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身在其中,她看不見周圍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周圍又是怎樣的風景,竟是憑藉著多年在刀尖上行走的直覺踏上了她認為正確的路。
她身子微側。
隔着白霧,仍是可以判定前方不遠有人站在那。
宴靈說過的話她沒忘記,琴音流——擅長御音之術。
“離開,這裏不是你們該來之地。”冰冷的聲音聽不出有一絲情感包含在裏頭。
然而,她卻是讓步了!
因為夜靈的一句,宴靈口中不講情理的人,卻動搖讓步!
是什麼原因,她不想知道。
但……
“遲了,已經走到了這裏,相當於走到了目標的門口,你卻讓我們轉身離開這裏這樣荒唐的事情,你覺得可能嗎?”
夜靈淡聲說道,視線落在前方,卻只能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無法看清對方的真面目:“另外,是不是該來之地,得我們自己說的算。”
“痴迷不悟!”琴音流重重冷哼一聲,餘音遠揚悠悠傳開。
悠揚之聲忽然響起,毫無預兆的逼向全場,白霧如同燒開了的水一般,沸騰了起來。
指尖靈光泛起,夜靈搖頭:“我們都挺執迷不悟,你也好不到哪去,被執念糾纏的靈體命不久矣只會比我更寸步難移!”
“放肆!!”
冰冷的聲音冷意更勝:“九重殺!”
“極天有令,風雷訣——落!”
殺招同時發動。
夜靈轉身避開白霧凝成了一道白條,寒氣附着,觸之身體便會在數秒鐘失去行動能力,而在這短短几秒里,便會是夜靈喪命之刻。
風雲凝聚,雷霆大作。
白霧將兩人團團包圍在里,已形成無形結界,狂風吹過白霧不為所動,顯然不是普通的霧氣。
站在百米外的幾人饒是在想信夜靈,此時也忍不住一顆心提了起來。
“她可以嗎?”天海棠花冷汗微冒。
楚浩然咬牙:“有什麼不可以的!既然她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她……”天海棠花欲言又止,他看了眼宴靈,在對方微微搖頭下最後只好隱忍的憋回去。
這兩人類不知道的事,他們可是一清二楚!所以他會驚異宴靈的選擇,信一個在人族之中都還算幼童的小丫頭,這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賭一個可能一場空的注。
宴靈垂下眼眸,心中已有決斷。
“半刻鐘。”
其他幾人不解的回頭看他,不明白他在指什麼。
“什麼半刻鐘?”阿天一頭霧水的問道。
“給她半刻鐘的時間,如果半刻鐘到了仍是不見轉機,我會出手,但同時,也會放棄之前的決定。”
宴靈淡聲說道:“我真想賭,她是一個懂得靈體這是我這麼些年來遇到的第一個,但如果她的能力並未到達那種程度,我所提的要求只會害了她。”
“這樣也好。”天海棠花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就開了口。
楚浩然心中猛地一沉,和何賀齊默默的對視了一眼后,他回頭道:“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按理來說我們不該插手,但若是你們敢傷她,即便是拼上這條命,我也不會退讓!”
何賀齊傻眼,不是,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反之,如果夜靈無事我們會離開,琴音流傷她不算。”這情形,想要無傷退離是不可能了,但命得苟住就怕一個解決了這邊三個全反了。
靈植,靈體。
果然難以接觸,也難以揣測。
這類本該歸屬天的靈物,根本不受任何局限,修鍊上只要條件具備,一個個都能和了興奮劑一樣猛地往上沖。
“……我不會出爾反爾。”宴靈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後說道。
顯然,他是明白楚浩然和何賀齊擔心的是什麼。
“夜靈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這一次,如果她敗了我會護她離開這裏。”
只有一次。
那就是說,一次算是一命換一命,下次見面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也許是成陌路也許是成敵人,本來就沒有多少交情,所以都有可能。
何賀齊感覺自己快要被現在這種情形逼瘋了,生怕楚浩然衝動,他退後的一步,抬手放在楚浩然的肩上稍稍用力:“嗯,那我們知道了。”
得到提醒。
楚浩然回神,再不甘願也只好默認。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還沒結束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這些人是有多不自信,就這麼以為夜靈會敗?!
“連你也這麼覺得,不應該啊。”楚浩然納悶的看向何賀齊。
卻遭到何賀齊咬牙切齒的輕瞪,目光朝夜靈那邊一瞥,意有所指的又瞪了他一眼。
楚浩然,就是一頭不開竅的牛!
不過他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了,至少這一次他沒有像上一次那樣一股蠻勁往前沖。
“啊?”
“……”算了,他在期望什麼。
何賀齊有氣無力的抬手擺了擺:“沒事,你看着就好,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要不是為了圓他的話,這次壓根就沒開口的必要。
一個個的,眼睛白長了。
這不是不相上下么,也沒見有大動靜,雷聲轟隆隆的一聲更勝一聲反而是那白霧亂了運轉的軌道,其中更是被細碎的電光摻雜。
所以……
夜靈,沒有危險!
另一邊。
恐怕這回真沒想到,到這裏,相信她的人居然會是何賀齊。
就連楚浩然也產生了動搖,其他人更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有何賀齊沒有被表象沖昏頭腦。
手中雷光乍現,夜靈一掌轟向地面。
“砰!!!”
地面龜裂,無數碎裂的石塊四濺而出,與此同時,一抹白霧衝來險些被撲面而來的石塊砸中,急忙閃開時又緊隨着數塊鋒利的石塊從身後撲來。
琴音流冷哼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喜歡暗地偷襲的主。”
話音剛落。
冷兵器之間碰撞出的刺耳聲音響起,琴音流手中短劍應聲而裂!悶哼一聲,血絲從嘴角緩緩流出。
巨大的衝力讓她只能順着氣流最後緩緩落在對面,她咬牙抹去嘴角的血跡,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的力量已經被強行封印了大半。
這股封印之力充斥在天地,卻只對她有影響沒事誰發出的自然不用問了。
“咒術,是我小瞧你了!”
“喝!”
冰棘貫穿地面,速度飛快的撲向夜靈,琴音流雙手凝聚力量:“但還不夠,咒術雖強但卻太雜,人族的貪戀讓你無法專註,更無法發揮咒術最大的威力!”
手中泣血輕揮,烈焰撲去,將冰棘融化在瞬間。
夜靈聞言挑眉:“嗯?”
咒術太雜了?
……行吧。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人說,驅魔咒術太雜這樣的評價。
不過……
“貪戀不分種族,若要說,在場眾人皆心存貪婪,你又如何逃過?”這樣也能上升到族群攻擊,人族是貪,可不見得別族就高尚。
魔族貪,因為善戰所以四處發動戰爭,欲要一統。
妖族貪,因為急於擴展領土將手伸到了人族的地盤,以至於最後被打壓得喘不過氣。
歷史是個好東西,很多族群都貪,結局有好也有壞。
拿大的說太遠,拿小的說,這些人不也貪那一點僅存的回憶?都不必爭,誰都希望美好多存留一會兒,這是奢望也是希望,但也是在得到過後的貪戀。
六道分明。
將七情六慾分得清楚。
真正不懂的,是武斷和盲目的人!
戰火沸騰,火焰與寒冰的糾纏,在相撞之間就分出了勝負。
“不可能!”琴音流驚呼一聲,臉上的冰冷已經蕩然無存,手中的短劍再次衝撞中龜裂出了幾條細微的紋路。
只是這一下,就讓她臉色大變。
“斬!”
泣血再次從頭劈下,白霧動蕩將一聲驚雷轟然落下!
危機一刻。
驚見琴音流眼中痛色湧現,一咬牙,竟是將手中的短劍收起,運掌迎上利刃。
大地動蕩,咔嚓一聲破碎的聲音,結界被雷霆震碎的同時白霧也終於被摻雜的雷電共鳴下逐漸驅散,露出了裏面的面目。
破碎如廢墟的戰場,一紅一藍兩道光芒如果刺目的映入眼帘。
宴靈臉色一變:“怎麼可能!”
身影一晃,化作殘影迅速朝戰場裏逼近。
“啊?!”阿天被嚇了一跳,慌亂中後退了好幾步。
夜靈眉頭蹙起,身子一轉原本順勢劈下的泣血突然攻勢一改,橫掃而出。
“轟——!!”
琴音流受到劇烈的攻擊,火焰從上方揮過的同時,將她身周凝聚的寒冰一同毀去,瞳孔急劇一縮間飛出的身體忽然並沒有遇上想像中的痛,反而落入了一個帶有溫度的懷中。
宴靈悶哼一聲。
口中血噴出,衝力勉強化去。
然而橫掃出的火焰擊在本是斷壁的建築上,瞬間整個殘缺的宮殿一時燃燒成火山煉獄,轟然倒塌不及落地煙消雲散。
赤炎散發著恐怖的溫度,似乎要吞沒一切企圖靠近侵略自己領地的生物,即便隔着百米,那熱浪依舊嚇人。
泣血消失,空氣中卻還殘留着它曾存在的氣息。
“你,敗了。”
逐漸逼近的腳步,清冷的聲音傳來,越是平淡卻也越是讓人無法置信。
“不可能!”琴音流嘴角血跡流下,美眸瞪大臉色忽然蒼白一片,渾身力氣已經消耗一空,卻憑着最後的執意不願倒下:“你的修為不及吾,你的能力不及吾,不可能!!”
宴靈抿緊了唇,扶着她的手有些僵硬,但到底還是忍着沒有將人丟出去。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再不想承認,這也是事實。
“夠了,已經敗了無話可說,沒必要再給自己難堪!”在琴音流仍是不敢置信下,宴靈低喝道。
琴音流眼底劃過一抹複雜,掙脫了宴靈的攙扶,冷聲道:“幫助外人,這便是你們誓死對聖神做出的承諾,當真好極了。”
“少陰陽怪氣,我們究竟要做什麼你心知肚明,與其坐着等候,不如主動出擊。”
宴靈也沒好氣,拂袖轉身:“在這裏固守了這麼些年,不死心的是你們,不願承認的人也是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夜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琴音流。
忍不住開口道:“想爭執的話先等一等,你敗了,那麼理應讓我們過去,這沒問題吧。”
“勝之不武,你根本不可能敗吾!”琴音流依舊不屑的冷哼道,目光更是不願看向夜靈,卻咬牙隱怒地道。
“願賭服輸,何況輸了就是輸了找什麼借口呢……”
夜靈搖了搖頭:“我就算真的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那也是我實力中的一部分,是我應對敵人時的手段,你不過是敗在了這手段上!”
“你是咒術師。”琴音流卻忽然轉移了話題。
夜靈眉心微微一動,神色不動:“是,也不是。”
“想來也是。”琴音流冷哼。
聽着這兩人一句是,一個不是,又一句是不是的,後面趕來的幾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
“沒事吧?”楚浩然上前時問道,眼中毫不掩飾關懷。
夜靈挑眉,抿唇一笑:“無事。”
說罷,轉身道:“你所不甘的無非是以為我咒術不純,所以勝之不武,但我還是那句話敗你是我的本事,過程如何是我的手段,敗了就是敗了,失敗者沒有趾高氣昂的資格。”
可惜,對方就是沒有意識到這一層,就算是敗了,也是沒個正眼相看。
夜靈不會知道這股傲氣究竟從哪來,又或者是她不願承認自己敗給了一個人族。
“若非你封印了我的力量,你又怎麼可能取得勝利?以你如今的修為,想要傷我都是痴心妄想,卑劣就是卑劣沒有轉圜餘地!”琴音流不說還好,又說起來又是一肚子的氣。
沒錯,她就是覺得夜靈勝之不武。
如果不是她的力量被封印,勝負根本不是這樣,她才是勝利者!
“可惜,封印你的力量一樣也是手段的一種,是我的本事,怎麼就和卑劣扯上關係了。”夜靈淡淡道,此時,她眼中連僅存的一絲溫度也被消耗殆盡。
詆毀。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詆毀。
但是第一次。
聽見如此荒謬的詆毀!
“咒術,也有分支。”
“你的御音之術是咒術的一種不錯,但還有其他咒術,這同樣不可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