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癩疤
如果昌安區所有娛樂場所排名列榜的話,魅麗會所絕對能進前三。
這個只有五層的豪華會員里,KTV、桑拿、按摩房、賭場等一應俱全,服務生更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學生,倘若顧客有看上眼又開得起價,上百間鐘點房隨時可供暢聊人生。
不過,單娛樂項目多美女多,並不算什麼,真正起決定性的因素是疤哥,不論是誰,如果在會所里玩被掃黃抓賭了,疤哥在四十八小時內就能把人撈出來,而且還不留任何的案底。
只此一點,想不火都難。
會所頂層有一間近五十平米的豪華大包廂,是疤哥專用的房間。傻強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傳出回應后,很自覺地站到了門邊,他只是疤哥手下眾多的頭頭之一,還沒資格旁聽疤哥和穎姐的談事。
穎姐推開門走了進去,繞過一排翠綠的仿真竹子隔斷來到了正廳。一個四十來歲的發福中年男子坐在寬闊的真皮沙發上,左耳旁有一道刀疤,猙獰扭曲,看起來很是駭人。
此人正是癩疤,疤哥。
在癩疤身旁不遠處坐着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留着平頭,臉上有一塊擦傷,看到穎姐進來,大漢臉頰兩側的肌肉微微一顫,眼底閃過一抹怒色。
穎姐僅瞄了一眼就認出那魁梧大漢,雖然不知道名字,但卻知道他是劉建業的保鏢。
他怎麼會在這?穎姐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坐吧。”癩疤抬起手,食指點了點他正對的沙發,沙發前的茶几上早就放好了一杯茶。
穎姐雖然對癩疤的行徑寒了心,但臉上卻沒有表露任何的不滿,只是少了以往笑臉,顯得有點冷。
癩疤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了眼穎姐,食指歪了歪指了旁邊的魁梧大漢,道:“這是小業的保鏢,王保。今天上午強子才把事兒說給我聽,我這才知道昨兒晚上你跟小業鬧起來了。我和小業他爹劉廣發,就是廣發物流的老闆,還有小業的表舅,咱們區分管經濟的張區長,都認識,也有些交情。你們兩邊,不管怎麼算,在我這兒也沒有外人。自己人再鬧下去,白讓人看我笑話。所以,我攢個局,你們聊聊,把這事兒就了結了吧。”
穎姐哪裏聽不出癩疤話里的意思?就差擺明了說——劉建業有背景,不好惹,我站出來幫你平事,你別讓我難做!
“疤哥是講理的人,我聽疤哥安排,什麼時候談,我隨時過去。”穎姐給癩疤帶了頂高帽,順便表明自己的態度的意思。指望癩疤替她出頭教訓劉建業是沒戲,她現在只想大差不差的儘快把事結了,也好安心做生意。
“不用挑日子,今兒就在我這兒結了吧,小業人在醫院,專門派王保過來了。”癩疤鼻子裏噴出兩股煙,把煙蒂用力在煙灰缸里捻了捻,繼續道:“小穎,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歸根結底還是你的人動了手。所以,你先把帶局子裏的人撈出來,然後再擺場酒,讓那個陳凡給小業當面賠個不是,把事兒揭下來就得了。”
穎姐聽后,整個人愣住了。
酒店被砸,她要去撈砸她酒店的人?劉建業調戲她被打了,她還要給劉建業道歉?這是什麼道理?
“疤哥,要賠不是,他劉建業也有份吧?一個巴掌拍不響,他要不對我污言穢語動手動腳,我的人也不會看不下去動手攆他。”
不等穎姐說完,癩疤打斷道:“小業喝多了,也不是成心找事,揪着這點雞毛蒜皮的事不放,有意思嗎?”
穎姐的話被硬噎了回去,她暗咬銀牙,“好,不掰扯這事兒,那劉建業找人把我酒店砸了,這個損失得賠吧?”
癩疤眉頭一皺,揮了揮手,毫不在乎地道:“幾個擺件值多少錢,小業那邊也傷不少,他要賠你店錢,傷殘費你掏啊?抵了!”
聽到這句話,穎姐幾乎呆住了,她沒有想到,癩疤站出來替她圓場,但卻是鐵了心站在劉建業這邊。
這還是當年兜得住事,得罪的起人的疤哥么?以前比劉建業還有背景的人,也沒見他怵過怕過,如今變得讓她都感覺到陌生。
然而,穎姐並不知道,自從昌安區俞書記退休后,癩疤就漸漸沒了當年的威風,對昌安區的掌控也大不如從前,不然,肥彪豈敢輕易地在他的地盤得瑟?
“呼……”穎姐做了個深呼吸,她清醒地意識到再說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儘管癩疤讓她心寒齒冷到底,但她也不能現在就翻臉,逼急了癩疤,酒店會更麻煩。
想到這裏,穎姐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恨恨地說道:“好,那就聽疤哥的安排,但陳凡是因為我才動的手,這個不是,我替他賠。”
陳凡是什麼性子,穎姐清楚的很,讓他當眾賠罪,絕對會再鬧起來,於是,乾脆攬到自己身上,砸了她酒店的人,她都答應往外撈了,也不差賠罪這口惡氣了!
癩疤要的是過場,事結了也就意味着他這桿旗不會倒,只要旗不倒,他在昌安區月月收錢的美好日子還能繼續享受,這也是為什麼他會站出來圓場,至於穎姐吃了虧,以後補償點就是了。
於是,他直接拍板道:“那就這麼定了。”
“王保,你跟小業……”
癩疤還還沒說完,王保的手機響了起來,低頭一看卻是劉建業打來的,他立即走到一旁接通電話。
劉建業的聲音一直持續傳出,可惜聲音太小,聽不清在說什麼。
穎姐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太妙,因為她看到王保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其中還夾雜着几絲尷尬……
時間不長,王保拿着手機走了過來,抬手遞給癩疤,“疤哥,劉少電話。”
癩疤坐在沙發上接過電話,很有大哥派頭地說道:“小業啊,我是你疤叔……呃,是張隊啊……”
一聽電話里是治安隊長張斌,癩疤立即收起派頭起身快步走到了一旁。
“張隊,有什麼吩咐?”癩疤小心翼翼地問道。
“癩疤,我也不跟你扯別的,我表弟挨了打,動手的人給我表弟磕頭認錯,至於那個酒店的老闆娘,親自到我表弟房裏賠罪。昌安區是你的地盤,這事兒你要幫忙辦妥了,以後有事你來找我。要不想摻和也沒事,何九何老闆很樂意接這活兒,你自己看着辦!”張斌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癩疤頓時尷尬了,這事兒如果只是劉建業鬧騰,他有把握趟平了,畢竟,劉建業的老爹劉廣發多少還念以前交情,賣他幾分薄面。
可現在張斌摻和進來了,事兒就變得棘手了。
張斌專管治安,他老爹這屆有希望能上任區長,不論身份,還是背景,他即惹不起,也得罪不起,而且他相信,張斌要想搞他,一句話的事兒。
此時,癩疤臉色陰晴不定,滿腦子都是張斌說的話——辦好了,以後我罩你,辦不好,昌安區這塊肥肉你拱手讓人!
相對於付出,癩疤更迫切地希望得到張斌這個靠山。
他立即有了決斷,那個陳凡,他直接就能搞定,至於蘇穎,先勸,識相最好,不識相那就使些手段,雖然很不地道,但要怪只能怪她倒霉,得罪了劉建業,又牽扯出張斌這個瘟神。
癩疤扭頭看了眼王保,朝他點了下頭。
王保立即會意,邁步走上前湊到癩疤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不知從兜里掏出來個什麼東西塞進癩疤手裏。
癩疤轉過身,順手將手裏的東西拋給穎姐。
穎姐下意識接住東西,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張會所高級VIP卡,有點蒙,抬頭看向癩疤,詢問是什麼意思?
癩疤乾咳了聲,道:“小穎啊,剛才我和小業商量了下,你也是要臉兒的人,和事酒就算了,你拿着這張卡,直接到九江會所5088,當面跟小業好好的賠個禮道個歉,這樣總比當眾要好,這兩三天的去趟就得了。”
聽到這句話,穎姐要還不明白,那就白混這麼多年了,這張卡和劉建業昨晚上的話聯繫起來,豈不就是讓她自己送上門去陪劉建業?
此時,穎姐窩在心口的怒火再也難以壓制,自己酒店被砸,還要撈人擺酒,這種吃虧丟面兒無恥到不要臉的條件,她咬碎牙也能忍,但決計不會任由劉建業如此地羞辱作踐,這是底線,也是她這些年的堅持!
“痴心妄想!”穎姐目光冷冷地看向癩疤,甩手啪的一聲把VIP卡摔在了茶几上。
癩疤臉色唰地陰了下來,道:“蘇穎,在我這兒,你甩臉子給誰看呢?”
“我說甩給我自己看,疤哥信嗎?”穎姐語氣也不客氣起來,事兒到這份上,也沒了退路,“我蘇穎沒背景,吃虧丟面兒我忍,但絕不會答應這種噁心事兒作踐自各兒!”
“哼!作踐?”癩疤彎腰拿起VIP卡,繞過茶几走到蘇穎跟前,“女人天生不就是讓男人玩的?遲早被干,眼一閉,誰上的有什麼區別?以前也有人跟你一樣寧死不從,但等她的照片上了花邊雜誌火了后,想死都不能。”
“我勸你拿着卡回去好好想想,怎麼選自己看着辦,別上了花邊雜誌後悔!”癩疤說著抬手將VIP卡塞向蘇穎。
花邊雜誌就是yellow書刊,不管哪個女人,只要上了這個雜誌,名聲算是毀了,這種下三爛手段的威脅,殺人不見血,比什麼都毒。
不過,穎姐並不是被嚇大了的,癩疤的威脅她會在意,但不會因此就範,塞來的VIP卡,被碰到她都覺得臟,下意識退了一步想避開。
然而,由於穎姐坐的位置靠近沙發扶手,後退時右腿剛好被扶手別了一下,重心不穩下,驚呼一聲仰頭摔向地面……
而就在這個時候,包廂緊閉的大門砰的一聲彈開,一個健碩的身影沖了進來。
正摔向地面的穎姐,落地前剛好看到來人,僅一眼她整個就愣住了。
陳凡?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