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十里長沙（十）

牡丹一邊舞着，一邊有意無意的看向玉衍，她的心情起伏不定，不知是欣喜還是震驚，雖說是尋着朱弦琴聖的名號才找上玉衍的，但不曾想她當真能還原出《十里長沙》的情景。

而且她能準確的控制着寒氣不波及到自己，不然以自己普通人的體質，恐怕早就被那股氣流壓得站不穩了，就連那些風沙都被她有意隔開了，當真是個細心的人。

第三幕是戰士們凱旋而歸，雖然勝了，但太多人戰死沙場，曲調變得格外凄涼，風沙散了，剩下的只有寒意。

其實於生離死別，玉衍再熟悉不過，彼時的臉龐慢慢浮現，曾在邊境一起殺敵的上官將軍、呂尚、肖錦程，留在戰場上的荀殷，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都好好活着嗎？

白鹿平原一戰讓她至今難以釋懷，星星點點的小花，本該瀲灧成精的季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刀光劍影，角鼓爭鳴，流血漂櫓。

眼中氤氳成一片慘紅，在記憶中只留下了一抹大漠孤煙。

空中的哀曲此起彼伏，聲聲低沉，散了的翠鳥又飛回來了，它們立於荷塘中，有些飛去了賓客的方向。

玉衍停了手，撫在琴上，直到最後一個音色在空中消散她才收手，她望向白玉台的牡丹，牡丹的動作也定格住了，看來剛好跟上了她的舞步，分毫不差。

今日這曲子，以她最好的技藝奏了出來，再也沒有遺憾了。

四周沉寂了許久，所有人都還沒緩過神來，直到過了一會，有人叫了聲好，接着便是掌聲與歡呼聲。

有人往白玉台中扔銀票，有人扔花，有人扔綢帶，一時間百花樓又變得熱鬧起來，無人不在回味着剛才的一幕。

“你覺得這曲子如何？”百裡子越搖着千機扇問道。

“莊主是在問我？”白衣少年一臉疑惑，他又不懂什麼風花雪月，莊主明明知道除了煞風景他嘴裏肯定沒什麼好話，問他做什麼。

但看着那副認真的眼神，況且這裏也沒什麼人了，他想了想道了一句：“好。”

“這曲子的確絕，連你都這麼說，聽了此曲，不知道某人會怎麼評價。”

百裡子越一臉笑意，看向對面隔間的孤南雁，如果沒看錯的話，孤南雁剛才盯着白玉台的眼神都變了。

孤南雁一向死要面子慣了，誇別人的話還真說不出口，但這個人好的一點就是不會睜眼說瞎話，所以說，他不會隨意答一句不好搪塞過去。

他站起來捋捋衣袖，然後搖着扇子漫不經心的走出了隔間：“走，我們去會會孤南雁。”

說是會會，其實不過是給孤南雁找點氣受，孤南雁的確是個為所欲為的人，不過因為他與那位牡丹小姐不同尋常的關係，他是絕不會在百花樓動手的，而自己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找過來。

剛到那隔間，門口一個黑衣人便攔住了他們，一臉不快。

“站住！你是何人。”

讓他去通報孤南雁，孤南雁肯定不見，百裡子越便揚起千機扇，只是一瞬而過，那黑衣人都沒看清動作，扇面為利刃的武器便橫在了他的頸部，他嚇得一個激靈往後退，百裡子越才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老實讓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