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巡村（下）
村長和周離閱急匆匆趕到村子西邊，丘上院更西的地方。
名叫周承文的新任先生已經在荒山上轉悠，看樣子在散步，村長趕了上去：
“承文先生，您要什麼樣的地？說說，我帶你去看。”
“就這片地就行了。這裏沒人要的吧？”
“一片荒山，公用的地，沒人要。可是承文先生，這片地不好種。”
周承文一邊和周炳盛聊，一邊補回對村長和周離閱的招呼。
村長畢恭畢敬地回禮。
30多歲的周離閱淡淡地點點頭，算是作了回應。
周承文沒覺得人家倨傲，畢竟自己一個20出頭的小傢伙，周離閱稍稍作了姿態其實很給面子了。
反而是村長周炳盛一板一眼，讓周承文非常不安。
而且對於周承文決定開荒這片稔子林，周炳盛顯得非常焦燥。
周承文不得不敷衍了一句：“我還想試試種稔子。聽周葉說，這稔子打的果又叫金稔，可以泡酒，傳說喝了有點功效，所以試試吧，反正不用投入。”
周炳盛聽得目瞪口呆。
氣質淡然的周離閱也皺起了眉頭：“承文先生，自古以來，沒人嘗試馴服金棯樹。”
“金棯果子籽多、肉少，在野外，常常一大片一大片地野生出來，不需要多花心思去耕種。”
“我覺得，承文先生可以考慮一下炳盛的建議。當然，書院只負責建議，也僅限建議。”
無論老於世故的周炳盛，還是常年和書本打交道的周離閱，都不看好周承文的打算。
可是周承文卻像王八吃了秤砣子，鐵了心眼要開闢村西的野生棯子林。
勸說無果，周炳盛只好怏怏地和周離閱離開。
目送村長和周離閱離開，小狗逸仙駕駛着黃牛犢走了過來。
小狗微微抬高頭，眯着眼睛打量村長和周離閱的背影。這兩個人類剛才看見了它，露出了稍稍詫異的表情。
不過也只是稍稍詫異而已。
應該沒發現什麼。
周承文對着某個方向做了一個“擠奶”動作，又小心地晃晃自己的頭，測試自己的暈眩值到了什麼程度。
之前那次用力過度，把自己“藍”給徹底用光暈了過去之後，周承文對施法這事就非常小心。
經過細心求證，周承文發現，施法幾次之後，會有想睡覺的感覺，而且剛剛才吃飽的肚子又有點餓。
或者與喝稀粥有關係，但可以感覺到了這種異常。
村長來之前，周承文站在一個地方，並且以這個地方為中心，舉手向四周施法，施法一次，微調一個角度，然後再來。
雖然很有“施法者”的感覺，可是周承文對自己剛剛得到的能力沒有信心。
他大約知道自己的瑕疵版自殺法術，很大可能對動物沒有效果，對植物有效果，但是瑕疵明顯。
所表現出來的瑕疵暫時表現有：數量足夠少的法術，可以使得植物各種數量減少，符合“萬化千，千化百”的原理，但是很難徹底弄死植物，反而因為瑕疵，被化去的生命力轉移到另一些地方，造成變異。
例如，像丘上院的後院，大量的雜草和西紅柿，因為接受過多削減法術，所有的雜草迅速失去了生命力，最後轉移到兩株西紅柿的果實上。
很大機率，雜草失去的生命力雖然尋找出路，最後通過根系，集中在2顆西紅柿上面。
又例如丘上院前庭的果樹，兩棵黃皮果受法術最多，所以表現得和後院的雜草相同，本株迅速失去生命，生命轉移到果實上面。
而受法稍少的楊桃、荔枝、龍眼、橙子則大量落葉，轉移速度也相對比較慢。
現在要開墾野生棯子林，周承文當然希望稔子林迅速枯死，然後結幾個大金棯子果實出來，干手凈腳。
另一邊，周離閱沒有立即返回位於村子中央的書院，跟着周炳盛，回到村長的家。
村長得知周承文開墾棯子林，當然是周葉說的。
周葉還沒拿到南瓜種子，還留在村長的院子裏，在逗村長養的黑色田園犬玩。
廳堂里，周紫端坐在八仙桌上，看着一小堆果皮發獃。
好像是龍眼的皮。
可是龍眼應該還沒有到收穫季。
3個大人一邊寒喧，一邊分輩分在八仙桌上坐好。
“承文先生堅持開荒，不過在瘦地種南瓜也可以，加施肥料就可以了。”
周炳盛一直處於憂慮的狀態。
周離閱和周紫則相對淡定，特別是周離閱，淡定得過份，對周承文有種漠不關心甚至排斥的樣子。
看見周炳盛憂心忡忡，周離閱勸道：“丘上院先生要種地，不是你可以插話的。我們種地，要有收穫；承文先生他種地，他要什麼我們根本沒辦法知道。既然大家考慮的目的都不一樣，你想多了也沒有用。”
周炳盛想了想，覺得周離閱的話也對。
只是看見有人開荒野生棯子林，還要管理棯子樹，覺得和平常的觀念不合，他無法不憂慮。
還想再感嘆兩句，發現自己的孫女認真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周炳盛禁不住問道。
周紫說：“承文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做就是。而且，爺爺你最好安排一些機靈的鄉親過去幫忙——嘴巴甜的，見過世面的，都行。承文比較喜歡憨厚的小孩子。”
村長愣了愣，他覺得說話的人一定不是自己的孫女。
周離閱對周紫皺起了眉頭。
周紫給人的感覺是天不怕地不怕，想要什麼就去求，求不到就動手的那種愣頭青。即使被之前的德光先生選作門客，吃了開竅飯，可是對德光先生也缺乏傳統的尊重。
現在，周紫卻提出討好周承文的意見。
周離閱鬆開眉頭，問道：“我不明白。”
周紫把桌面上的龍眼殼撥到手心上，展示給兩個前輩看：“我想我發現了承文的能力，也差不多摸清了他的為人——他送了一隻龍眼給我。”
周離閱和村長不明所以。
周紫將龍眼殼重新放回桌面，從條椅上撇腿站起，轉身背對八仙桌，突然一個後空翻，在空中還轉了個身，穩穩站在了條椅上。
慢慢在條椅上蹲下，周紫繼續說道：“我今天要離村，心情不好，承文先生追了出來，送了我這個龍眼。但是它不是普通的龍眼，我身上以前的暗傷差不多都好了。”
三個周姓村民在八仙桌上沉默下來，只有周葉歡快的叫嚷聲在院子外面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