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此話一出，霍宸嘴角的笑容頓時就僵硬在了嘴角，連帶着神情都有了一絲凝固。
但很快，便眸中劃過一絲瞭然，輕笑道:“阿曉，你聽我解釋。”
倒是一身紅袍的易風，眉眼彎彎，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夜曉，勾唇揶揄道:
“宸，你這傷，我可是給你治好了，至於這剩下的，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原本這傷口用了特殊技術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十天之內就可以痊癒。”
“如今宸你偏偏要起身撕裂這數道傷口，恐怕這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
話音剛落，易風甩手所有的物件放下，那剛剛還在猙獰滲血的傷口頓時便已經縫合完畢，好整以暇地退至了一旁。
顯然是不準備替霍宸辯駁，就等着霍宸吃癟，神色之間那叫一個興趣盎然。
以至於霍宸就那樣被扔在了手術台上，他瞥了一眼直接袖手旁觀準備看好戲的易風，陰蟄蟄地滲人。
然而面對怒氣不減的夜曉時，哪怕此刻額上已經密密的一層汗珠，唇角慘白到毫無血色，他卻還是柔聲開口道:
“阿曉，霍熙的確是我的兒子！”
“但——”
果不其然，這話還沒有說完，一向以淡定沉穩著稱的夜曉這臉色馬上就變得詭異起來，身體瞬移，轉眼已至霍宸面前。
白凈纖長的手，幾乎下一刻就要毫不留情地扣在霍宸手腕，但不知為何，卻又停留在了那半空中。
她輕掀了唇角，所有的溫情從心中陡然消散，無限涼薄地開口打斷還沒有說完的霍宸的話道:
“那這麼說，你是一直都在騙我的嗎？”
“還是說，至始至終所有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她俯視着那個即便是剛才還在強撐着身體想要挽救他們之間一切的男子，眼神冰冷刺骨，恢復那一如既往的殘忍弒殺。
但，在看到他後背之上那些密密麻麻透着血紅的傷口，她的心，卻又是那樣生疼的厲害。
明明上一刻，她都已經決定要認真考慮這個黑狐狸了。
為何，下一刻，他給她的卻是這樣一個答案？
她早在聽到霍熙存在的的時候便想問清楚究竟，可是為了他的大計，她硬生生地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甚至還陪他手下的人演完了那場戲。
如今到了這關口，卻發現一切都是蒼白無力的。
也對，她縱橫黑白兩道數十年，見慣了權力慾望驅使下的高位者，也知道，幾乎沒有人能夠破除這心中的貪慾和執念。
他貴為這北域的掌權者，也許，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
“阿曉，至始至終，我都不曾欺騙過你。”
“我沒有妻子，也不曾有過任何女人。因為，若非真心相愛，我絕不會與其有任何瓜葛。”
“而霍熙，是用我的基因培養出來的兒子，是在七年前我登位之時易風親自通過無性繁殖培育出來的最優秀的下一任霍氏的繼任者。”
“阿曉，我希望，他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霍宸伸出修長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夜曉停留在半空之中的手腕，誠懇的言語之中帶着幾點深情。
這一字一句，一情一態，倒映在夜曉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波瀾頓起。
又生髮出幾多歡悅。
夜曉就那樣定定地看着那個不知何時已入了她那顆冰冷之心的男子。
模樣帥氣，笑容和善。
墨眸燦若星辰，氣質可堪日月。
暖時如春風，冷時酷寒風，玲瓏心思，謀定後動。
在心中的滿意度達到一個極致的地步之時，夜曉直愣愣地便開了口:
“霍宸，你真的喜歡我，是嗎？”
毫不做作，完美至及。
當一切誤會都解開，那便也不必再去顧忌什麼！
她，殺手女王夜曉，向來想要的便會去追求，不求事事如意，但求心無遺憾。
既然已經心動，何必又要學那小家子氣的，扭扭捏捏？
她，要做，便會做的大膽而無畏！
霍宸似乎有些驚詫，但依着他的聰敏又豈會不知夜曉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一瞬間，他便輕輕一笑，深情地開口道:
“是，阿曉，我對你的好，不是為了交易，也不是為了得到你的能力。而是——”
“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刻，便已不不自覺地對你動了心。”
“你替我阻擋了十煞的危機，助我在太平洋化險為夷，在槍林彈雨之中護着我走出那困境。”
“雖然只有區區數天，但，我霍宸，從未有那麼深刻地喜歡過一個人。”
“只，是阿曉，你可對我有那麼一絲喜歡？”
霍宸抬頭，眸中如星海，攪動着一斛星子，那樣情深，一點點地面向面色平靜的夜曉，殷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只是哪怕面上如此沉靜，那另一隻手，卻已經在輕輕顫抖，攪動起一絲絲的不安。
第一次，他也會如此不敢確定一件事。
是的，他怕，怕這個隨性張揚的女子會拒絕。
怕崇尚自由的她會遠離處在最波橘雲詭中心的他……
因為太想得到，所以才會那樣害怕被拒絕。
夜曉那同樣幽深的眸子同樣注視着霍宸，目光交織間，她已然看出他心中藏着的那些許懼意。
不免咧嘴一笑，如三月春光那般燦爛，輕輕鬆鬆地吐出這一番行止由心的話:
“有！”
“或許是在第一面相見，或許是在你替我上藥，或許是在你護着我擋去那最致命的一擊……”
“不經意之間，你已入了我的心中。”
“黑狐狸，我大約也是喜歡你的。”
“只是，還沒有到深刻到生死相隨的地步。”
霍宸心中壓着的重石在一瞬間落下，他揚了揚頭，第一次覺得幸運之神或許真的眷顧了他這個沉溺在黑暗之中的獨行者。
這一刻，不再是掩飾的假笑，而是那樣誠摯而發自於真心，那樣篤定和情深:
“阿曉，如今你能如此說，已然夠了！”
“哪怕那喜歡只有一點點，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愛上我的。”
夜曉聳了聳肩，看着那個胸有成竹的傢伙，不免又是調笑道:
“黑狐狸，你哪裏來的如此之大的信心？”
霍宸凝望着那個已經在他心中佔據了最重要的女子，那一雙漆黑明亮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輕掀唇角，柔聲開口回應道:
“阿曉，從你的眼中。”