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日宴
小雪當日，食安居。
今天是沈安然的生辰，也會是個有些特殊的日子，雖然柳因風並沒有多少參與感，但顯然，頂着沈安然身份的她，不得已還是要佯裝做樣，配合一下。
剛入了食安居的大門，裏頭的李佳像是早就等在那裏似得，看着走進來的兩個人，笑着迎接上來，一面伸手去幫着她攙扶同行的婆婆。
“您來了啊，”李佳露出一口光潔的牙齒，笑着和老人家說話，婆婆本就心頭歡喜，臉上的笑紋也愈發地深了，“你忙着，不用特意照管我。”婆婆說著拍了拍李佳的手。
“生辰快樂，沈老闆。”李佳笑呵呵地把人往樓上引去，一面扭頭對柳因風說道：“樓上早就備下了，人已經都來了，林公子本來還要在樓下等着你過來呢。”
真正的沈安然自然是和林逸德一起來的，這會兒應該早就在樓上了，她柳因風更沒有要人下來相迎的必要，想想還要做戲似得吃上一頓飯，她提前就想嘆氣了。
果然，當李佳推開一扇房門，將她們領進去的時候，房間裏早坐了幾個人，除了林逸德和頂着她模樣的沈安然，竟然還有楚憐和梁楚笙。
林逸德忙起身朝着門口走來，柳因風也走了過去，她看了一眼屋內，默默為這陣仗在心底嘆了口氣，林逸德正用溫和的語調，淡淡笑着和婆婆問好，一面抬眼朝她這兒看了看。
柳因風瞥了他一眼，轉眼和看過來的沈安然點頭示意。
“吩咐上菜吧。”林逸德朝門前的李佳說道。
李佳點了點頭，然後麻利地下樓去了，“好嘞，各位稍候，酒菜馬上就來。”
林逸德攙着婆婆先坐了下來，然後位置依次排開，她自然是挨着婆婆坐，林逸德背對着門坐着，沈安然則坐在了婆婆和林逸德之間。
林逸德的邊上是他真正的准未婚妻，只不過看來是柳因風罷了，餘下的兩人便也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楚憐默默坐在了柳因風的邊上。
“今天是安然的生辰，我特意在這裏安排了這一桌，正好也是給她慶祝生辰了。”林逸德率先開口，下意識先側頭瞥了一眼邊上淡淡笑着的沈安然，然後才將目光看向了對面的柳因風。
婆婆笑着抓起了她的一隻手，面容慈祥笑眼看着她，“我們安然今天可得多吃點兒。”
柳因風只好也跟着勾起嘴角笑着，一邊回望着老人家滿是愛意的眼神，這情形真的是無論對於她，還是沈安然來說，都不算太過友好。
林逸德這時側身默默看了沈安然一眼，一隻手不着痕迹地輕撫在了她桌下放着的手上，算是撫慰，然後只聽一聲冷冷的咳嗽聲響起，楚憐像是能越過桌子看清對面似得，不由緊跟着往那兩人的動作上投去了一道視線。
好在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李佳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壺酒和幾隻酒杯，“先把酒給各位上了，這可絕對是咱們店裏的好酒，比得上陳年佳釀。”
李佳將酒杯酒壺放上了桌，剛要動手替在座的客人們斟酒，先被林逸德給伸手接了過去，李佳也自然明白，便笑着退出了門外。
“今日也沒有外人，這幾位婆婆應該都見過的，都是我和安然的朋友，大家今天聚在食安居里熱鬧熱鬧。”
林逸德一手端着酒壺，一手拿着自己的那隻酒杯，便走了過去，先給婆婆和她斟上了一杯酒。
婆婆仰頭笑看着林逸德，面上也是透露出慈愛與歡喜來，林逸德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不覺扭頭看了真正的沈安然一眼，也替她將杯中斟滿。
“今日一是為了給安然慶賀生辰，還有一件大事，正要趁着這個機會，親自說給婆婆您聽，”林逸德不覺深吸了一口氣，沉了沉說道：“我與安然已經攜手定下了百年之好，望婆婆能答允。”
老人家端着酒杯的手一時都顫巍巍地，舉着就和林逸德的酒杯碰了一下，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柳因風看着婆婆激動地轉身看過來的時候，那滄桑渾濁的眼睛已經有些濕潤了。
她不由伸出手來，扶住了老人家拿着酒杯的手，又默默看了一眼，另一邊半垂着目光也難掩動容之情的沈安然。
“好，好啊，我早就盼着能有這一天了，”婆婆滿心開懷，此時卻也不免被勾出一點悵然來，“安然的父母去得早，你的父母親也都不再了，以後你們在一起了，互相好生照顧，也就有個一生相伴的人了。”
“多謝婆婆。”林逸德說道。
老人家笑着伸出了手，舉着杯子和旁人的湊到一起，痛快說了句，“來，咱們一起，也算給安然慶生了。”
三人的杯子碰到了一處，林逸德收回手來又默默去碰了下沈安然的酒杯，這才揚頭一飲而盡。
沈安然本來都舉起了杯子也是想喝，不過被旁邊座位上，梁楚笙刻意伸長胳膊的一個動作給攔下了。
那三人各自飲下了一杯酒，放下了手裏的空杯，老人家還是笑呵呵地沒平復過來心情，又抓起了兩邊一人一隻手，拉着給疊到了一塊兒去。
“你們以後可得好好的。”
柳因風臉上的表情僵了那麼一下，然後還得配合著做出合宜的笑容來，她覺得自己的臉好像都有些僵硬了，好在這段兒馬上也就掀了過去，李佳帶了人過來上菜，滿滿的一桌子，看着倒也讓人頗有食慾。
寒冷時節里的暖意融融的一餐飯，也不知道前後總共吃了多長時間，酒足飯飽分散之時，四人同行，另一面便是她和婆婆一道，朝着回家的方向慢慢散步着走回去。
老人家喝了一杯酒，這會兒吹着風，臉上紅撲撲的，倒像是有了一點兒醉意，一路上抓着她的手，敘敘地說著許多事情。
柳因風聽着，覺得像是名為回憶的光陰里沉澱過的酒味，醇厚綿長，可惜她不是沈安然，不能全然品出其中的滋味來，不知道這對於置身其中的人來說，算不算也是一點遺憾。
待回到了家，她扶着婆婆先回了房，然後將人安頓在了床上，“小睡一會兒吧，當是醒醒酒。”老人笑着嘆口氣，然後鬆開了手，看着她出了門。
柳因風合上身後的門，不由在院子裏站了站，隨即也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要說今天有什麼可稱作是遺憾之處的，大約也就是她與沈安然間錯位的身份了吧，她原本這麼想着，跟着便看見了一樣東西正擺在了榻上。
要說還有一個人，這時是能比遺憾二字更凄慘一些的，大約就是那個和林逸德一母同胞的人了。
難怪覺得今天好像少了點什麼，要是林逸情會出現在今日的宴席上，那她想必不會笑容僵硬，說不定還有趣得多。
一襲粉藍色的衣衫在她的手上展開，柳因風最終換上了這身作為生辰之禮的衣裳，還是決定去看一眼林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