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支
“他這是在做什麼？”
觀察室內，橘雄悟看着訓練室中央由水澤悠砸出的大坑一臉的疑惑。
在那裏，妍正在對水澤悠開膛破肚。
利爪刺進水澤悠的胸膛掏出了那還在微弱跳動着的心臟，另一隻手也撕開水澤悠的頭皮掏出來他的大腦，妍9拿着水澤悠的心臟和大腦略微端詳了一會兒，隨後囫圇將其吞了下去。
“哦？看樣子改造中夾雜的私貨不少啊。”
橘雄悟摸着下巴，大致猜出妍這完全超出Sigma實驗體的舉動應該是希的手筆。
橘雄悟的推測沒錯，作為利用第四類Amazon細胞改造成的Sigma是不需要通過進食來補充能量的，Sigma的能量是通過特殊的注射用蛋白質進行補充的。
但是，那只是普通的Sigma實驗體！
作為姐姐，希當然希望自己的弟弟妍越強越好。
所以，希在改造妍時為了讓他看起來儘可能像個活人而給他添加了味覺之類的感覺並能夠通過進食獲取能量。
以此同時，為了不讓妍在戰鬥出於劣勢，希在統和了水澤悠和鷹山仁的優點並將其強化升級之後改造到了妍的身上。
話雖如此，但是妍並不是擁有他們的所有能力。而作為對此的補償，希給予了妍能夠通過吞噬進行進化的能力。
也就是說，妍進食水澤悠心臟和大腦的行為是為了獲取水澤悠身上自己沒有的能力進行進化！
感受到體內的Amazon細胞迅速將吞下的心臟和大腦蠶食分解。妍將臂環和腰帶從水澤悠的屍體中取下隨後緩緩起身向著其鞠了一躬。
“多謝款待。Omega的腰帶，我就收下了。”
淚水模糊了水澤美月的雙眼，她看着妍緩緩站起的背影，漸漸咬緊了一口銀牙。
面對這個奪走了自己摯友又殺了自己弟弟的怪物，要說水澤美月心中沒有憤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比起憎恨，她心中更多的反而是憐憫。
憐憫妍被野座間改造淪為冷血無情的怪物。
憐憫妍親手殺死心愛自己的戀人內心卻無任何波瀾。
憐憫妍失去自我成為野座間驅除Amazon的傀儡。
但是，憐憫歸憐憫，這並不代表水澤美月對於妍殺死崢和水澤悠的滿腔怒火與憎惡就會消失。
突然，有雷鳴聲響起，紫色的火焰瞬間佈滿了水澤美月的視野。
朦朧間，水澤美月似乎看到妍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原來你的內心也一直在哭泣着啊……）
水澤美月向著妍伸出手去，劇烈的衝擊感將她的意識拖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野座間會長室內，橘雄悟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透明的薄紗前，向著薄紗內拄着拐杖坐在輪椅上的老者點頭致意。
“橘君，Sigma與Omega的戰鬥錄像我看了，你之前說過Sigma是不需要通過進食補充能量的Amazon吧？”
骨瘦如柴的老者，也就是天條隆顯，雖然他僅僅只是質問，但是在橘雄悟眼中他的話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我確實是這樣說的，無需進食的AmazonSigma作為生命體可以說是中級的存在，與吃人的舊類型Amazon比起來……”
“無需進食的生命體是最為劣質的下等貨！”
天條隆顯將手中的拐杖用力一杵地板發出“咚”的沉悶聲響，語氣粗暴地打斷了橘雄悟的辯解。
橘雄悟趕忙將身體挺直，低頭謝罪。
但是隨後，天條隆顯的語氣又溫和了下來。
“但是……錄像中那隻Amazon的表現似乎與你口中的描述有些不符呢。”
“誒～正是因為我也覺得無需進食的生命體是沒有商品價值的，所以在提出Sigma計劃之後命令研究室更改了方案。”
橘雄悟就坡下驢，直接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說法，Sigma計劃的預算和通過先不提，當務之急是把怒火中燒是天條隆顯先糊弄過去，只要把天條隆顯糊弄過去了，那Sigma計劃的一切就暢通無阻了。
“是嗎？研究難免會面臨，我至今還未在這上面追究過責任失敗。但是錯誤的想法就另當別論了，必須將其在各方面都產生危害之前馬上糾正過來。希望你牢記這點！”
天條隆顯瞥了眼筆直地站在自己身後的橘雄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他這樣喜歡自作主張的傢伙必須敲打敲打以示警告才行。
“多謝會長指點。感激不盡！”
橘雄悟畢恭畢敬地深深鞠了一躬，在天條隆顯的背後，他咬緊了牙關，眼神中閃過一絲慶幸與狡黠……
水溝中流淌着漆黑的污水，角落裏堆積着發臭的垃圾，牆壁上沾滿了粘膩的污穢。
這裏是城市的地下管道，是一座城市的排泄系統。
在昏暗骯髒的通道內，一個眼鏡男子步履匆匆，他沒有作一絲的停頓，看樣子對於地下管道的情況相當熟悉。
男子走過一個拐角，在看到管道角落那個熟悉的家時不禁加快了腳步。
雖說是家，但是那隻不過是拿紙箱改造成的僅到人腰部高的狹小空間而已。
男子彎腰掀開紙板構成的房門將身子探了進去，當看到紙箱角落由毛毯包成橢圓形的物體時，他捂着胸口鬆了口氣隨後將其從紙箱內抱了出來。
男子將橢圓形物體上的毛毯撩開，在看到橢圓形內里的存在後臉上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男子一隻手抱着橢圓形，一隻手捏住此前一直攥在手中的瓶子的底端，他將瓶子倒着遞進毛毯內，毛毯之中頓時響起含糊的嘟囔聲。
透過井蓋射入地下管道的些許微光令人終於看清了眼鏡男子懷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包着破舊毛毯的襁褓，裏面的嬰兒有着一張肥嘟嘟的小臉，嬰兒閉着雙眼，小小的嘴巴一動一動地喝着眼鏡男子剛剛塞進他嘴裏的嘴瓶里的奶。
眼鏡男子抱着襁褓，用自己的手臂作為搖床不停地輕輕搖晃着，他看着嬰兒那平靜的睡臉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開懷的笑容。
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嗚……嗚…啊～啊～啊～”
突然，他懷中的嬰兒一把推開了奶瓶哭了起來，嬰兒悠長的哭聲在地下管道迴響着迅速傳播出去。
眼鏡男子表情驟然一變，他一邊搖晃雙臂一邊用手輕輕捂住嬰兒的嘴希望能夠止住她的哭聲。
良久，當眼鏡男子終於安撫下嬰兒的情緒令其睡着之後，他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兀然地，眼鏡男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猛然挺直了自己的身子屏住呼吸動作僵硬地緩緩轉過身去。
一個穿着西服的清秀少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
（他是……什麼時候？）
眼鏡男子又驚又怕地向後退了兩步，他對於Amazon和人類的感知能力在Amazon之間屬於中上。
而面前這個少年居然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貼近自己，要是他對於自己有殺心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少年見男子看到了自己，向他亮了亮自己手上的手機，手機的屏幕亮着，上面顯示着正在等待接聽的電話。
此時此刻，眼鏡男子褲兜里的手機正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你是……之前的那個？”
聽到男子的疑問，妍將手機收起輕輕點了點頭。
得知面前的少年就是之前那個在自己肚子裏塞了定位裝置的野座間的Amazon的眼鏡男子有些手足無措。
無論是從氣場還是行為舉止來看，他都無法將面前這個清秀的少年和那個殺伐果斷的銀色Amazon聯繫到一起。
別的暫且不提，像自己這樣因為沒有弄到身份證明，被拋棄在下水道的傢伙都能混進了人類社會裏，那些取得了偽造的身份的Amazon在人類社會中應該也沒有人能夠從它們的舉動和氣質中發現它們其實是可怕的怪物吧。
這樣一想，眼鏡男子也就釋然了。
少年就是妍，而這個眼鏡男子就是在妍面前出賣同類求取生存的Amazon。
妍看着眼鏡男子懷裏的襁褓，儘管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卻默默將手摸上了戴在腰間的腰帶的握把上，他臉上帶着微笑緩緩開口問道。
“儲備糧？”
妍明明是在笑，但是從那張皮笑肉不笑且表情做作的臉上男子感覺不到一絲的笑意，他唯一能夠察覺到的，是徹骨的寒意。
看樣子，男子要是不好好解釋清楚這個嬰兒的來歷的話，絕對會血濺當場。
本安詳睡着的嬰兒微蹙眉頭，冰冷的殺意令她的小嘴一開一闔，似乎隨時要開始哭泣。
在這時，男子才終於從妍身上看到了那銀白Amazon殘忍無情的影子，察覺到妍的動作，男子頓時慌張起來。
“等等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請聽我解釋！”
“這個人類的小孩……是我撿的！是我撿回來的！就在那邊！”
心慌意亂的眼鏡男子指着一個方向衝著妍大聲解釋，他那幾近咆哮的聲音令剛剛安靜下來的嬰兒再次哭了起來。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請你相信我！”
男子跪倒在地上，他想要安撫號啕大哭的嬰兒，但是卻因為現在這攸關自己生死的情況而不得不先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妍踱步走到眼鏡男子身後掀開那個眼鏡男子生活的紙箱的紙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偏薄的被褥，也許是因為使用過久沒有得到清洗，被褥上的被套已經發黑泛黃。被褥在被褥旁邊僅剩的空間內擺着兩罐嬰幼兒專用的奶粉，除此之外，紙箱內便再無一物。
妍臉上浮現出“就這？”的表情將兩罐奶粉拿在手裏，隨後露出一個大概了解了的表情轉身向著下水道通向外面的通道走去。
“我大概知道了，你跟我過來。”
眼鏡男子抱緊懷中的孩子，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