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螺母馬戲團
“吱吱，吱吱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能不能閉一會兒嘴巴，我想靜靜。”
一隻渾身披覆金紅色長毛的小猴子不耐煩地用它小小的手掌狠狠地給了面前這個體型比它要大一些的黑毛猴子一個腦嗨。
黑猴子吃痛地捂着腦袋，眼淚汪汪地看着小猴子，表情十分地委屈。
但是小猴子絲毫不為所動，心裏清楚得很，不給對方來這麼一下子，它會在自己面前叭叭個沒完沒了的。
見小猴子不理睬它，黑猴子自感無趣，默默地像邊上移動着，只不過每走兩步，就要伸長脖子看過來，就像在看一個負心漢的痴情女子。
但在小猴子的無視之下，它最終還是走開了。
小猴子鬆了一口氣，世界終於安靜了。
以上語言均為猴語。
它側身躺在一個籃子裏，在半空中搖來搖去。
籃子的兩邊用麻繩連在頭頂的一根木棍上，而那根木棍的兩端各自固定在兩根搭在一起的木棍上。
很顯然這就是一個用竹籃當座椅的簡易鞦韆，只不過小猴子可沒見過這樣的新鮮物什，這幾天玩得正起勁兒。
看到這兒，大家大概也猜得到這兩隻不是野生猴子了吧，但它們也不是家養的寵物猴（看章節名），因為它們的脖子上都掛着一條刻着簡陋符文的牛皮項圈，上面還掛着一條細長的鐵鏈，另一端則系在了一旁的插進地里的鐵管上焊着的鐵箍上。
它倆現在身處在一個比較寬敞的帳篷里，因為體型比較小，所以鎖得也寬鬆，不想旁邊的獅虎豹，還有大象都被關進精鋼鑄成的籠子裏，蔫蔫地趴在地上打盹兒。
在帳篷的角落裏堆着各種各樣的工具，像鞭子、鐵圈、長凳、鋼絲等等，看上去有點兒像是刑訊現場。
而那一塊已經磨邊蹭角陳舊不已，卻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老招牌，則可以解釋這一切。
上面寫着“螺母馬戲團”五個燙金的大字。
嗯，金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可以看見裏麵灰黃的木質。
這個名字，還是旁邊的那頭懶獅子告訴它的。
小猴子也不知道“馬戲團”是什麼意思，只是它在山中蘇醒，一睜眼便被這些傢伙捉將過來，有的拿着鞭子，有的拿着香蕉瓜果，想要它去做一些動作。
如果不聽話，就用鞭子抽兩下，聽話的話，就給自己一根香蕉。
小猴子表示這種馴獸手段早在它十歲的時候就不需要了，不過現在佔了這猴身，以前的種種早就煙消雲散，它也不再是木族的小王子，形式比人強，他不得不陪着笑臉地去做着滑稽而又幼稚的動作，看着那些自稱“人”的傢伙一個個笑得喜逐顏開，儘管他們聽不懂自己的咒罵，自己也聽不懂他們的話。
“人”，大陸上何時又多出了這個種族。
長相上跟他們木族有些相像，就是耳朵比較圓潤，而且他們的發色各異，瞳色有別，甚至連眼睛的形狀都各不相同。
小猴子知道自己多半已經遠離了家鄉，說不定是智者木薯曾經提出的“異位面”理論。
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現在這裏站穩腳跟，再言後事。
原本他對這群“人”的感官並不好，任誰遭了難，就被捉來當猴耍，都會對這些始作俑者白眼相加。
好吧，他現在就是個猴兒。
但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發現這些人其實沒什麼壞心眼，只要他能夠準確地完成指令，就不會被打，而且還有足量的瓜果可以享用。
而他們需要的就是讓自己這些動物上台去給其他“人”觀看，欣賞，以換取金錢。
不得不說，在錢這個問題上，即便貨幣本位不一樣，但其中的含義卻是大體相同的。
小猴子的雜技學習得還不到家，不能上台表演，而躲在一旁偷看的他一下子就領悟到，自己就要成為一個賣藝猴了。
大家各取所需，“馬戲團”的人用它們的表演換錢，而它們用表演換生存。
哪怕這種行為對於曾經作為五族最強的木族的王子的他來說是一種折辱，但畢竟不知者不罪，沒人知道，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前路如何。
看吧，一個人一旦適應了曾經拒絕的惡劣環境，就會給自己找到無數個理由去接受。
至少它現在可以吃飽飯，不會餓死，之後再考慮逃離的事情吧。
而且他到現在還對於自己遭受的劫難一頭霧水。
小猴子用手揪了揪腦門上已經有些擰巴的被汗水打濕的長毛，吐槽道：“這天氣真是熱，好像剃毛！”
他對於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品種一無所知，對着馬戲團里光可照人的圓鑒看了又看，也沒認出來，只是覺得這金紅色的毛髮很漂亮，就是在這天氣里着實太熱了些，像是穿了一層棉襖。
這時候，帳篷的門帘被掀開了，一個梳着羊角辮，嘴上叼着一根牙籤的黑髮藍瞳小姑娘走了進來。
小丫頭大概有半人高，估計年歲也不大，但一雙吊斜眼和那弔兒郎當的表情卻衝散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可愛。
她笑眯眯地解開掛在鐵柱上的鏈子，招呼道：“走，黃猴兒，我們去吃飯了。”
小猴子經過這幾天就算沒聽懂，也大概能明白小丫頭的意圖，也不反抗，乖乖地任由小丫頭牽着自己命運的鐵鏈，跟在後面。
但心裏卻暗暗想道：‘現在對我來說最終要的一件事就是，學會人的語言！’
他可以肯定小丫頭嘴裏有些輕佻地說出的“黃猴兒”這個詞，應該是對於自己的稱呼，但是他暫時聽不明白，可別是什麼“狗蛋”、“鐵柱”這樣難以切齒。
黃猴兒迫切地想要學會人類的語言，然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取一個響亮的名字，像他的原名“木劍”一樣響亮。
……
“大姐，我們在大周王朝的最後一場表演也結束了。是不是該啟程前往商國了？”
飯桌上，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彪形巨漢對這個梳羊角辮的小女孩恭敬地請示道。
她竟然是這螺母馬戲團的主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