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審問當攻心
受到皇帝詔令的諸位臣僚沿着迴廊回到了宮門，林相和太子走在隊伍的最尾端，聊着今夜進宮商談的話題。沒錯，大理寺卿劉正的遺書確實是一個棘手的難題，但在宦海沉浮多年的皇帝眼內，這不過是一樁可笑的伎倆。
天下聲音出自廟堂，只要控制住廟堂的聲音，皇帝便有把握去掌控天下的聲音。即便帝都或者其他城池出現了劉正的遺書，皇帝就可以掐滅這種聲音，順利地定性此人為餘孽，創造出一個平穩的江山。
一名臣子的性命遠遠沒有天下江山的安穩來得重要！
此時，六皇子逃出大理寺地下監牢的消息傳到了皇宮，皇帝稍加思索，聯繫劉正的反常遺書，沒有壓下這則消息，而是放出了這則消息。逃出大理寺地下監牢的六皇子被定為逆賊，人人可以得而誅之，不必上報，事後可以去當地衙門領取賞金。
六皇子和府邸和稱號還在保留，卻被定性為逆賊，眼下唯一的道路就是投案自首，還可以挽救自身的名聲。廟堂內大多數的朝臣不認為六皇子會投案自首，不論六皇子是否是自願離開大理寺的地下監牢。
“太子。六皇子如今跑出了大理寺，心中必定不甘，若是想要復仇，肯定會去找太子，說不得還要來找老夫。老夫最近找到了一名刑部主司，擅長斷案，從過往的資料內推斷出部分的線索。老夫聽了，覺得頗有道理。不知，太子可否想要聽上一聽？”
“如今局勢明朗，六弟遭到他人的蠱惑，妄圖顛覆帝國，殺死我，成為下一任的皇帝。難道六弟還會有其他的妙計嗎？”
太子的一番推測竟與刑部主司的推測相差無幾，好似親眼看到了事情的經過。刑部主司的推測符合了事情的經過，從一堆資料內找到了事情的脈絡，再從何叔的反叛推斷出十年前的事情。刑部主司再去尋找十年前的資料，找出了當年一處村莊被滅的記載，再一次推斷出事情的經過。
刑部主司懷疑當年滅村還留下了幾名倖存者，再根據帝都內大案的謀逆者，推測出當年滅村倖存者應當是一群小孩子。刑部主司的推測斷案能力堪稱恐怖，從資料的隻言片語內追尋蛛絲馬跡，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經過，再現了當年的事情。
林相從未見過如此觀察力和推測力如此敏銳的年輕人物，相信此人假以時日，未來必定會有此人的一席之地。
“一名刑部主司值得林相青眼相對，看來此人一定有着過人的本事。若有時間，我一定會去見上此人一眼，絕對不會辜負林相的好意。”
兩個人言語帶笑，好似多年未見的好友。隊伍前頭的朝臣們沒有回頭望向隊伍末尾的兩個人，根本不相信兩個人真的如表面知心相交。即便林相想要重修舊好，也不會是一日之功，也要在太子他日之後，展現出誠意，才是一個好計策。
一群人有說有笑，心思各異，走出了皇宮。
他日，太子乘了一輛馬車，親自去拜訪林相，進了林相的府邸。廟堂的風向變了，本就趨於溫和的局面更加波動了。六皇子逃出了地下監牢，往日擁護六皇子的朝臣們在夏子檀的府邸內見到了六皇子，當即發誓效忠，絕對會去支持六皇子的決策。諸多朝臣回到了府邸，略微有些后怕，畢竟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心內還有諸多的擔憂。
六皇子在夏子檀的府邸當即表明了態度，奪取太子的至尊之位，成為下一任的皇帝。今日擁護六皇子的朝臣，他日就是從龍之臣，必定富貴不可言。
趨於穩定的風向開始變了，今日聽到太子去了林相的府邸，風向颳起了一股大風。
太子去了一趟林相的府邸，帶走了一名年輕人。這名年輕人就是刑部的主司，名為尊天昊，一個非常古怪的名字，卻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和推測力。
尊天昊是刑部主司，當了三年的刑部主司，整日裏審閱宗卷，從宗卷內尋找破綻，走訪實地尋找線索，破解了不少的冤假錯案。尊天昊的光明之舉引起了許多人的記恨，三年來引起了不少的刺殺。尊天昊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也是一個會鑽營的人，聽取周圍的消息避開全部的刺殺，挫敗了他們的陰謀。
尊天昊和太子坐在馬車內，分別坐在一條柔軟的墊子。太子臉帶笑意，沒有多說幾句。尊天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不為所動。
“你當真是擁護我六弟的朝臣嗎？”
“太子如有此言？”
尊天昊還是正襟危坐，直直地望着前方。
“觀你言行，不似擁護六弟的朝臣。至於你的真實想法，我暫時沒有猜透。我見過許多擁護六弟的朝臣，他們的目光始終是陰暗，不似先生如此光明。先生心懷天下，眼含光明，不似心懷詭計之人，難說先生的心中丘壑。”
尊天昊還是閉口不言，心知此行的目的，沒有必要與太子多費口舌。此前與林相的一番推測，太子也猜測個七七八八，尊天昊不必多費口舌，惹人厭惡。
馬車停在了太子府的門前，管家上前迎接太子等人。太子與尊天昊下了馬車，走在前方，帶着尊天昊進了太子府。
按照尊天昊現在的品階，或許一輩子都無法走進如此尊貴的府邸，可自身的才華令林相和太子青眼相待，今日走進了帝都內最為尊貴的府邸。管家與太子對視一眼，知曉此人就是今日的貴客，帶領着尊天昊走向一處偏院。
此處的偏院住着另外一群尊貴的客人，這群客人就是劍閣的十九名劍客。他們關押着雪族的大將軍，如今劉正留下遺書栽贓太子，更加不相信大理寺了。
一名劍客守在門邊，與太子府的管家對視一眼，看到管家的肯定眼神，帶領着尊天昊進了院落。
一步踏入院落，四周都是寒氣。
“此地關押着雪族的人嗎？”
劍客佩服此人敏銳的感知，也不藏着掖着了。
“此地關押着雪族的大將軍，名為蜃顥，是帝國和劍閣多年來的敵人。此次闖入帝都，妄圖破壞帝都，蜃顥被小師叔祖擒下，關押在此地，始終沒有說出一句實話。他在帝都內必有內應，還有一套詳細的計劃。我們必須要知曉內應的身份，還有他們的計劃。”
劍客推開了大門，尊天昊見到了雪族的大將軍。
雪族的大將軍蜃顥有着鐵青色的皮膚，淡藍色的瞳孔，腰間懸挂着一柄古怪的武器，身着厚重的鐵甲，自從被擒下后始終一言不發，淡然地瞧了一眼走進來的尊天昊。蜃顥被關押在太子府後，遭受了劍閣的諸多刑罰，始終閉口不言，自知言多必失，不管是說出真話或者是假話，都會暴露出內心的弱點，索性閉口不言了。
“看樣子，是一個金口難開的傢伙啊！最為討厭就是這種人，總是不肯說出實話，總是喜歡浪費時間。我對這種人一向沒有好感，手底下自然不會有良好的招待手段。我就是一名普通人，不是一名修行者，不會用上大神通，只會用些繡花枕頭般手段。希望你可以擋下！”
蜃顥冰冷着臉龐，懶得多出一個表情，倒是要看一看此人的手段。蜃顥本是擔憂老神仙親自詢問，早已聽聞此人的幻化之術可以窺探他人的內心，尚不自信可以擋下老神仙的手段。可事情卻往着蜃顥希望的方向發展，老神仙沒有親自過來審問，司空鏡沒有親自過來審問，反而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過來審問。至於皮膚之痛，蜃顥自信可以擋下。
“需要我們留下來嗎？”
“最好留下幾名可以制服此人的人。我擔憂此人一旦吃不住痛，可能會暴起，傷及無辜。”
屋內留下了幾名劍閣，正好可以組成一個劍陣，短時間內擋下雪族的大將軍還是不成問題。
尊天昊向前走上幾步，一手握住符文之劍的劍柄，輕輕地晃動着劍柄。
蜃顥咬牙忍住了符文的蝕骨之痛。
“看來你可以忍上許久。我就不廢話了，盡量快刀斬亂麻，免得去浪費大家的時間。你怕是也想要得到一個痛快，太子也想要得到一個準確的情報。”
劍閣遞來了一張椅子和一份文檔。
尊天昊坐在椅子，掀開檔案，仔細地盯着檔案。檔案上空無一字，只是一疊白紙。
“你來到帝都內必定有內應。”
蜃顥不為所動。
“我想，你所搭乘的馬車必定是內應提供？”
尊天昊一挑眉，似是嘲諷。蜃顥依舊是不為所動，養氣功夫極好。
“當夜還有老神仙施展出的精神力浪潮，你當時被定在原地。馬車距離那名內應的位置肯定不會超出一條街吧？”
蜃顥的眼珠向左右飄移，立刻發覺自身的失誤，立刻恢復了鎮定。尊天昊抓住了蜃顥的失誤，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你沒有自己想像般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