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2)

置之死地(2)

()蘭聆正手握號旗專心指揮陣中變化,突然一道黑影從她眼側滑過,一隊騎兵直追上保護弘兒逃走的兩百名虎賁將士。

蘭聆驚覺不測,心頭劇疼,敵軍的利劍,戰士的鮮血,痛苦的呻吟,戰馬的嘶鳴,狂風的呼嘯瞬間擊垮了她,手中號旗掉落,腳下踉蹌數步,身子一軟坐在地上。“完了!”

“王后!”綏緹眼明手快急忙扶住她,他也向那裏眺望,察覺大事不妙,抄起腰間長刀:“臣去救回太子!!”

“不!”蘭聆一把拉住他,將號旗塞在他手中:“你來指揮!”

弘兒將有性命之憂,如若她留下指揮必不能全心全力,只能受制於齊王的陰謀,他的目的就是想讓她方寸大亂,找出她的破綻,將十五萬覃軍一舉消滅!弘兒的命固然重要,但是要她眼睜睜看着十五萬覃軍去送死,她做不到!

“王后!”綏緹大喊一聲,眼睜睜看着蘭聆縱身一躍跳下指揮台騎上清河駿馬衝出八卦陣卻來不及阻止,在短暫的失神后他立刻調整情緒,穩定指揮陣形變換。

“啟開傷門,九宮為合!”八卦陣南面弩兵合圍成圓萬箭齊發,殺入陣中的敵軍騎兵頃刻間圍剿殺盡!

“太陰兩極,雷霆戰火!”八卦陣西面盾兵組起四人高盾牌立牆,後面的步兵向來襲的齊軍步兵投射火油彈,每兩隻火油彈用鐵鎖相連,一次可纏繞數人,殺傷力極強,齊兵在火燒痛苦中無法擺脫,只得抱在一起活活燒死,化作焦炭。

“玄武四宮,天輔天蓬!”東南面覃國騎兵每三千人圍作一圓,每圓中必有一員猛將,引策馬衝殺上來的齊兵入瓮,在覃兵左右配合之下,齊齊絞殺!

至此,齊軍猛力的攻殺終於在綏緹的指揮佈陣下得到了暫時的遏制!

“將太子護在中央!”呂蒙大喝一聲,指揮兩百虎賁勇士護送着弘兒迅速向後方山林撤離。

但他們怎麼快得過追殺而來的齊兵,雙方瞬間陷入交戰,兩百人對戰五千人,力量何等懸殊,虎賁勇士本是因護衛王族而生,他們用身軀為太子弘築起一道血肉城防,齊軍的馬蹄在他們身上肆意踐踏,齊軍的刀戈在他們身上捅出血洞,他們的血染透了齊軍的戰甲,眼看兩百人只剩五十人。

“所有人集中,前陣轉后陣,不可戀戰,迅速向東北方向撤離!”弘兒第一次親臨戰場,小小年齡難免心驚膽顫,但他還是冷靜下來並且敏銳發現了敵軍包圍中一個明顯的缺口。

呂蒙等人見太子弘如此鎮定,皆以他的號令為準,果真有效的抵擋住了撲過來的齊兵。

孔瑜萬萬沒想到他們還能堅持隊形,有序向外撤離,但他哪裏會放走這唾手可得的功勞,他親自策馬手持長矛追了上去。

弘兒回身但見一滿面鬍鬚、雙目暴凸,身材魁梧的黑漢子向他直直衝來,他先是噁心的閉上眼睛,覺得此人儀錶實在不堪入目,當眼前一片黑暗時他又突然意識到生死一線之際不能只顧感官享受,復又睜開雙眼,矛頭已直衝面門!

矛頭忽然在他眉心直挑向上,劃出一道從眉心沒入髮髻的血痕!

孔瑜本想刺穿覃太子印堂,使其一擊斃命,沒想身側突然出現一騎,接着殺氣騰騰的刀刃迎面襲來,他機警後仰,只得將手中的矛頭向上收回。

刀刃如虹掠過孔瑜頭頂夾着一股勁風將尾隨兩騎人馬砍下馬背!

弘兒驚魂未定,看清來人,欣喜大叫:“母后。”

蘭聆側身回報兒子一個帥氣的笑容,對呂蒙下令:“快帶太子走!”

呂蒙領命,幾人抱着弘兒往樹林裏撤。

觀戰台上的齊頃看到蘭聆單獨出陣,正中心懷,他一躍上馬率領親兵五千人向蘭聆急撲而去。

蘭聆的劍術除覃陌央以外天下難有敵手,不過眨眼功夫她的戰袍,就連她披散在身後的長發都被劍身抽出敵軍身體時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鮮血甚至吸入她的眼底,裏面殷紅一片。

越來越多的齊兵如洶湧的潮水將她團團包圍,她的體力飛速消耗,失力的左臂越來越沉重,那些齊兵承王命不能傷害她,他們只是不斷地圍錮她,任由她不斷殺戮,不一會兒屍體就在她腳下支起半丈高的小山丘。

齊頃立馬於最外圍,目光熾熱,劍眉飛揚,他知道蘭聆已經支撐不住了,這次,她要他徹底臣服於他!

覃陌央帶領十五萬精兵順着戰場上傳來的廝殺之聲急速向聚峰嶺南面行軍,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隨風傳入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甚至可以聽到覃軍特有的戰鼓號角聲,山林的盡頭就在不遠處,他的心隨着林道的逐漸寬闊越加明朗,目光隨着山林外透出的兵器冷光而犀利堅定,蘭聆就在那裏!!

剛衝出山林,滿面鮮血的弘兒頃刻間闖入眼帘,五名手持長矛的騎兵在弘兒身後緊追不捨。

“父王!救我!”弘兒看到父王向他策馬奔來,欣喜若狂大喊一聲,伸開雙臂朝他跑去,父王的懷抱是這天下最安全的歸屬。

“弘兒!”覃陌央心疼得疾呼一聲,躬身機警躲過疾射而來的兩槍長矛,伸出右臂順勢攬住弘兒將他捲入懷中,徒手牢牢抓住襲向弘兒身後的長矛,長矛在他手中翻轉一圈,矛頭向上直刺迎面衝來的騎兵身體。

那騎兵口吐鮮血,被長矛挑刺向上瞬間脫離馬鞍,覃陌央臂力猛衝將他甩出一丈遠,直直砸向後面趕來的四名騎兵,力道之大竟將那四人齊齊旋下馬背,那四人還未來得及起身迎戰,就被飛馳而來的覃軍馬蹄踏成肉泥!

“啊!———”蘭聆慘叫一聲,左肩被齊頃提在手裏,痛入骨髓,極度疲憊的廝殺已經將她最後一分力氣耗盡,她咧唇慘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轉頭虛弱說了句:“表哥大人,好久不見啊……”

“表妹莫怕,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到死都不分開!”他的唇貼在她的耳垂邊,仍是那樣賦有侵略性。

真是沒完沒了!蘭聆倒吸一口冷氣,直翻白眼。

這時,齊頃忽然身子一僵,將蘭聆禁錮在懷裏,虛目看向十箭地以外,后又睜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盯在那處

蘭聆從齊頃的手臂中伸長脖子,對着林中不斷湧出的萬千覃軍使出殘力大喊一聲:“陌央!”

覃陌央聽到蘭聆的喊聲,心頭一震,目光穿透冰冷的空氣鎖定在齊頃控制蘭聆的手臂上,那墨黑的幽海中一片驚瀾,震驚痛心。

“蘭聆!———”

‘能再次聽到他的聲音,真好!看到弘兒也安全的在他懷裏,真好!’蘭聆眼中閃動波瀾,鼻尖在寒冷的狂風中變得通紅,淚水刮過鬢角,隨飛舞的長發飄散。

覃陌央將弘兒交給姬繚,吩咐道:“看好太子!”

話畢,覃陌央率領十五萬大軍向戰場中心奔去,覃軍鐵騎化身黑色巨龍遨遊戰場,它分化做三路,一路奔向綏緹統領的‘八卦陣’,另一路奔向齊軍大營,最後一路緊隨覃王身後。

覃陌央抽出王者之劍,劍刃向前直指齊頃,即使三丈外都可以感到氣吞山河、凌厲如冰的劍氣。

齊頃拉着虛弱的蘭聆在親兵的保護下,向後撤,想盡量避開覃軍鋒芒,火速帶走蘭聆。

前排齊兵瞄準覃王連弩放箭,密不透風的箭雨向他扎去,只聽得“唰”一聲,但見那從三面襲來的箭雨在他身前一頓,劍光一閃,羽箭全部化作兩半,力竭而墜。身後五萬覃軍趁前排弩兵換箭之際,策馬飛踏而過,揮劍將四千齊兵一斬而光!

覃陌央跳下戰馬,以馬身為掩,闖開步兵堵截,眼望和蘭聆只差兩箭之地,突然一齊軍猛將策馬持矛飛刺向他,覃陌央眼明手快,靈巧飛身一躍,憑藉胸口和左臂卡住矛身,槍桿應聲斷裂,矛頭落入手心,猛扎入對方心臟。

他一手執劍,一手持王旗,踏盾而起仿若展翅雄鷹,翱翔九天,越過數十幾名步兵將齊軍主將張沖一劍砍下,齊軍頓時大亂,不敢靠近。

蘭聆的腰在齊頃的緊錮下,險些快被折斷,她強忍拉扯整個身體的劇烈痛楚,注視着渾身沾滿敵軍鮮血的覃陌央一步步向她走來,他的目光堅不可摧,淡定從容,仿若太陽,金光刺眼,俯照九洲山河,一匡天下!

覃陌央一路勢不可擋,力不可摧,王者之劍上已經染滿塵紅,嗜血的劍刃仍像饑渴的大地,吞噬着腥甜的甘露,他已經將十五萬大軍遠遠甩在身後,他與齊頃只有幾步之遙。

“蘭聆是寡人的,你永遠別想奪走!”

“是嘛?!”齊頃眉頭緊鎖,俊臉微微扭曲,扯出慘烈笑意:“到死,她也是寡人的!”說著抽出長劍架在蘭聆脆弱白皙的玉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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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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