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百九十六章
顧允聽着黎安那帶着笑意的話，莫名的覺得有些慌張。
他心亂如麻，“安安，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只是還需要利用我是吧？”
黎安抬眼冷冷的望了回去，顧允那些未說出口的話被黎安那幾乎冷淡到沒有半點感情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他沒辦法否認。
他確實是在利用黎安。
他連那麼一點理直氣壯的資格都沒有。
“對不起，是我錯了。”
顧允只能低下頭去同黎安道歉。
除了道歉，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是微臣錯了。”
黎安淡漠道，“錯在誤以為陛下是真心信任微臣，更錯在微臣膽大妄為，竟然誤以為陛下喜歡微臣。”
顧允聽到最後，不由一愣，然後慌張的道，“不，我是真心的……”
“不重要了。”
黎安抓起顧允的手，扯下腰間的一塊兵符和拿出懷中的一個扳指，用力的放到顧允手心，再抬眼，堅定又冷靜的望着顧允，“現在物歸原主。”
顧允看着手中的兵符和扳指，渾身上下都發抖了起來，微微咬牙，“你這是什麼意思？”
“微臣無能再繼續精忠報國，還望陛下能看在微臣這些年為天朝立下汗馬功勞的面子下，准微臣卸甲歸田，或者，陛下就說微臣身體抱恙，死在了邊境，什麼都可以，只要陛下開心……”
黎安就這樣沒有半點感情，麻木的一字一句的說著，那好熟練到就彷彿早已經想好了一般。
顧允喉頭一陣發緊，他死死的看着黎安，看着面前這個眼裏連半點不舍都沒有，冷的像塊冰一樣的女人，他無法遏制的發怒，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好像快要破開一般，“你說這麼多，是不是只是想離開我？想離的我遠遠的？”
黎安真的很無情，她可以無情變得眼裏再也沒有他，他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
黎安心死的徹底，“微臣只是累了，不想和陛下再玩這種爾虞我詐，互相試探的遊戲了。”
她用全副身心去信任顧允，可顧允呢？
從未信任過她，只把她當做贏取這天下的棋子，三番兩次的利用她。
她甚至於不知道顧南玉這個面具下究竟是怎麼一個顧允。
她現在看着顧允，只覺得心寒、心悸，連一點點心動都沒了。
其實，顧允怒氣沖沖的把那句話吼出來以後已經後悔了，他再聽黎安的話，感覺心都快要揉碎了一樣疼。
他壓下怒氣，小心翼翼，放下帝王的傲氣，想跟黎安說一聲不是。
黎安沒給顧允這個機會，黎安輕描淡寫的道，“就這樣吧，從此，陛下當你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我當我普普通通的百姓，互不打擾，草民先行告退，陛下留步。”
言罷，黎安抬腳徑直自顧允身邊走過。
顧允聽的心裏一片冰涼，他喉頭滾了滾，眼眶難以控制的紅了些許，在黎安自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了黎安的手腕。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知道，不能讓黎安就這樣離開。
此後一別，大概是再也見不着了。
黎安面無表情，風輕輕揚起她垂落至額前的髮絲，落在她手腕上的那隻手是那麼的用力，可她似乎也不覺得疼，她緩緩把手抽了出來，用她最後的耐心，同顧允一字一句的道，“我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顧允怔住，紅着眼，獃獃的站在原地，看着黎安撐着傘大步的離開。
他比誰都清楚，黎安性格倔強，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有所改變，她想離開，永遠也沒有人可以攔下她，包括他。
腳步聲逐漸遠去，顧允站在雨中，任由雨水落在他身上，打濕他的髮絲衣裳。
當天深夜，顧允才渾身濕透整個人失魂落魄渾身酒氣的回到了宮裏，任由別人怎麼問，顧允都沒回答一句。
同日深夜，一個黑衣女子騎馬出了城，悄無聲息的朝遠方而去。
半個月，朝廷下達訃告，黎安因傷勢過重，為國捐軀，追封爵位為安王侯，從此以後，黎將軍這個名字消失在天朝上下之中。
五年後
天朝
在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裏頭坐滿了客人，茶葉的香味飄蕩在空氣中，客人的談笑聲中摻雜着熱水沸騰咕嚕咕嚕的響聲。
中間坐着幾個閑聊的客人，他們粗着嗓子在那邊議論紛紛。
“哎呦喂，現在的這個楚將軍真的不行，聽說前幾天西月國的太子來了，將楚將軍打的那叫一個落花流水，丟人之極，我們天朝的顏面都丟盡了。”
“可不是？依我看啊，還是當年的黎將軍最為武功高強，他還活着的時候，我們天朝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侮辱？”
“你們兩個注意點，小心惹火上身啊。”
有人勸了一句，這兩人才消停下來。
此時，角落裏頭一張桌子上正坐着一對父子，父親裹着黑色披風，披風下是修身的淡藍色衣衫，白褲白靴，束着長發，生的俊朗端正，一表人才、用翩翩公子溫如玉這句話來形容那是再合適不過。
而兒子也隨了父親一般生的白凈清秀，眉眼間還有幾分稚氣，背上像模像樣的背着一把木劍，看起來乖巧可愛。
那男娃娃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那男子的衣袖，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娘……”
娘這個字都還沒有喚出口，男子已是輕瞥了他一眼，男娃娃立刻把未喊出口的娘一字咽了回去，改口道，“爹。”
男子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喊哥也行。”
爹聽起來，挺老氣的。
黎魚兒低下頭去嘀咕着，“這樣不是差輩分了嘛……”
黎魚兒有些拿自家這個不靠譜的娘有些沒辦法。
面前這個看起來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就是他娘，十月懷胎生他下來的親娘，也是剛才那群客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其中一個當事人——黎安。
他娘向來不靠譜，例如他名字。
黎魚兒這個名字，據說是他娘快生他的時候很想吃魚，所以一出生，就給起了這麼個名字。
本來他差一點就要叫黎魚的，這名字，稍微帶點口音，都能喊成鯉魚，幸好鄰居家好心的大娘幫着卻了勸，他娘這才勉強在名字後頭加了個兒字。
從鯉魚，變成了鯉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