碟裝去洗，這些碗碟非常乾淨，因為湯汁都被小葉子舔乾淨了。
蕭盈倩、朱業生、楊蓮3個人留在石桌旁消食。
蕭盈倩打量了下周承文的距離，看了眼朱業生：“小朱你這個好朋友好同學的脾氣是真的好，好到有點不像人了。”說完，轉頭看了眼趴在樹底下的逸仙，“不過他養的這隻寵物狗真漂亮，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可能是定製的。”
朱業生把牙籤從嘴裏拿出，咋舌不已：“寵物狗也定製？這是錢多了沒地方花吧？”朱業生轉身，拿逸仙猛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朱業生覺得樹下的小狗輕蔑地眯了他一眼，然後他背後的汗毛全部立了起來。
趕緊地，朱業生又轉回身，不敢再看。
蕭盈倩又抬頭望了眼在水井旁認真洗碗的周承文：“所以，小朱你還覺得你的好朋友需要找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